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百萬年薪 他踏上了朝聖之路(組圖)


黃國瑋的朝聖之路中,是一場學會在放下中獲得,在遺失中發現,在孤獨中成長的旅程。

你是否曾想過,有一條路可以帶你遠離喧囂,找到真正的自我?在朝聖之友口中的小黃(黃國瑋)在其新書中,他用自己的腳步和心路歷程告訴我們,這條朝聖之路不僅是一次地理上的遷徙,更是一次心靈的重生。他邀請我們拋開恐懼與猶豫,勇敢地踏出第一步,不僅僅是為了到達某個地方,而是為了尋回那個被日常生活遺忘的自己。在這段旅程中,黃國瑋走過了嚴寒與風雪交加的山巒,穿越了寂靜深遠的森林,面對了生命中的荒野。這些經歷不僅讓他學會了勇敢,也讓他學會了面對內心的恐懼和如何寬恕自己。他認為,真正的勇氣不在於無畏地前行,而在於每當跌倒之後,都能重新站起來的力量。這條路的意義,不在於終點,而在於那些看似無目的的迂迴旅程和每一次停留,這些都是生命轉折的關鍵時刻。在黃國瑋的朝聖之路中,每個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這是一場學會在放下中獲得,在遺失中發現,在孤獨中成長的旅程。讓我們一起走進他的故事,看看這條路如何改變了他,也許,也會改變你。

巴約訥的街角小巷,時間節奏與台北不同


巴約訥城市景致。

二月的巴約訥,氣溫低於五度,河岸邊海鷗飛舞,陽光如金粉般灑落,尼夫河面波光粼粼。我鑽進城市街角的小巷中,街上的旅客背著大包小包,悠閒遊覽,欣賞城市。在這裡,時間與台北不同,節奏和緩,我開始與自己對話。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二○二三年初,阿嬤往生,小時候跟她一起做鑰匙圈,像玩具一樣的腳踏車造型,她批貨回來組裝,我也幫忙,三秒膠常把手指頭黏住,只好去找大人求救。我們拉小推車到公園裡賣,在我記憶裡時光雖久遠,卻從未過去。

熱水洗禮燙出苦難回憶,野孩子的「成熟」代價

家裡經濟條件不佳,房子很小,三餐粗茶淡飯,大人們奔波張羅生計,我無人管教,成了鄰里間「最野的孩子」。五歲一個夏日午後,我在外面玩耍後回家,粗魯地脫下衣服,在空中甩舞,衣角恰巧勾到熱水壺,沸水噴灑上身,我感到皮膚和肉分離,又癢又痛,一抓,一大片皮膚脫落下來,撕心裂肺!我胸口、手臂和大腿根部的皮膚,就像滾水汆燙小卷,皺擰腫脹了起來。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熟了」!嚎啕大哭,難以止息,驚擾鄰居紛紛在紗窗外顛腳探視。

燙傷男孩的幼小心靈,記住長輩滿滿的愛

按照舊時迷信,阿嬤急忙地拿出冰箱裡的東西替我敷上,比如醬油、雲南白藥。送去急救時,醫生斥責為什麼塗抹這些,但看見兩老無辜的神情,他未再多話,專心治療我身上多處的二度灼傷。九○年代的加護病房,每天醫療費用高昂。我記得很清楚,雖然是自己不小心導致燙傷,但有一天,病房內電話響起,平時只說台語的阿公,特地練習國語,從電話那頭說:「國瑋,對不起,我不應該把燒開的熱水放在你能碰到的地方。」

時光荏苒不待人,遺憾永難彌補

第一次聽阿公說國語,咬字和腔調既陌生又熟悉,我驚訝地忘記身體的灼烈感,腦袋一片空白,阿嬤接過電話,問我還痛不痛,想吃什麼?掛上電話後,我更自責難受,在不應早熟的年紀裡,第一次體驗人生滋味,躺在病床上掉淚,怕驚擾鄰床休息,便用棉被掩住臉,悶住哭聲,試圖不讓別人聽見,那年,我五歲。後來我和祖父母分開住,對他們的關心逐漸減少,我很不孝順。國三時,阿公吃完晚餐後突陷昏迷,被緊急送往醫院。我問大人,阿公當時是否感到痛苦。大人們「翻譯」醫院的話,說他像是睡著了,不會痛苦。

生離死別在靜默中緩緩流逝

我去加護病房探望,看到他的手很腫,呈現黑黃色,好陌生認不出來。我輕輕握著他的手,看著滿是皺紋的臉,感覺不到絲毫生機。我知道,只要拔掉維持生命的儀器,他的生命就到這兒了。這次換我跟他說話,「阿公,我希望你不會痛,這一生你是個很棒的人喔!」幾天後,阿公離我而去。再後來,我因工作赴外派駐,工作繁重,回家的次數更寥寥無幾,給自己的藉口是「工作太忙」、「沒有時間」。某天傍晚,接到家人電話,說阿嬤走了,當時我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沒有哭,沒有起身,只是發呆,靜靜地望向遠方,坐了很久很久。

生命的沉默痛楚,追尋終成虛無,何處是歸宿?

