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紫鳳專欄】漢武並非獨尊儒術 兼論中共文化滅絕(圖)
《拂塵集》


漢武帝(圖片來源:Winnie Wang/看中國)

【看中國2020年8月21日訊】中共對意識形態的控制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它不僅以滅絕信仰,滅絕道德,滅絕文化為其根本任務,還能將這一切「合理化」,以致人們雖然深受其害卻能被其說服,將其視為一種歷史宿命去無可奈何的接受——這實在是比罪惡本身更加罪惡與荒謬的一件事。

而中共所以老姦得計,正在於其對歷史真相的歪曲,通過教育、學術、文藝、傳媒等組成的一言堂系統的宣傳下,讓人們以為歷朝歷代的政府都與中共一樣,幹著滅絕前朝文化,滅絕異族文化,滅絕各派學說之類的事情,而中華古國在絕大部分的歷史過程中都是以思想開明、文化包容為特點的這一基本事實,卻被肆意的忽視與否定。

所以說起這些,是因為這一篇正是想談一個相關的問題。眾所周知,漢朝是中華文明的一個高峰時期,又以西漢武帝時期為其奠基。此一時期的學術氛圍、文化活動、思想領域本是文明新創生機勃勃的,但卻被中共歪曲成一個鉗制思想、百家盡滅的時代。而此種觀點的一個論據正是所謂的漢武帝獨尊儒術。

從歷史課本至近現代史學書籍,不論褒貶,但凡言及漢武,常作此評語:「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事實上,不僅我們對這句話的理解有待商榷,連「獨尊儒術」這種說法的本身也都與史實不符。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語出何處?

要搞清漢武帝是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先要看看這話語出何處。

首先,這句話並非出自漢武帝詔令之類,非是漢武帝本人所說。

其次,能夠找到的古籍記載,是在《漢書●武帝紀》的讚中,有「孝武初立,卓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之語。而這句話嚴格的說是《漢書》作者班固對漢武帝的總結。這與武帝本人所說還是有所不同。什麼不同呢?就是,這句話雖然記錄了漢武帝時發生的事情,但並不一定能原本的反映出這些事件在當時歷史環境下的本義。具體說來,我們知道班固是東漢時人,距離漢武帝已有二百年的時間。東漢時,全社會上自天子下至庶民,都崇儒尊孔,這與武帝時的西漢社會思想狀態有很大不同。所以當班固在記錄武帝朝的歷史時,會帶有相當程度的與漢武時期學術氛圍並不相符的「崇儒尊孔」的意味。這大概就是為何人們會形成一個漢武帝崇儒的印象的原因。

再次,還有相關的說法,來自與漢武帝同時代的西漢儒臣董仲舒、衛綰。董仲舒對策時,提到「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併進。邪辟之說滅息……」(《漢書-董仲舒傳》),此外班固在為董仲舒作傳時寫過「及仲舒對冊,推明孔氏,抑黜百家」。但這些都只能代表董仲舒的觀點,而非漢武帝的態度。至於衛綰,則是漢武帝在建元元年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時,衛綰曾請罷「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者。但這只能作為這一次詔舉人才的標準,而不能做為武帝一朝的擇士標準。所以,民國史學家柳詒徵會說:「惡得以董仲舒、衛綰之言,遽謂武帝罷黜百家乎?」意思是「怎麼能因為董仲舒、衛綰的話,於是就認為武帝罷黜百家呢」。

事實上,漢武帝本人沒有說過「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而在同時代的相關記載中也並無完全一致的記述。這句話出自於清末民初人士易白沙的文章《孔子平議》,這篇文章被發表在左翼雜誌《新青年》卷1中。易白沙在他的文章中說「漢武當國……欲蔽塞天下之聰明才志。不如專崇一說。以滅他說。於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利用孔子為傀儡。壟斷天下之思想。使失其自由。」可以說,現代人對漢武帝有所謂控制思想,抑制學術自由之類的印象,應該就是源於此處。然而,易白沙是清末民初之人,時代上距西漢二千年矣,加之易白沙作為新文化運動之反對尊孔讀經之第一人,其人思想充斥反傳統反正統的極端激進,沒有一個學者所應有的最基本的客觀公正的學術態度。更何況,《孔子平議》一文,立意在於批孔,易白沙舉漢武帝亦無非樹幟立說,一切為批孔服務,一切為革命開道,從這一點看來,更有失客觀而不具參考價值。所以,我們實在不能以「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作為漢武帝學術取向之概括,更不要說還要扣上一頂所謂控制思想、抑制學術自由之類的大帽子。

漢武帝立五經博士

那麼漢武帝做了什麼,使得後世學者對漢武帝學術態度尤加注意呢。最主要的一件事是漢武帝立五經博士。這件事被認為是漢武帝崇儒之明證,所以「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類的說法,雖非出自武帝本人,卻能被很多人接受,認為這就是武帝對儒學之態度了。

