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濤憶北大校友李克強:志同道不合(圖)
前中國總理李克強(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3年11月4日訊】(看中國記者肖然採訪報導)中國前總理李克強最近突然離世,民間大規模悼念遭當局打壓,引發質疑。對此,李克強的北大校友兼朋友、現居美國的中国政治学者王军涛接受《看中國》採訪時,回憶了當年大學時期兩人懷有相同的政治抱負,並對李克強的死因進行了分析,他認為,民間的悼念不無可能引發更大的政治風潮。
记者:最近網上各種說法,關於李克強真正的死因。您怎麼看?
王軍濤:我這個人呢,交友比較廣泛,接觸很多人,其中有不少人就是在共產黨里,他們也能接觸到一些事情的真相。他們就覺得,李克強可能是被習近平害死的。他們說這種事情極可能發生的。今天我們在討論說,他是死在夜里,出事時在2點,下午2點到凌晨12:10吧,出事十個小時的時間,你怎麼跑到一個那樣的醫院去救他?還有就是像李克強作為一個正國級領導人,繼位前肯定是對身體做過很多仔細的檢查(如果有病,就不提拔了),那麼像他這樣的人帶著隨身的醫生,他應該是可以有很多很好的醫護條件吧,能阻止他發生這樣的疾病。
習近平害李克強,大概有四個方面的推測的動機。
第一個,在“夜話中南海”里有一個專欄作家就講到,在共產黨高層領導死亡中有一個規律,比如毛澤東死之前,周恩來和朱德死了;陳雲在鄧小平死之前死了;江澤民死之前,李鵬死了。也就是說,這些人的死亡都有一個規律,就是當一個主要領導人死之前,一定要他比他可能會替代他的人、會改變他路線的人要先死。按他這個推測,如果李克強死了,那習近平死期就不遠了。
他還做了一個分析,說過去習近平喜歡用酒養肝,最後他得了肝炎、肝癌,可能他是有這麼一個推測。
第二個,本來李克強被退下來對習好像不構成威脅,但是最近李克強不是在敦煌亮了相,當時的身體很好,老百姓都歡迎他。習近平不滿民間瘋傳這張照片,使得習近平感到比較恐懼。假如李克強這麼受老百姓歡迎的話,這習近平覺得很難受,即使不構成奪權威脅,每一次這樣的都在打習近平的臉,會提醒習近平他多麼不得人心。 李克強還說他將來要到北大去教書,你可以想像,如果他去教書,那教室里肯定是人山人海。這些都會對習構成一個威脅,對獨裁者來說就是一個心病。
第三個,一位中共里做過情報研究的人跟我說,因為習近平想繼承毛澤東和鄧小平,想做一個開天闢地的人,那麼他一定要殺人、建立一個新的王朝,而李克強只是一個開端。
五年前我就說過這個觀點,我說習近平最近是要在中國搞一場革命,這場革命呢是要打造新領導新格局,可能要觸動很多的利益集團,像那些腐敗的家族勢力啊,那些人可能會反抗他,那他可能就動殺機。實際上很多死亡都是非正常死亡,他不走正常程序,要幹掉的對方中的陣營核心人物,等等還有就是有的可能是有罪,有的未必有罪,因為他有威信有能力有影響,要把他幹掉。
记者:您提到過,您和李克強在大學既是同學,又是好友,但是你們選擇了不同的路。能不能回憶一下,當時你們在大學的時候,李克強是怎樣的一個人,後來他有什麼樣的變化。
王軍濤:當時我們在大學時都是想推動中國進步,文化大革命完了以後,我們都知道毛澤東呢對中國、還有當時毛澤東領導下的共產黨對中國人民犯下了很多的罪行,這個體制有很嚴重的問題。就包括鄧小平在內的,胡耀邦啊,趙紫陽啊,他們都主張的對中國體制進行改革,像譚明他們剛從牛棚出來嘛,飽受那個專制迫害之苦,所以譚明希望這個國家不要再有這樣的災難發生,那個時候我們就面臨一些比較重要的抉擇,就是怎麼去改變中國。
