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民下梳惊宇内
江泽民九六年出游西欧,最轰动的新闻要算一面跟西班牙国王谈话,一面细意梳头。南宋岳珂晚年齿危发秃,有“梳头”诗自嘲“下梳惊落雪”;现在江泽民则是“下梳惊宇内”,西班牙各大报都以他的梳头玉照做头条新闻了。清末大臣李鸿章也有一个类似故事:他出使英国,赴外交部大臣一个三百人宴会,席间放了个响屁。第二天,“报纸喧传此事,谓文忠(李鸿章)恐无音乐以娱宾客,故自鸣其鼓”(《南亭笔记》卷九)。当然,新中国江泽民和旧中国李鸿章还是有点分别的。
李鸿章的响屁登报之后,他“见之不胜惭汗”。江泽民呢?他没有惭汗,因为他手下根本不敢让他看西班牙报纸这些报道,也不敢向他解释那样梳头违反了外交礼节。“谁敢去讲?”大陆一名随行记者说。
从前,在外交场合,为了维护国礼,臣下往往不怕违背国君意旨,也不怕向国君直言。《晏子春秋”内篇杂上》载,晋国有意伐齐,派范昭拜会齐景公。范昭装醉犯礼,要索景公酒杯喝酒,景公答应了,但是,在旁的齐国大臣晏子却马上叫人“撤樽,更之(收去那个杯,另取一个来)”。范昭走后,景公问晏子为甚么这样做,晏子说:“范昭之为人也,非陋而不知礼也,且欲试吾君臣。”这等于说景公刚才不知礼了。正因晏子敢做敢讲,齐国才得以免辱免战;范昭回朝,向晋君说齐国有人才,“未可伐也”。然则旧中国外交绝对不是不重礼节的。旧中国政坛上不都是李鸿章那类人物。
梳头有时可以寓意。所以,清朝名士龚自珍的情人灵箫临窗梳洗,在龚自珍的《己亥杂诗》里就成为绝唱:“风云才略已消磨,甘隶妆台伺眼波。为恐刘郎英气尽,卷廉梳洗望黄河。”连梳头都不忘藉万里黄河激起意中人壮志,灵萧的心思真巧。
江泽民梳头也未必没有寓意。春秋时,卫灵公“与孔子语,见飞雁,仰视之”,这种漠视孔子态度就给《史记》记了下来。现在,江泽民与西班牙王语,忽然拿出梳子梳头,这态度难免也给记下来了。中共外交部长钱其琛没有理由愤恨人家的记者,连事先安排好的记者会都不出席。
“谁敢去讲”毕竟不是人家的国情。
一九九六年七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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