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大疫之下 生存還是毀滅?(圖)
——武漢疫情帶來的思考
2月5日,北京前門(圖片來源: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看中國2020年2月14日訊】武漢疫情,牽動億萬人心。李文亮醫生之死,讓民眾看清了現實之殘酷。相信在這個星球上,任何一個心智健全的個體,眼看著兇惡的病毒在腐朽的殭屍體制下無可避免地演變成一場人類巨大的災難,都不免為之嘆息,為之心痛,為之憤懣難平。
許多人對這個體制的僵硬和腐朽早就有了清醒的認識,但通過這次武漢疫情從被惡劣地掩蓋到失控爆發後倉促地封城封省,和這些麻木無能的官員在對疫情的應對和處置中所暴露出成噸的問題,以及他們對常識所表現出超乎想像的弱智和愚蠢,讓人們對這個體制的僵硬和腐朽有了一個全新的再認識。同時,也讓人們對這個體制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之麻木和無能的程度感到震驚。
這個國家被毀掉的,是全方位的。這樣的毀壞,並非僅僅來自這一次冠狀病毒的爆發,我們之所以會看到如此觸目驚心的場景,是因為我們的社會,其實早在病毒來臨之前就已經被敗壞了的緣故,病毒僅僅是恰好鑽了這個空子而已。
這次武漢疫情,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對中國國情的一場全面體檢。一個看似國力強健的大國,為什麼在一場本可以避免的災難面前,竟會是如此弱不禁風?這場疫情,撕去了謊言連篇的官員們的假面具,扯去了名不符實的專家們的遮羞布,揭穿了慣於歌功頌德的媒體的鬼把戲,揭開了社會各階層民生的眾生相。試劑在檢測病毒,而病毒卻在檢測這個社會,檢測人心。
李文亮之死,終究把民眾逼到了再也忍無可忍的地步,他們將心中的壓抑轉化成憤怒,在權力和疫情的雙重恐懼下,依然能夠爆發得比火山更為猛烈。如果李文亮之死確實能夠讓體制內外的大部分中國人學會了正常思考,而不只是僅僅因為憤怒而憤怒的話,那麼,這誠如龍應臺所言,李文亮之死,「悲傷若是一時的集體發泄,他的死,輕如鴻毛。悲憤若是深沉的社會醒覺,轉化成巨大的改變的力量,他的死,重如泰山。」
如果李文亮之死確實能夠給中國帶來深沉的社會覺醒,那麼這樣的覺醒,我相信也並非只是普通民眾的覺醒。我不相信那些訓誡李文亮的警察能夠做到金剛之身百毒不侵,他們的家人也不會被冠狀病毒感染,不會被封門隔離;我不相信那些還在歌功頌德的媒體記者和編輯、編審,他們都能夠心安理得、泰然處之,他們的親人每一次也都能躲過一場場接踵而至的天災人禍;我也不相信那些還在竭力維穩、矇蔽人民的各級官員們都能夠高枕無憂、履險如夷,他們的子女有朝一日也不會喪失特權、輪迴為奴;我更不信,就算那些高高在上的權力人物,儘管在物質上可以保證應有盡有,但在這樣逼仄的政治空間裡生活,他們能夠做到心情舒暢,問心無愧!
記得那是半個月前的夜裡——這是除夕的深夜或是新年的凌晨,窗外早已萬籟俱寂,家人也已進入夢境。我獨自一人靜靜地讀著武漢疫情的新聞報導:封城之後,一位上有老、下有小的漢子,已經發燒數日,CT報告肺雙葉磨玻璃樣病變,醫院沒有給予確診。他無法住進醫院,為了避免感染家人,幾天來他一直不敢回家,白天獨自去醫院排隊輸液,夜裡浪跡在杳無人跡的空曠街頭——這是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武漢市民,我想此時此刻,央視春晚歡愉的樂曲或許還餘音未絕,可這位小哥又會在哪裡徘徊?他的感覺是不是無比悲哀?他的內心裏又會有何種感想?這個新年,他的家人心中又是何等的淒慘?
我凝視著新聞配圖中這位小哥孤單淒涼的背影,忽然間,隱約之中彷彿又看到哈姆雷特孤獨無助地站立在波濤洶湧的大海前,聽到他的靈魂在痛苦掙扎後呼喊出那段發自心靈深處的獨白——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默然忍受命運的暴虐的毒箭,
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的苦難,
通過鬥爭把它們掃清,
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
死了;睡著了;什麼都完了;
要是在這一種睡眠之中,我們心頭的創痛,
以及其他無數血肉之軀所不能避免的打擊,都可以從此消失,
那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結局。
死了;睡著了;睡著了也許還會做夢;
嗯,阻礙就在這兒:因為當我們擺脫了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後,
在那死的睡眠裡,究竟將要做些什麼夢,那不能不使我們躊躇顧慮。
人們甘心久困於患難之中,也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誰願意忍受人世的鞭撻和譏嘲、壓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輕蔑的愛情的慘痛、法律的遷延、官吏的橫暴和費盡辛勤所換來的小人的鄙視,
要是他只要用一柄小小的刀子,就可以清算他自己的一生?
誰願意負著這樣的重擔,在煩勞的生命的壓迫下呻吟流汗,
倘不是因為害怕不可知的死後,害怕那從來不曾有一個旅人回來過的神秘之國,
是它迷惑了我們的意志,使我們寧願忍受目前的折磨,
不敢向我們所不知道的痛苦飛去?
這樣,重重的顧慮使我們全變成了懦夫,
決心的赤熱的光彩,被審慎的思維蓋上了一層灰色,
偉大的事業在這一種考慮之下,
也會逆流而退,失去了行動的意義。
且慢!美麗的奧菲利婭!
——女神,在你的祈禱之中,不要忘記替我懺悔我的罪孽。
(註:以上文字引用自《生存還是毀滅》,朱生豪譯本)
可是,可是,面對這樣巨大的疫情、災難和人禍,除了看到芸芸眾生中不斷閃現出人性的光輝,我見識得更多的是普通人面對疫魔的威脅感到刻骨銘心的無助、無奈、絕望、痛苦、淒慘、悲哀和揮之不去的驚恐和焦慮,以及這個體制超乎尋常的腐朽和僵硬。
To be,or not to be?對此我不抱任何幻想,就算是面對恐怖的瘟疫,我們也不會有為正義而替天行道的王子,美麗的奧菲利婭們也都在忙著炫耀自己的豪車怎樣去碾壓宮廷珍貴的地磚,或者展示各種各樣曾經聞所未聞的揮霍民脂民膏的花樣。在這樣一場巨大的災難面前,也照樣不會有人出來懺悔自己對人民犯下的深重罪孽——正因為此,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學會認真思考,讓李文亮醫生之死,變得重如泰山。
面對武漢疫情,這是一張無比嚴肅的試卷,我們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答案。生存還是毀滅?其實這早已不再是個問題。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