文革十年,無論是科研事業、文化事業、領導幹部層、經濟等各方面的空檔都要這兩屆的學生去填補。那麼在這樣的一個空檔期,我們就會有些機遇。那麼我們應該從什麼角度去推動中國進步呢?那個時候我們就會有個選擇,比如像李克強、張偉就說,如果我們要在歷史上最大的發揮作用,我們應當進入到這個體制里頭去,但是在共產黨里呢,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你得要按照他的方式去說話、得接受他的一些規矩,但那時候在共產黨里推動改革(我們覺得)是可行的。
那我和胡平(《北京之春》雜誌榮譽主編),還有我們一大批北大的人,就認為要想真正的推動中國的變革,也許站在歷史的合理方向上,站在權力的位置上能發揮比較大的作用,但是需要一些人承擔一些風險。他們能夠說出一些道理,講出真理,然後推動社會的變革,但他們個人要承擔比較多的個人損失,所以我們就選擇了這條路。
應該說呢,我們(指和李克強)屬於志同但道不合。不過我們也沒有覺得當時有什麼衝突,只是覺得在不同的位置上來共同推動中國進步。
但是,到了1989年六四開槍之後,很多人都面臨一個選擇。這一槍開了之後呢,實際上鄧小平就沒有回頭路了,這時候中國再繼續做官的,就有可能要跟著這個體制去犯罪了。當時,張偉、天津經貿委的主任趙志剛就開著車到北京,找到在中辦工作的同學吳家祥,向中共中央抗議,並且遞交辭職信,跟共產黨拜拜了。但李克強還決定繼續留在里頭,還想繼續做事情。
當然後來這些年之後,我在觀察李克強有什麼變化,就是因為共產黨越變越壞,他等於是越來越要背書一個越變越壞的黨,因為你在這個里頭嘛,就是這樣。但是在骨子里,我覺得也很難說有什麼變化。
他任遼寧省委書記時對於我跟胡平要求他關照被關押的郭飛雄律師做了回應,就說明他對政治迫害是比較煩的。
在北大期間,李克強對自由民主人權法治是高度認同的,他在大學期間就翻譯過《法律的正當程序》這本著名的英國自由主義的書,還寫過一些論文、獲過獎。這也給他在當官期間勤政愛民打下一個基礎。
還有他一直關心老百姓的生計,主張什麼搞街邊經濟啊,嗯今天一個朋友搞了一個統計,說在李克強上位的時候,中國只有1,000多萬家老百姓小企業,到他卸任的那年已有4,000萬家。
所以我覺得李克強確確實實是被這個制度給害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你說他是鬼吧,他其實懷著一顆仁愛的心,但你說他是人吧,在那個制度下,他至少要背書吧,他不能制止,他聽任了很多壞事的發生。比如河南的愛滋病,實際發端於李長春,當時他在做省委書記,李長春是常委,他當然他沒法動,他也建立了一些機制遏制了愛滋病的勢頭,但他並不能真的去處理這些責任人。
昨天我們還在討論,胡平打了個比方,我們是講直線救國,而李克強覺得拐一個彎,先進到制度里去,然後呢到了一個位置能做更多的好事,結果這個曲線還沒走完,他人就沒了,而且以這麼一個方式走的。
所以北大校友後來給了8個字:活的憋屈,死的窩囊。特別是在習近平最後這幾年。但是後來呢,他一退到底,這下反倒輕鬆了,你可以在敦煌看到他後來活得很輕鬆,但是我覺得太晚了。
我覺得共產黨這個制度真的是很壞,多少人當初就是懷抱著一顆報國的理想,希望能推動進步,希望給人民造福的理想進去了,但在這個壞的制度中,多數人就墮落了,變成了貪官污吏。他覺得我不能改變制度,乾脆就跟著這個制度一塊去撈取個人利益。還有少數人受盡了屈辱,中國人應該從李克強這看到教訓,你就應該知道跟共產黨必須劃清界限,趕緊退出去。所以現在這個三退運動還是非常必要的。
千萬別再想什麼曲線救國。這些年很多民主黨黨員都問我,說你也像李克強那樣在里面待著,是不是能起更大作用,我說你以為李克強跟我是兩類人吶,我進去我能起什麼作用啊!共產黨有幫規有家法,你就沒有機會幹好事,你就得跟著他干很多壞事。李克強最後不但不能救國家,自己最後也死的不明不白。
记者:近日中國民間大量的民眾自發的去悼念李克強,您認為中國民眾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去表達?還是說有別的意味?
