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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是一位冷戰時期,在蘇聯隱藏最深的、軍銜最高的間諜。
他是一位傳奇人物,被稱之為美國中情局有史以來最有價值的特工。
那麼他是誰呢?他就是蘇聯軍事情報部門的德米特里·波利亞科夫(Dmitri F.Polyakov)將軍,
之所以說他是最有價值的特工,不僅是因為他有「蘇聯歷史上軍銜最高、獲勛章最多」的歷史紀錄,也不僅是因為他官至蘇聯總參謀部軍事情報局少將。
而是他在長達25年中從未暴露身份,先後向美國提供了近150名蘇聯間諜、1500名克格勃和總參謀部軍事情報局特工及工作人員的名單,以及25箱寶貴情報,還有蘇聯使用的密碼,以及間諜招募方式和情報傳遞路徑。
可以說,他給了蘇聯沈重的一擊,他的角色無人可以替代。
那麼他為什麼會下定決心,冒著生命危險而為美國效力呢?
這要從他的人生經歷說起。
不能讓蘇聯贏得冷戰
波利亞科夫1921年出生在烏克蘭,從小立志當兵,後來考入基輔炮兵學院。二戰期間,他在前線屢建戰功:英勇救下獨立步兵團的偵察小分隊,操作大炮摧毀敵方1門反坦克炮和3門大炮,提供炮火支援讓蘇軍偵察小分隊毫髮無損。1943年,他獲得首個榮譽——紅星勛章。
1944年冬,他開始從事情報工作,參加過維也納、布達佩斯等戰役,冒著生命危險上陣地探明軍情,獲得了衛國戰爭二級勛章。戰爭結束後,他從伏龍芝軍事學院偵察系畢業,進入總參謀部軍事情報局。
20世紀50年代初,他作為秘密特工首次出征海外,以蘇聯駐聯合國代表團工作人員的身份赴美,開始招募間諜。上司對他的工作評價很高,他升任上校,並於1959年再度赴美,公開身份是蘇聯駐聯合國軍事參謀團代表機構秘書處主任。
1961年11月,他在一次招待會上請求美國國務院的工作人員為他牽線,表示願意提供線人服務。
那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是為了錢還是什麼?
作家羅納德·凱斯勒(Ronald Kessler)介紹,波利亞科夫不是為了錢。他過著簡樸的生活,拒絕接受大量的報酬。相反,他堅持一年只拿3000美元。而且這些錢不是用現金支付的。他以「電動工具,漁具和霰彈槍」的形式接受了付款。
波利亞科夫自己則向美國情報人員表示,他是俄羅斯愛國者,對共產黨精英腐敗的厭惡促使他成為一名雙重間諜。
一位中情局聯絡人認為他的戰爭服役經歷是他決定成為雙重間諜的一個因素,他告訴《時代》雜誌說「波利亞科夫對恐怖、屠戮和他為之奮鬥的事情,以及他在莫斯科看到的兩面性和腐敗形成了對比」。
另一位為他的案件工作了15年的中情局特工表示:「波利亞科夫明確表示他必須幫助我們。否則的話,蘇聯將贏得冷戰,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波利亞科夫的出現,為美國情報部門打開了一座信息「寶庫」。波利亞科夫向美國提供的材料令他們眼花繚亂。
天祐美國
真的是蒙上天的眷顧,波利亞科夫的情報,讓美國轉危為安。
1961年11月8日,波利亞科夫在與美國情報方面的聯繫人莫里首次會面時,就提交了一份名單,上面是潛伏美國的6名來自蘇聯總參情報局、克格勃和外交部的密碼員。
他還揭穿了秘密間諜索科洛夫夫婦的身份,這對夫婦曾並被克格勃寄予厚望。
美國方面為消除克格勃總部對波利亞科夫的懷疑,在逮捕索科洛夫夫婦前先抓了波利亞科夫在聯合國的同事葉戈羅夫,幾天後故意放出風聲,說是葉戈羅夫供出了這對夫婦。
蘇聯正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搞得滿頭霧水時,新的打擊又來了!
