国际领养五万中国儿童始末
被质疑的善举对于国人越来越不陌生的一幕可能是这样的,某一天,在首都机场或者其它的口岸,会目睹到一队外国人,抱着许多中国的婴儿,坦然地走出国门。
这些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其实只是为了领养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婴孩。这些孤独的孩子从此将在国外有一个新的家,跨越种族的、跨越血缘的、超越原本命运的家。
太多矛盾的生活使大陆每年都会出现许多弃婴和孤儿,绝大多数为女婴,福利院所收养的孩子有10万之多,实际数字可能更多。中国1996年公布的以每个孩子每年吃穿用、医疗、教育的花费为5000元计算,政府至少要支出5亿元。而领养工作的开展,期望能让这些不幸的孩子感受人生最不可缺少的亲情。而据称,美国是到中国领养儿童最多的国家。
“昂贵的弃婴生意”:中国领养中心遭受质疑
中国大陆拥挤着13亿人,尚有数千万人的生活仅能维持温饱,更要命的是在广大农民的文化观念里,女儿是不能进入家族史的,只生女儿就很没有脸面,就算“无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太多矛盾的生活使大陆每年都会出现许多弃婴和孤儿,绝大多数为女婴。官方福利院所收养的孩子有10万之多,实际数字可能更多。
香港的苹果日报称:中国“出口”孤儿,年进帐7.5亿。文章说,在中国政府默默推动下,愈来愈多外国人到中国收养弃婴、孤儿。可是,外国人要领养中国小孩绝不容易,手续繁复外,花费也甚巨。领养一名小孩要花10-20万港元,其中大部分是“自愿”捐给内地孤儿院的钱及领养手续费。现时中国每年“输出”5000名小孩,若平均每人的领养费为15万元,一年就为国家增加近7.5亿港元的外汇。
据了解,外国人要收养中国婴孩,至少需时1年以上来审核及文件往还。有关方面会先安排有兴趣的外籍夫妇到中国进行为期10-15天的考察,包括到各地福利院寻找合适的弃婴或孤儿,费用为3000至4000美元。提出领养婴孩的申请后,经当局审核证明合资格者才能办理领养手续。其间涉及的登记费用、公文往来、翻译及律师费等开支动辄过万元。即使手续办妥,向福利院领取婴儿时还需向有关单位缴付3000-4000美元的“自愿”捐助。
东方日报披露说:大陆当局允许部分旅行社组织收养团,带外国夫妇往国内穷乡挑选心爱的小孩,行程15日,费用4000美元,若要成功将孩子领养回国,费用更高达2.4万美元。一名年轻荷兰女子高兴地将怀里一名从一个穷乡收养回来的8个月大婴儿,向记者炫耀说:“对我们来说,钱不是问题。”大陆一胎政策,导致许多女婴被遗弃,因此,99%被外国人领养的婴孩都是女婴。
法新社也说,安排外国人领养国内弃婴的服务,近年已成为大陆解决弃婴的一个重要方式。隶属民政部的中国收养中心成立于1996年,是目前国内惟一专责替弃婴及孤儿寻找“洋爸妈”的机构。该中心现可替美、英、法等13个国家的人安排认养中国婴孩。
《死亡屋》的真假,成为国际热点话题
如果说这些报章只是对费用问题颇有异议的话,那么,来自英国、瑞典、亚洲人权组织的一些言论则是“爆炸”性的,拥有很强的杀伤力。话题来源于一部记录大陆国营孤儿院中孤儿生存状况的电视片《死亡屋》。该片讲述了一名病童得不到治疗,只有等死的故事。还播出了弃婴在孤儿院中整天被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不人道画面。该记录片特别让曾在上海儿童福利院工作过5年的女医师张淑云谈话作证。张医生用中文说,“如果送进来的弃婴有残疾,或长得不好看,甚至调皮不乖,孤儿院员工便暗中达成默契合力置其于死地,手段包括让其饿死、病死或冻死,即所谓’就地解决’,以维持正常的孤儿人数。”
一份所谓的人权观察组织报告中说,大陆“绝大部分孤儿院中,至少有一半的孤儿是被折磨死的”,有些院内死亡率高达30%以上。在1993年,中国一个省内被遗弃的儿童就有5万多名。大陆有31个省区,按这个人权组织的数字推算,大陆每年将产生孤儿150万,如果“至少有一半”被折磨致死,到2001年,中国已经“解决”了近700万孤儿。