首先漢武帝能夠立五經博士,這的確是出於對儒學的認可,這一點無可否認。而我們要明確的是,這種「認可」,它所對應的範圍,產生的背景,這樣才不會對其過份誇大,甚至推導出獨尊儒術,百家皆廢的結論。

博士,是秦代學官,漢承秦制,故而亦設博士。秦代博士掌通古今,並不僅限於儒學。漢代時,文景之世的史料中,可以見到有專通某種儒家經典的博士,如韓嬰以通《詩》為博士,晁錯以通《書》為博士,胡毋生、董仲舒以通《春秋》為博士等。此外,通《論語》、《孝經》、《爾雅》、《孟子》等,皆設博士,是為傳記博士。而這種情況到了武帝時有了一個變化,就是專以通儒家經學者為博士,特稱五經博士。

漢武非為隆儒,實為尊古

那麼,要如何理解漢武帝設立五經博士呢。漢武帝立五經博士,固然是對儒家的認可,但這卻絕然不是董仲舒所謂「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所以這樣說,原因有二。

其一:如前文所說,博士是秦代學官,用今天的話講,是教育官員。也就是說漢武帝只是在教育領域內任用儒者,而在其它領域,拔擢人才不拘一格。換言之,班固所說罷黜百家,其實只限於在教育領域內。

其二:漢武帝所以要在教育領域內用儒者,這個「隆儒」的原因其實是尊古。因為儒家以及諸家從根源上講,皆源於上古之官。而儒家本出於司徒之官,助人君順陰陽明教化。換言之,儒家在上古時就是負責教育的,所以儒家之學術亦是諸家中堪稱最全面系統傳承上古官學的學術。但是,也正因為有這樣一層淵源關係,所以漢代時人並不像後世那樣會把六藝(六經)與儒家完全等同。這就是為什麼《漢書●藝文志》中,六藝被列入六藝略,而儒家則被列入諸子略。由此可見,六藝(六經)與儒學並不是可以等同替換的概念。班固為武帝做讚時說「罷黜百家,表章六經」,儒家經典的六經,乃上古學術之傳承,三王道德之遺風。漢武帝正欲以三王之教來治理天下,故而其表章六經之根本立意在於尊古。

漢武帝包容百家兼收並蓄

以上我們論述了漢武帝對儒學的態度,而儒學之外,諸子之學,漢武帝的態度則是包容百家,兼收並蓄。

一方面,漢武帝雖然在教育領域內用儒生,而不再立諸子傳記博士,但同時卻下詔廣收天下書籍,建藏書之策,置寫書之官,使諸子傳說皆充於秘府。由是可知,百家之學因武帝得以流傳後世,絕非易白沙所說「專崇一說,以滅他說……壟斷天下之思想。使失其自由……」

另一方面,如上所說,漢武帝立五經博士,只限於學官,而非是方方面面都純任儒者。所以我們看到武帝一朝,各類人才雲集,如董仲舒,既是大儒,又通陰陽之學,善言災異,主父偃學長短縱橫術;田蚡學《盤盂》之書,可謂漢之雜家;又有小說家虞初,武帝時又以方士為侍中,號黃車使者,各種人才在武帝一朝各得其所。事實上,直至漢元帝時,西漢才轉向崇儒。而在漢宣帝時,宣帝還曾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何足委任?」

所以,漢武帝並非獨尊儒術,更非是易白沙之類站在反傳統、反正統立場上所斷言的「欲蔽塞天下之聰明才志」、「專崇一說。以滅他說」、「壟斷天下之思想,使失其自由」云云。相反,漢武帝對於諸家學術,主次分明,兼收並蓄,使各安其位。

所以漢武帝之後,漢學者常常游文於儒家六經,又兼治諸子之學。而這一點尤其值得注意,因為這意味著,到了後世,雖然儒家在社會上成為主流學派,大有「獨尊」之勢,但此獨尊卻非是狹隘的一家獨大百家皆廢的獨尊,而是因為儒學在發展過程中不斷與道家、陰陽家、法家等諸家相調合,吸取各學派之精華,故而,其所承襲的就不只是先秦儒家的一門之學,而是中華傳統文化之衣缽,最終與釋道二教成鼎立之勢,支撐起中華文明之架構。

以上是關於漢武帝獨尊儒術的一些理解與澄清。事實上,中國歷史上的明君聖主,無不致力於文化保護與傳承,只有中共是在不遺餘力的滅絕文化鉗制思想。然而,天滅中共之大勢,並不只針對中共有形組織,亦是從意識形態、思想層面上對中共黨文化徹底清除之。因此,被中共妖魔化並強行灌輸的一切也就成為我們需要重新歸正的內容。而此過程中,無論是認清中共,或是重建道德,都需要我們以史為鑒,從而有據可循,方能正本清源。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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