我沒如預期中那樣崩潰,反而陷入深深的沉默中,在那個世界,我無法原諒自己。我知道人生不會重來,所以更加安靜不說話,僅是深呼吸。可我相信,沒人會真正死去,只是換個地方體驗,久別重逢的奧祕。多年來,我逐漸變得麻木,有體無魂,對什麼都無感。在社會上,逼自己努力達成別人期待,對任何事,點頭說是,面對指責,委屈吞肚裡,回到家沉迷在手機上,反覆觀看網紅影片,越看越空虛,所謂「活死人」大概說得就是我,日復一日。我覺得生命像一隻慘白的骷髏爪,緊掐著我的咽喉,窒息感極重。我問自己,為何人終其一生追求財富、名聲和地位,死後卻歸於塵土,能帶走什麼?

絕望念頭中選擇裸辭,勇敢抑或愚蠢的逃避?

在社會上,充斥各種逢場作戲,阿諛奉承,心機算計,面對他人惡意,最好的方法是忍氣吞聲?如果人生是為這些存在,終極意義是什麼?活著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渴望改變,但不知怎麼改變,想多做什麼,卻不知能做什麼。我感到自己既無專長,也無興趣,對未來的方向毫無頭緒。我越來越討厭這個世界,討厭所有人,更討厭自己。我感到生活乏味至極,一無是處。有時會浮現絕望的念頭,覺得「死掉算了」。同年,我大膽選擇裸辭,拋棄一切,毫無退路。在四十二歲的年紀做出這個決定,我不知道該說自己勇敢,還是愚蠢,又或者是逃避生命。管他去死,我要出去走走。

辭職偶遇十年舊友,命運巧合或宇宙訊息?

離開年薪百萬、步步高陞的工作,整日無所事事,每天必做地,大概是走進咖啡店點杯咖啡,與時間一同靜坐,觀察窗外人來人往,風起葉落,沉思怔忪,感受生命一點一滴逝去。我不確定下一步何去何從,但人生是不是「先發生什麼,隨後才會觸發什麼」?就像一連串相互關聯的任務,比如辭去工作後,一位十年未聯繫的朋友突然發來訊息,邀約見面,究竟是什麼風把他吹來?如果是以前,因工作時間,我或許難答應邀約,反倒如今空閒卻讓我有機會探索另個世界。我無法解釋這一切,只能歸類為「宇宙訊息」,待你轉變人生劇情,好戲上場。

麥可建議冬日朝聖,一步之選,命運全變

朋友名叫麥可(Michael),擁有高大的身形,和藹的面相,爽朗的笑聲,他攜帶著美麗孕妻來赴約。儘管久未見面,但因投緣便很快親切熱絡起來。麥可建議,「你應該去走一趟朝聖之路,我不久前剛走過,你現在有時間,正值冬季,路上人少,我是從西班牙的萊昂出發,一路走了好幾百公里,遇到了許多難以置信的故事。」朋友細數路上趣聞時,我靜靜聆聽,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傳奇的一條路?走朝聖之路最大的挑戰,就是「決定」這一步,會因各種擔心而猶豫不決,裹足不前。

閃電般速決定啟程,朝聖之路上尋生命答案

然而,從決定、準備到出發,我只花了約兩三週時間,可謂迅速如「閃電」。我參加「修女也瘋狂」的座談會和群組,聽過來人尚志、小凱等人現身說法,熱心叮嚀,讓我倍感激動,隨即上網訂購機票。西班牙冬季寒冷嚴酷,查詢實照,看到蒼雪覆蓋一切,甚至有朝聖者因大雪受困需要救援,這一切都讓我更加興奮。冬日朝聖之路資訊好少,多數人是春夏秋行,入冬後朝聖者數目銳減,果真如「冬藏」之意,恰巧符合我心,「走入無人之境」,去釋放、吶喊、或者「找自己生命答案」。

羊毛棉衣禦寒必備,簡單裝備走遍天下

平時都待在辦公室,身為一名登山新手,肌耐力不夠,一天走不到一公里,怎麼挑戰每日動輒二、三十公里的路程?最關鍵的便是負重,需「克克計較」。冬季衣物厚重較難取捨,我只攜帶羊毛內衣褲、羊毛襪、中層保暖棉衣、長褲皆各兩套,一套穿著,一套洗滌,還有一件防雨外套、圍巾、羊毛帽,這就是我全部行頭。其他如快乾毛巾、個人清潔用品、藥品、頭燈、小型吹風機、錢包、必備文件(護照)、登山杖、小型冰爪,總重超過十一公斤。


出發前的行囊(以上圖片來源皆為時報出版)

放下過去迎接未來,朝聖之路遇見全新自我

我原以為自己能夠輕鬆負擔,沒想到才背上背包,在城市中閒逛就感到沉重,導致我背部舊疾復發,只能勤做伸展,抑止疼痛。想起過來人說,行囊的負重最好不超過體重的十分之一,真是不得不聽的智慧。「也許你得先放棄什麼,才會獲得什麼」,中年裸辭後,十年未聯繫的朋友,突然敲門而至,替我點亮前程,「人生是不是一場精心安排的劇情片,而編劇、導演、主角都是自己」,不禁在想,如果我繼續原有狀態,朝聖之路的訊息還會找上我嗎?我非常期待自然荒野中的一草一木,雪原上冷冽的氣息,紅土上綿延的足跡,陌生的異鄉人,那些隨意卻深刻的哲思,以及遇見全新自我。如果將期待之情比作股票,那麼分分鐘都是漲停板。我迫不及待要踏上這場奇蹟之旅。

(本文節錄:《冬日朝聖之路:說走就走,管他去死》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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