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將來換將來 與家人決裂的香港抗爭者(圖)


24歲抗爭者K(中)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講述反送中一年來的心路歷程。(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看中國2020年7月8日訊】反送中運動爆發至今一年,再到港版國安法出台,令香港許多抗爭者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美國之音報導,24歲的K(化名)一年前與父母和姐姐同住,沒有經濟負擔。她在三姐妹中年紀最小,與父母關係最好,也最孝順。但一切在去年父親節的6月16日發生了變化。

當天,200萬香港人走上街頭,參加香港民陣發起的反送中大遊行,反對政府強推《逃犯條例》修訂。

上街的人潮中,不少人是全家出動,但K同住的二姐和父母,皆認同警察暴力,認為示威者破壞社會穩定。參與當天遊行後,K回到家就遭到母親一頓數落,「從小到大,我在家也是最孝順的,但媽媽竟然因為我參加遊行指責我不孝順,這對我來說很不公平。」

由至親變成蟑螂

示威畫面在電視新聞天天播放,為避免爭執,K深感已無法與家人同桌吃飯。從6月開始,她每晚下班後在外吃飯,等到家人睡覺後才回家。

這樣的逃避持續了兩個月,直至7月21日。「我跟父母說,你們如此希望我被拘捕,又繼續支持警察毆打市民,說不定下一個受害者就是你們的女兒。你們早晚會在報紙上看見我,或是在靈堂看見我。」

當晚,她跟家人一起透過電視直播,看著白衣人在元朗襲擊市民。當看到記者被制服,K激動大叫,然而家人冷靜地說出示威者是蟑螂、應該打死他們等語。K說,政見只是其次,大家的人生經驗不同,對事情會有不同看法,「但現在是是非黑白的問題。當陌生人說出如此涼薄的話,你難免會生氣。但當如此冷血的是你的家人,你會很難接受照顧你多年的血肉至親,竟然如此泯滅良知。」在這刻,K終於下定決心要搬走。

與家人斷絕聯繫

K在政見相同的大姐幫忙下找房子,回到家中默默收拾衣物離開,事前沒有告訴過家人。一天躺在床上時,K突然想,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的人生一直一帆風順,本打算工作到某個年紀,存夠錢便跟男友買房結婚。但現在自己一個人住,養活自己是不成問題,但說到存錢買房,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K與美國之音記者首次見面正值母親節。她搬出來住後,連父母的手機號碼也拉黑了,今年頭一次獨自過新年,母親將收集起來的紅包透過親戚轉交給她,當中夾著一張母親手寫字條,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和祝福語句。K想起日漸老去的父母時不禁流淚,「這幾年我本來希望跟父母變得更加親密,因為知道父母未必還有很多時間陪伴我們。母親身體也開始變差,我很希望有更多機會孝順他們。但沒想到,去年年頭也請媽媽到日本旅遊,年中就發生社會運動,讓我跟父母斷絕聯繫。」

黎明來到之前的攬炒

5月21日,中國全國人大突然公佈「港版國安法」,此一突變促使K相隔數月後再次上街,參加5月24日網民發起的「反惡歌法大遊行」。身形瘦弱的她,留在較後面的位置支援前線。

反送中抗爭一年,換來中共更強力的打壓,K坦言早已料到,正如《願榮光歸香港》歌詞中,有「黎明來到,要光復這香港」一句,「黎明來到之前的夜晚,必然是最黑暗的。我們常常說要攬炒,便預計了會有如此黑暗的一天。真正攬炒,我們才能重生」,K說。

她將反送中運動形容為一個自我的覺醒。一年前,她是一個嬌嬌女,每天上下班,回家吃飯後看看化妝教學影片。一年後,每天下班回到只有大概10坪的套房,看新聞,在社交媒體轉發文宣,周末參與示威。「一年前的我比較政治冷感,認為遊行也沒有用,為甚麼仍然要表態?但去年6月,很多香港人走出來守護香港的自由。這讓我發現,原來香港人可以這樣團結。」

以將來換取將來

K形容,自己跟很多香港人一樣,「我只是以將來換取將來。」儘管失去家人和人生的規劃,她認為這種犧牲微不足道,「也只是在換取我將來的自由,我認為是值得的。我大可以繼續以前簡單的生活,但我將失去自由,不可以使用Facebook,不可以談政治。而且有更多人,他們犧牲的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及前途。」

反送中運動與港版國安法,令K明白到香港無論司法、行政、立法,全部正被中共侵害。香港人已失去選擇的權利。「我們之前一齊說要『攬炒』,又說這是香港的end game,但我認為,我們的end game現在才剛開始。」她說,當中共如此粗暴地打壓、干預香港《基本法》,她更加堅決要投入社運。作為香港人,最少我們有努力過,是個很團結的民族,「我們是一群很了不起的人,這件事在歷史上一定會留下印記。作為香港人,我很自豪,也很有信心我們會繼續打這場仗。」

K悄悄拜託老鄰居關照父母,也有思考修補跟父母的關係,但國安法的出現,再令她決定將所有精力投入抗爭,「這是一個關鍵時刻,本來打算在政治環境不太緊張時,或許可以與父母修補關係。但到了這個地步,運動並不會完結,假如父母發生甚麼事而我不在他們身邊,我會後悔嗎?我會,但要我現在原諒他們,我真的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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