王軍濤: 現在大體有兩大類解釋,有人列出了李克強有八種優秀品質,比如他勤奮好學、愛民、學識淵博等等,讓老百姓看到了自己喜歡的領導的形象,有的是因為他出身寒門發奮成才做到總理的位置,中國人喜歡這個(勵志)故事。但是我覺得這個不足以解釋這個(悼念的)規模,也不足以解釋當局為什麼那麼害怕。
第二類解釋,其實人們紀念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借題發揮。
首先,李克強去世帶動了大家一番感慨。就是我這個年齡的人和李克強都共同經歷了那個充滿希望的年代,當年有一首歌,唱的是“年輕的朋友20年再相會”,20年後的話,82年之後20年,在2002年,89年開了槍,99年鎮壓法輪功,你們相會了。你想想那是什麼滋味?所以他們說這次的悼念像在懷念那個重新充滿希望的年代,這個年代再也回不來了。
其次,前總理去世讓人們看到了自己的心酸,這20多年中拚命的打拼、奮鬥、掙扎,結果卻是節節敗退,敗到一無所有、敗到一敗塗地。想推動中國進步的好人卻落得這樣的一個結局,其實也是為自己難過。
再一個說法,一個90後的小孩說我也不知道李克強是誰,也不知道他人怎麼樣,不過我想通過致敬一個不完美的總理,向另外一個惡人表達我的憤怒。說明人們藉這個悼念表達對現在的共產黨執政狀況的不滿。
记者:大家都說這個習近平是加速師,現在這個減速師不在了,您預測一下中國的未來會朝什麼方向走?您認為李克強的過世對大陸政局有什麼樣的影響?
王軍濤:現在還不好說,因為我是經過1976年的四五運動和1989年的六四,老有人問我這個問題。這兩次我都是核心人物。這兩個事件在歷史位置、政治位置上很重要,之所以重要是因為人們後來做了很多重新敘事。
這次(悼念)我不在現場,但如果真的合肥和鄭州有那麼大規模,其實已經到了當年的規模了。只是他們不是在北京發生。而且那個氣氛上也差不多到了(當年的氛圍)。但是而這個氣氛呢會有個過程,從悼念死者開始向對現實表示不滿,活著的人開始表達自己的憤怒,這個都有一個過程。
而且,現在情況還沒完呢。
想當年,從周恩來逝世到四五運動真正爆發,中間有近三個月的時間,還有從胡耀邦逝世、到後來八九民運走向高潮也有1個月時間,中間有過低潮,但低潮能變成高潮。
這里有兩個條件,第一個,當時老百姓確實有普遍的不滿情緒,當然這個之所以這個不滿情緒不能馬上爆發,是因為大家在不滿的議題上、不滿的時間和地點上是高度分散,所以胡平先生說鑼齊鼓不齊。要是有一個事情,能夠把大家所有的不滿都凝聚到一點上,反正所有的不滿,都是對著這個當時的統治者的不滿和執政者的不滿,那麼實際上這個悼念活動受到打壓,或者說其實如果當局要出個昏招,能夠把這個不滿情緒和這個死去的領導人結合起來,那麼就可能(出現變局)。
那李克強這個事情呢,也給大家留了個伏筆,將來會不會走向一個新的高潮、更大規模的政治風潮,要看統治者會不會出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