中国收养中心官员说,收费大致就是以上几项:一是审核费365美元;二是翻译费200美元;三是赞助费3000美元;四是办理其它手续的费用大约800美元,总共不超过5000美元。当然,来华旅行的费用自理。
官方报章英文《中国日报》于2000年6月透露,自90年代中期起,由于中国官方的支持和协作,大陆共有2100名外国领养个案。北京的中国外交部门则指出,1998年有5200个领养个案,数字正逐年递增。
中国政府并非一味地鼓励跨国领养,更多的领养个案发生在内地,毕竟相同的文化与血脉更有利于孤儿的成长。弃婴在世界上的很多国家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社会问题,如美军在韩战、越战中留下孤儿,在西德驻扎时留下的大批混血儿,还有各国因动乱、灾难导致的孤儿。通过跨国收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解决弃婴的出路问题,这对孩子对养父母对有关国家都是一桩义举。
中国人在报章上公开谈论了一个加拿大养母的感受。那位名叫丹春的母亲说,在她怀抱领养的女儿卡珊德拉离开中国之前,医院官员检查了卡珊德拉的尿布。 “他们想确信,我们不是在走私中国的男婴。此举让我肝肠寸断,卡珊德拉当时意识不到她自身性别,也意识不到如果她不离开中国会怎么样。如果她能活下来,她将会营养不良,没有机会接受教育。”
欧美国家领养机构不断地组织被领养儿童及其父母到中国寻根的举动,让中国同行们有所获益。丹麦领养中心主任劳斯科夫说,被跨国领养的孩子一旦长大懂事后,可能会千方百计地寻根问祖,追问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自己会被抛弃等等。无论他们这种探究自己身世的努力能否成功,都会给社会、国家、原来所在的社会福利院,乃至孩子们生身父母造成一些不能不面对的棘手问题,因此尽快地让他们了解本国文化及历史背景十分重要。
美国观察了50年代从韩国领养的儿童发展情况后发现,美国养父母在抚养这些韩国儿童过程中,很少告诉孩子们他们的来历,有意回避一些不容易开口的事情,等这些儿童长大成人,他们往往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自卑和痛苦。
美国的中国儿童领养机构认为,美国家庭领养中国儿童的经历,总的说来令人鼓舞,大多数养父母因为自己能领养到漂亮健康的中国儿童而兴奋激动。可是,这些儿童自己的感觉又如何呢?她们今后会不会也像一些韩国领养儿童长大后,为身世和在美国的成长过程感到迷惑不解痛苦不堪呢?有了这样的经验教训后,领养中国儿童的美国家庭决心通过各种途径,让孩子们早早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免后患。
福利事业是非赢利性的,但运作必须是商业性的。商业是一切文化的载体,官办的福利慈善机构要从依赖国家转变为独立谋生;要从行政命令、不求人转变为与民平等,动员民众支持自己。官办的福利慈善机构往往容易口气大、效率低。中国有数以百万计的企业和公司,有多少家知“企业税前利润的3%可免税用于捐赠 ”?怎样鼓励非官方的慈善组织崭露头角?台湾的慈济基金会是一个老妈妈发动家庭主妇捐献零钱发展起来的,她们在10年里为大陆慈善项目捐助人民币10多亿元。特丽莎在印度的慈善机构养活了成百上千的穷人。治疗兔唇的微笑列车,治疗失明的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等等,都是私营的。在发达国家,大企业通常设有基金会,专门资助公益事业,而大陆的法律目前尚未允许公司成立基金会。而民间一些有心办慈善的人也害怕被扣一“非法募捐”的帽子。
地道的美国故事和地道的中国故事
乡村妇人全世界被领养孩子们的祖母