時隔十多天之後,當波利亞科夫第二次會見莫里時,他交出了一份長達47人的名單,上面全部是在美潛伏的蘇聯間諜。
而在第三次見面時,他向美國提供的則是蘇聯軍事情報局在美的秘密間諜及其聯繫人的信息。
美國通過他,還拿到了蘇聯派往世界各國間諜的一份很長的名單。而且波利亞科夫還向美國推薦,哪些蘇聯間諜有可能被策反,為美國出謀劃策。
在與聯邦調查局初次接觸後不久,波利亞科夫就被調回了莫斯科,在那裡他能夠訪問秘密文件,幫助美英識別雙重間諜的身份。
回國後,波利亞科夫決定繼續與美國合作,這一次對口部門變成了中情局,他的代號也從「高頂禮帽」改為「波旁」。
海量的情報,源源而來
波利亞科夫被任命為蘇聯軍情局第三分局的高級軍官,主管在華盛頓和紐約的蘇聯特工。如果沒有緊急情況,他每3個月向中情局提供一次情報,在他平時路過的莫斯科起義廣場地鐵站旁的有軌電車站、多勃雷寧地鐵站、高爾基文化公園裡,都有他跟美方的情報交接點。他冒著身份暴露的風險,從軍事情報局倉庫裡偷出自發光膠片,用它們拍攝秘密文件,再把裝有微型膠片的東西用塑料包起來,倒上磚屑,讓它看上去像塊普通石頭。
1962年9月1日,波利亞科夫首次提供的是蘇軍總參謀部最高層指揮官的名單手冊。他把「小石頭」放在高爾基公園裡某條長凳的下方,出園時在一根燈柱上做了記號提醒美方接頭者。後者會通過加里寧大街入口處的廣告牌加以回應,或是在《紐約時報》上發一條寫給唐納德·F先生的告示,即包裹已收到,錢馬上付清。後來,謹小慎微的他警告美方,必須在1小時內取走情報,並通過無線電信號告知。他家牆上的電子鐘便內置了無線電接收器。
1966年,波利亞科夫被派往緬甸首都仰光的無線電攔截中心工作,美國情報人員便每月去緬甸一次,從波利亞科夫那裡獲取了蘇聯在東南亞的間諜名單、最新導彈的性能、蘇軍最高司令部的戰略等。他還向美國提供了蘇聯掌握的有關越南和中共軍隊的所有信息。
由於波利亞科夫提供了海量的重要情報,中情局甚至增加人手,特意成立了專門部門。
這期間,美國人為了幫助波利亞科夫,還幫他沖業績,讓他告訴莫斯科,策反了兩名美國外交官,而且定期向莫斯科匯報來自美國的情報。尤其是,其中不乏真正的情報。
就這樣,波利亞科夫因表現「突出」,獲得蘇聯頒發的新勛章。更加受到蘇聯方面的信任。
波利亞科夫於1969年回國後,開始主管中國方面面的工作,於是便將派往中國的蘇聯特工的信息都告知美方,還向美國提供,蘇共和中共之間的關係正變得越來越緊張。這樣,美國在試圖恢復與中共國的關係時利用了這些情報。
1973年,波利亞科夫前往印度出任蘇聯間諜頭目,中情局指派的聯繫人是美國使館的外交官弗林特。
波利亞科夫在這裡曾一度遇到危險,因為他的副手舍巴爾申對他起了疑心。舍巴爾申發現波利亞科夫私下總是對克格勃冷嘲熱諷,而且和美國外交官關係密切。所以這傢伙偷偷向莫斯科打小報告,沒想到莫斯科根本就不理他。
而波利亞科夫卻因為在勃列日涅夫訪印期間的安保工作表現出色,被勃列日涅夫授予少將軍銜和第二枚紅星勛章。
這樣一來,波利亞科夫就能夠接觸到更高階的機密,他向美國提供了蘇聯利用西方軍備樣品提升自己實力的5000個特別項目的情況,美國迅速做出反應,決定嚴控武器銷售。
這還沒完,波利亞科夫在1976年回國後,出任軍事外交學院第三系的系主任。您猜他幹了件什麼大事?
