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局势,在十一月中发生决定性的转折,幕后的推动者是俄罗斯总统普京。九一一事件发生后,普京是各国领袖当中第一个给美国总统布殊致电表示慰问的。
俄罗斯又为美国的反恐战争提供了实质性的援助,也借势巧妙地在阿富汗卷土重来,在新世纪的大围棋局(The Great Game,英国历史学家彼得·霍普柯克Peter Hopkirk以此为书名描写十九世纪英国和俄国在阿富汗的争夺)写下了新篇。
普京给布殊一个电话改变战局
按照计划,普京将在十一月十三日展开对美国的首次正式访问,九一一事件不仅没有打乱这个计划,反而使普京和布殊的峰会更为重要。在普京动身前一周,亦即十一月七日,他给布殊打了一个电话,使阿富汗反塔利班的北方联盟在战场上大获全胜,从而扭转了阿富汗战争形势。
普京对布殊说,现在是放开对北方联盟的控制的时候了。他认为北方联盟能在几小时内攻破塔利班防线并占领阿富汗北方重镇马札里沙里夫。此后北方联盟将抵达喀布尔附近,在几天内做好进入首都的准备。普京要布殊放心,一切都已做好准备,他指的是一支新组成的进入阿富汗的部队,即乌兹别克斯坦部队,这支队伍新加入了俄罗斯特种部队的二千人和乌兹别克斯坦特种部队的六千人。
普京向布殊透露,几十名俄国间谍以及俄国雇用的乌兹别克、哈萨克和哈札拉人(蒙古后裔阿富汗人)情报人员已经渗透到塔利班内部并与当地塔利班部队负责人建立了联系;他们的任务是说服当地的塔利班部队负责人投降北方联盟,换取安全保证、现金、新军服及武器,还可以并入北联将军杜斯塔姆的部队。每个愿意投诚的塔利班指挥官都得到一个随进攻部队一同前往的俄罗斯间谍的代号。进攻部队被告知先不要发动进攻,直到那名俄罗斯间谍越过防线并向塔利班指挥官说出他的代号,同时按规定交出现金。然后,这位间谍将带一两名塔利班军官返回,他们将作为人质,直到整个投诚过程结束。普京还建议美国特种部队的军官和俄罗斯情报人员一起监督投诚工作并在必要时请求空中掩护。
布殊当机立断为北盟进军开绿灯
普京这一计划与美国决策当局制定的外交和军事安排有矛盾。美方计划谨慎地、一步步逼近喀布尔,最终在明年四月底,也就是阿富汗的冬末抵达喀布尔。普京把美国的时间表全部颠倒过来,由于是直接进攻喀布尔,所以把美国的计划缩短了五、六个月。美国方面反对北方联盟单方面进入喀布尔,以防止北方联盟这个由阿富汗少数民族军阀组成的势力独大掌权导致新的内战。美国还和英国法国秘密商定战后的阿富汗将由这三国军队驻扎一个时期,犹如二战后的柏林模式,只是不包括俄罗斯。但是北方联盟提前进入喀布尔,使这一计划化为泡影。
如果说,克格勃出身的普京在部署这一足以扭转阿富汗战局和未来政治走向的时候,显示出从彼得大帝到斯大林的俄罗斯统治者善于利用地缘政治谋求利益的传统,那么布殊在和普京通话的时候,也显示出这个就任不久就遭遇重大危机的美国总统当机立断的能力。美国的首要战略目标是捉拿奥萨马·本拉登以及打垮庇护他的塔利班集团,而利用北方联盟对付塔利班,可以使美国的军人伤亡降低到最低限度;喀布尔的光复,将向全世界显示塔利班大势已去,从而加速战争进程,有利于捉拿本拉登。布殊根据普京提供的情报,决定为北方联盟进入喀布尔开绿灯,下令美国空军轰炸喀布尔附近的塔利班阵地。
十一月十三日,普京乘总统专机到达华盛顿的当天,北方联盟的军队进入喀布尔,塔利班则不战而退,撤往南方的坎大哈地区。本来这是普京向全世界显示俄美战略协作的大好机会,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架美国民航客机在纽约发生空难,掩盖了这条新闻。
昔日抗苏名将获俄国支持
十一月十七日,北方联盟的总统拉巴尼(受到联合国和大部分国家承认),离开流亡五年的塔吉克斯坦首都。塔吉克斯坦虽然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共和国,但是和阿富汗的边境却是由俄罗斯陆军的第二○一摩托化步兵师防守。拉巴尼在俄罗斯的乌兹别克特种兵护卫下,重返喀布尔。拉巴尼是塔吉克人,他的国防部长马苏德是阿富汗当年抗苏战争的名将,在九一一事件前二天,被本拉登派遣的刺客暗杀身亡。拉巴尼和马苏德和北方联盟其他将领如杜斯塔姆,当年都是和苏联占领军不共戴天的圣战游击队,如今拉巴尼却在俄罗斯的卵翼下东山再起。二十日,由俄罗斯国防部、外交部和紧急状况部官员组成的代表团抵达喀布尔,“协助”北方联盟管理阿富汗首都,一如当年苏联顾问在阿富汗亲苏政权的作用。
俄罗斯从一九九七年开始从塔吉克斯坦为北方联盟提供援助。九一一事件使北方联盟突然获得机遇,俄国则加紧向北方联盟运送大批俄制军备,这些军备多是七十年代的产品,本来在国际军火市场都卖不出去,现在却在阿富汗派了用场,使北方联盟重返首都,使俄罗斯在苏军狼狈撤退阿富汗十二年之后又卷土重来。历史就这样开了一个玩笑。
普京获得外交大胜利
普京压制了军方的不满,向美国开放俄罗斯在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军事基地,又促成了北方联盟的胜利(虽然北方联盟和塔利班之间几乎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布殊在自己的农场款待普京,这是第一个外国元首获此殊荣。普京不仅获得美国媒体和老百姓的赞许,还使一贯对俄国没有好感的美国国会也改变了看法。美国承诺将全面协助俄罗斯发展经济和加入世贸。北约也随即宣布准备和俄罗斯建立一种安全协作的框架。美国和欧洲对俄罗斯镇压车臣分裂主义的行动也已经不再批评。车臣叛军是全世界仅有的为美国遇袭鸣枪庆贺的穆斯林武装,不过此事并不为人所知。
在国际反恐战争中,普京凭藉高超的手腕,以最少的代价为俄罗斯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英国报纸称,在中亚新的大国棋局,俄罗斯已经赢得第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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