94岁的霍尔特祖母2000年7月24日早晨因中风去世。这个居住在美国俄勒冈州乡村的老妇人,是全世界被领养孩子们的祖母。霍尔特和丈夫哈里是基督徒。1954年12月,在一部记录片里,他们看到朝鲜战争之后留在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那些孩子们的面容令他们寝食难安,于是决定收养8个朝鲜孤儿。当时,他们已经有了6个孩子,而且人们领养都找肤色和背景接近的儿童,社会上不鼓励跨国领养,法律上也没有先例。哈里出发到朝鲜去认领孩子,霍尔特开始写信给国会议员,请朋友们一起协助行动。两个月后,国会通过了《霍尔特提案》。霍尔特的行动影响了世界,她有一句名言:所有的孩子都是美丽的,只要有人爱他们。而对所有被收养的孩子们来说,所有的母亲都是美丽的,不管她是西方的圣母玛丽亚还是东方的女神女娲。在这个充满冲突与暴力的世界里,只有女人才能使东方西方、各色人等找到共同语言。圣母与女娲,她们的明眸皓齿、丰乳肥臀、似水的柔情、如火的爱恋、凝脂般的细腻与温润、大海一样永无穷尽的慈爱与奉献,使那些无助孩子的悲惨命运发生了逆转。
一位普通的美国女性因为她的中国儿子而成了一位圣女
许多中国人现在都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美丽的美国姑娘茹丝把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都给了与她不同种族、不同血脉的中国孩子。茹丝今年已经39岁了,仍是单身,因为她从21岁起,就收养了一个病残的中国儿子。茹丝是美国明尼苏达州一个牧师的女儿,父亲曾到台湾的一家教堂任职,茹丝从小和中国孩子玩在一起,学会一口中国话。
茹丝从小听到最多的是,要学会如何去爱别人。因此,在她21岁那年,她提出要抱养台湾孤儿院一个8个月的男孩尚文。严重的脑瘫使尚文连头也抬不起来,只能永远地躺在床上。
茹丝向父母说出自己的想法时,母亲叫道:
“天哪!要知道你刚21岁,还是学生,还没结婚呢!”茹丝平静地说:“这些我都考虑过了,我已是成人,我可以打工,能够养活自己和这个孩子,也能完成我的学业。我是没有结婚,但我要借这孩子寻找我理想的丈夫。假若有那么一个男人,他不仅爱我,还爱这孩子,那他就是一个伟大的人,我就嫁给他。若是遇不上这样的人,我又何必要结婚?”
父亲对她说:“做得对,孩子。凡是生命都是宝贵的,不管他是多么小,残疾到何种程度,人们都应爱护他。”大学生茹丝成了一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中国男婴的妈妈,她带着孩子住进了学校宿舍。同时,为了增添一点儿收入,她开始到一所小学里为残疾孩子讲课。时间久了,人们都理解了茹丝,都被她的精神所感动,男生都说茹丝是伟大而又可爱的女人,可惜都没鼓起爱她的勇气。
1994年的暑假,茹丝受明尼苏达儿童之家委托,前往天津儿童福利院讲学。在这里她见到了刚满1岁的武年。瘦小的他一动不动地躺着。阿姨说,这孩子是脑瘫,奶都喝不好,看样子是很难活了。茹丝想救活这个孩子,可惜她已有尚文,没能力再养一个。没想到,当她放下孩子时,小家伙的眼睛居然紧紧地追着她,那目光深深地刺痛了她。
回美国后,茹丝正式向明尼苏达儿童之家提出了收养武年的申请。随后,茹丝开始攒钱,一攒就是三年。这期间,14岁的尚文做了大手术,纠正畸形的脊椎。术后,尚文却再也不能弯腰和翻身,夜里睡觉,躺累了他就大叫,茹丝就得赶紧过来帮他翻身。然而,这丝毫没动摇茹丝收养武年的决心。她仍然不断地找儿童之家,希望能尽快得到武年。
茹丝的真诚感动了人们,收养武年的手续终于办了下来。1998年9月,茹丝带着尚文再次飞到中国,接走了武年。回到美国后的检查发现武年不是脑瘫,而是先天性心脏病,茹丝花钱为他做了手术后,武年好了,不仅到处东跑西颠,还不停地大呼小叫,当他的小嘴第一次甜甜地叫妈妈时,茹丝醉心地笑了。那一刻,细细的皱纹爬上了她光洁的额头。
这个普通的美国女性因为她的一对中国儿子而成了一位圣女。
美国的半边天基金会
珍妮·鲍雯女士是一位美国学者。1995年,她参观了广东中国儿童福利院,看到福利院里6个月至6岁的女孩很多,出于女人善良的天性,鲍雯动了收养一个中国女儿的念头。1997年鲍雯再次来到广东中国儿童福利院,看见一个脖子上长着一个血瘤的10个月病婴。这位善良的美国女人再次动了恻隐之心,收养了第二个中国女儿。
鲍雯在经济上并不富裕,她自己有两个孩子,又要照顾有病的中国女儿,要花相当大的一笔钱。但鲍雯没有放弃,她为孩子们申请了免费医疗,这样一来经济压力就减轻了许多。经过近一年的治疗,女儿的肿瘤竟然治好了。现在两个中国孩子都非常健康。