1300名畢業生的全部資料
他把當年近1300名畢業生的個人資料及照片,一股腦的打包送給了美國,因為這些畢業生都是蘇聯軍情部門未來的骨幹。所以,還沒等他們發揮作用,已經被美國全盤掌握。
您說,這場冷戰蘇聯怎麼能打贏?
波利亞科夫繼續馬不停蹄的為美國提供絕密情報,他將蘇聯總參謀部的秘密雜誌《軍事思想》以及最新武器的材料全部提供給美國,包括反坦克導彈研發及使用的細節。
雖然美國從未與蘇聯直接交戰,但當伊拉克在第二次海灣戰爭中使用這些武器時,有關這些武器的情報被證明是非常寶貴的。由於美國早就瞭如指掌,一上來就給它徹底摧毀。
1979年,美方交給他一臺攜帶型脈衝發報機,可列印和加密大量數據,只需3秒就能傳給接收者。但新機器的問題在於有效作用半徑太短,只能在100米內工作。所以波利亞科夫通常會乘坐有軌電車路過美國駐俄使館,伺機快速傳送情報。蘇聯的反間諜機構雖然截獲了信號,但無法判斷來源。
隨著時間的推移,波利亞科夫向美國傳遞了一個重要情報的寶庫,從與越南戰爭有關的蘇聯情報到每月的蘇聯軍事戰略報告,再到蘇聯希望從西方獲得的軍事技術清單。最終,他傳遞給美國的情報填滿了25個深層文件抽屜。
後來,波利亞科夫再度被派往印度,負責蘇聯在東南亞的軍事間諜活動。
1980年6月,蘇聯緊急召他回國,此前不久,他剛幫助美國攪黃了蘇聯與印度之間的武器採購大單。
然而,幾年後,由於一個中情局的變節者,波利亞科夫終於出事了。
不幸被捕
1985年,被蘇聯克格勃策反的中情局官員埃姆斯,供出了美國在蘇聯軍情部門中的「鼴鼠」,其中便有波利亞科夫的名字。
隨後,波利亞科夫被克格勃逮捕,並被脫衣搜身。為了防止他服毒,他的頭被用手臂鎖住。
在YouTube上今天還可以找到他被逮捕時的現場錄像。在視頻中,波利亞科夫將軍被幾名彪形大漢控制住,其中一人鎖住他的脖子,他的雙臂也被人按住。此時他的上衣已被解開,露出胸膛,他被摘去手錶,換上囚服。他面沉似水,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被捕後,波利亞科夫被關押於列福爾托沃監獄。他雖然希望活下去,但是既沒有求饒、也沒有流淚、更沒有上訴,他從不示弱,在審訊時表現得相當自信。
在視頻中,也有他在法庭上的片段。此時的將軍和被捕時相比,已經明顯消瘦,他在法庭上依然抱持了挺拔的身姿,銳利的眼神。
1988年,美國總統里根在訪蘇期間想要營救他,里根告訴時任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可以用任何在美被捕的間諜交換波利亞科夫。但是他不知道,波利亞科夫在兩個月前已被處決。
波利亞科夫被公認為冷戰時代美國招募的最有價值的蘇聯間諜。
中情局官員們對他讚不絕口。
珍妮·維特弗伊說:「他這樣做並不是為了錢。他堅持要留下來幫助我們。失去他對我們來說是糟糕的一天。」
另一位前中情局官員桑迪·格蘭姆斯(Sandy Grimes)評價他說:「波利亞科夫是我們皇冠上的明珠,......至少就我所知,他是美國情報部門有史以來最好的線人,我雖然不能肯定,但是我認為,他是任何情報部門有史以來最好的線人。」
格蘭姆斯補充說:「這是一個非常有勇氣的人,」「最後,我們贏了。冷戰結束了,蘇聯解體了。」
第14任中情局局長伍爾西表示,「波利亞科夫將軍為西方所做的一切不僅幫助我們贏得了冷戰……他防止了冷戰升級」、「波利亞科夫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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