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創新不能淩歷史事實——談《憂鬱之島》引起的爭論(下)(組圖)


電影《憂鬱之島》預告片截圖。(圖片來源:電影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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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片除了上述取材令人詬病外,其選角也引人疑竇。該片選擇了楊宇傑作為「67暴動」的代言人,這簡直就是對2014-19香港人的抗爭運動的一個很大的傷害。從附表三人們可以看出,楊這十多年來的努力已經使他成為「平反」的標誌性人物(icon)。2011年夏天,他主办了一场平反「67暴动」的文宣之战,直言:「就算有一日,中央為你班人恢復名譽,但香港社會大眾對六七已經係負面,依樣先最難,你要點先可以將個評價走返去中間正常?呢個係一個好大的工程…無論點,我都希望盡力去做,唔係我一個人做,係大家一齊去做」1

所以,他的出場對於不認識他的人來說,不會覺得特別,但對於熟悉他的人來說,他的出現,就代表著某種形式的「平反」。如果他本人有反思,那倒也可以,問題是他完全沒有反思,繼續靠攏專制政權,2017年和一眾少年犯及工人代表到北京見國務院港澳辦要求正式平反(见图一)。2014年「67動力」高調地參加由建制派周融牽頭的「反佔中大遊行」(當天楊在北京,沒有參加遊行),事後成員們興高采烈地說:「阿爺終於認翻我地」(见图二)。導演找來這樣一個不但沒有反思,而且思想理念與2014-19 抗爭運動的香港人截然不同的人,來述說三代人追求民主自由失敗,這簡直是對三代追求民主自由的香港人的最大侮辱。


(圖一)2017年「67動力」連同工聯會組團到北京港澳辦要求平反。(圖片來源:與會者提供)


(圖二)2014年「67動力」參加親中共人士周融發動的反佔中遊行。(圖片來源:《消失的檔案》提供)

事實上,曾經參加過「67暴動」的人中,有很多有深刻反思的人,例如自稱「赤柱囚徒」的翟暖輝。他出獄後,中共給他「全國政協」這個榮銜,算是對他的一種政治上的補償。但經過1989後,他棄之如蔽履,並以85歲高齡參加了2005年的爭普選大遊行,同市民一道用腳來捍衛香港的自由。這些「67暴動」的人物,其追求民主自由之情懷不下於當今的青年人,找這些人入戲,不是更能契合《島》片要述說三代香港人追求民主自由失敗而產生的集體鬱結嗎?

當然,《島》製作時,翟暖暉已經辭世,但類似他有反思而又尚健在的暴動參與者有的是,例如剛去世的李怡(《島》製作時他還健在),以及尚在生的前地下黨員劉文成等。同是當年的YP,也不乏有反思者而且走到香港市民的行列來,例如當年左派熱捧的青年標兵、漢華學生張普璿,經過深刻反思後,同廣大市民一道出來遊行爭取真普選。可惜的是,導演沒有試圖找一些與他主題更契合的角色,卻找來一個望之而聞「平反」氣味的人來訴說香港人爭民主自由的故事,豈不是很大的諷刺嗎?請問導演,楊宇傑先生何時曾經為香港的民主自由爭取過什麼?不要忘記在2014年香港青年人的抗爭過程中,楊先生的組織「67動力研究社」是擔著大旗參與了中共發動的反對青年人的遊行示威!

楊宇傑致力於平反67暴動。他憑著雄厚的個人財富,在過去十多年耗資好幾百萬元做「平反」的工作(見附表三)。所以他的出現,本身就帶來強烈的「平反感」。何況他在片中份量不輕,同他有關的內容幾乎達到全片的三分之一(全片90分鐘,有關他的內容從0:44開始到:11左右共27分鐘),比片中任何其他一個單一的環節(偷渡客、89民運、14佔中、19反送中)所佔的篇幅還要多,而且基本上都是照單全收楊的說話,這就不可避免地引起很多人的不滿。不管導演有心抑或無意,楊宇傑已經達到他的個人目的:把一場旨在提前解放香港、葬送香港自由的運動同一場捍衛香港自由的運動變成無差別的運動,透過《島》成功地把人們對2014、2019抗爭運動的同情和支持折射到67暴動的少年犯身上。很多年青的學運領袖對此片讚譽有加,說明他們已經看不到、或者不在乎兩場運動性質的差別,這正是「平反派」最希望達到的效果,而這卻是為什麼《島》上映後很多年長者及對歷史有深刻認識的人感到不安的原因。

2645個香港人眾籌支持《島》,是因為導演陳梓桓有《亂世備忘》,監製任硯聰有《地厚天高》、蔡廉明有《十年》的往績,使香港人對他們有很大的期望。可惜他們在選材上沒有嚴格尊重歷史,在選角上沒有嚴格考察角色的恰當性,而過分強調重置式紀錄片的藝術技巧,使得整部電影不但失焦,而且引來平反洗白的疑慮,這是令人十分遺憾的。(全文完)

備註:【1】見趙崇基劇本〔中英街一號〕頁321


(附表一)


(附表二)


(附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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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翔相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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