鲍雯每年都要带着女儿们回到中国广东的儿童福利院寻根,看望那里的其它孩子。在这个过程中,鲍雯创建了“半边天基金会”,倡议美国夫妇收养被遗弃的中国孩子,并计划在中国建立教学项目,给这些孤儿提供最好的教育。
很多美国夫妻听到中国儿童福利院的情况后,积极地向这个基金会捐钱捐物,愿意到中国领养孩子,特别是那些女婴。他们自己拿出几万美元费用,不远万里一次次到中国寻找合适的孩子。这些领养中国孩子的家庭领养的原因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所有的人都怀有强烈的爱和社会责任感,强烈希望这些失去家庭的孩子能够茁壮成长,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2000年,这个基金会的300多个家庭,收养了来自中国的近4000名孤儿,其中90%是女婴。除了领养中国孤儿,基金会还在中国的常州和合肥等地建立了儿童教育基地,用瑞吉欧教学法开发婴幼儿的心智,开展早期儿童教育。他们还雇用了一些老妈妈,同福利院的儿童建立亲子关系,从情感、智力等各个方面全面提高幼儿的素质。目前,瑞吉欧教育法已经推广到全中国的5个省,滁州、江门、重庆等十几个城市,并已经通过了国际有关专家的检测。
Hannah:中国的女孩
5岁的汉娜(Hannah)2000年2月随着妈妈安吉拉和外婆罗斯回到她的故乡中国。4年前,这位出生于中国安徽马鞍山的小姑娘被美国尼尔和安吉拉夫妇领养。安吉拉到过中国,特别喜欢中国小孩那双忽闪闪的黑眼睛。婚后,她有收养中国孩子的念头。
根据中美双方服务机构的安排,每年有两批美国人前来中国领养孩子。1996年5月,安吉拉同其它10名领养人从美国纽约飞抵中国。他们将在合肥与马鞍山市儿童福利院的10名儿童会合。按照规定,领养人可以提出要求,但不能现场挑选孩子。对安吉拉来说,这不要紧,每个父母都没权利挑选自己孩子的模样。在这批孩子中,只有11个月大的女孩马海孰成了安吉拉的女儿。安吉拉给她取名为Hannah,意思是中国的女孩。
当孩子渐渐长大,安吉拉认为应该让她知道自己是中国人,安吉拉特意到大学里去上中文课,然后教汉娜学习汉语和中国民族文化知识。去年,厦门大学林芳老师应邀到纽约讲授中国文学,安吉拉千方百计在课余时间向林芳老师询问有关中国的历史、社会、风俗习惯等知识。后来,安吉拉夫妇应聘到厦门大学当了英语口语教师,汉娜则进了厦大幼儿园。安吉拉为女儿能受到纯正的中国文化熏陶而自豪。
汉娜在6周岁的时候跟妈妈返回了美国。那一天,安吉拉面对来送行的中国朋友流下了惜别的泪水,她说,他们还会带着汉娜来她的祖国,并打算以汉娜的名义在厦门设立奖学基金。
据统计,到目前为止大约有二三万个中国孩子被美国家庭所领养,仅2000年美国人就领养了5000个,更有逐年上升的趋势。实际上这二三万个家庭,已经成为中美民间关系最牢固的纽带,无论多大的风浪,也不会动摇。
领养中国孤儿的故事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美国故事:它像一幅柔美的风情画,用亲情讲述了一个基督教国家的人们如何乐善好施,尊重生命,以仁爱之心去维护人和生命的尊严;讲述了他们为了不切断领养儿童的文化血脉,努力去了解、学习另一种文化的决心与执着。
领养中国孤儿的故事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故事:跨国领养为中国人打开了一个吸纳人类不同文明的窗口,它讲述了不同肤色的人们在领略中国文明的同时也看到中国正在认真地表达对生命尊严、健全人性的关怀与祈求;讲述了中国高层和知识界对中国弃婴问题的深切关注和反思,那些抛弃女婴和病残儿的父母根本不配做父母,甚至不配做人,他们使整个中国一起蒙羞,中国在坚持计划生育的同时,打击弃婴行为的立法刻不容缓。更重要的是,人们开始懂“爱”这个词在生理上、精神上和科学上的全新含义,正如一位母亲所说:发现的里程并不在于你看见了新的景物,而是在于你用新的眼睛去看。古老的文化正在艰难地剔除腐朽,期待着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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