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氣質女星從小拘謹 卻由一張紙開啟不同人生(圖)


鈞甯從小拘謹,只要有姊姊在,好像永遠插不了話。(圖片來源:時報出版)

一張街頭問卷,對人生有什麼改變?這輩子從未想過。人生處處轉折,我們永遠不知道,前方有什麼樣的風景在等著我們!鈞甯大二那年,有次在人潮洶湧的東區逛街,人來人往中,發現路邊一個正在做問卷調查的男孩,屢屢被拒絕,心生不忍。也許那男孩察覺有人在注意他,彷彿看到救星般朝鈞甯走來,請她幫忙填問卷。鈞甯二話不說,快速填好資料離去。

未想,半年後她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是那男生打來的。

原來那男孩在幾個月前,轉到一家經紀公司當助理,老闆想找廣告新人,問他可否有適合的人選。不知為何,那男孩立刻想到鈞甯,翻箱倒櫃,把沒交出去的資料找出來。當她告訴我,她要去經紀公司試鏡時,我差點跳起來,直覺好像她要進入什麼洪水猛獸區,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

女兒一再保證,說了一大堆,什麼自己會看人,絕不會碰到壞人,萬一真碰上了,她會如何加以應變等等來說服。意志之堅,擺明就算大人不同意,她也要去一試究竟。至此,只好勉強答應,指派姊姊陪她一起去。

鈞甯從小拘謹,只要有姊姊在,好像永遠插不了話。姊姊像一隻小麻雀,喳喳的說個不停。記得在德國上幼稚園時,照顧鈞甯的老師說,一整年她未曾聽過Ning對她講過一句話,無論想什麼做什麼,她總拉著姊姊轉述或代勞,害羞得像一隻小兔子。

有次她要便便,姊姊只好帶她去廁所,並伺候在一旁。當三歲的妹妹一聲令下「好了」,四歲的姊姊就幫忙擦屁股。哪知拿在手上的衛生紙,尚未擦到屁股,就已經滑入馬桶了,姊姊的小手只好代替衛生紙,往上一抹也說「好了」,接著還幫妹妹穿好褲子。在回憶中姊姊說:「一整天都聞到妹妹像掉入馬桶般的臭。」不過,姊姊還真的很盡責。

回台後,姊姊繼續帶妹妹上幼稚園,接著上小學。姊姊活潑的個性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只要姊姊在場,妹妹好像就沒話說了。可能個性使然,姊姊只要一開口,現場絕無冷場。即便兩人現在有各自的領域,情況也好像並未改變過。

前陣子有叔叔阿姨輩的朋友到訪,姊姊講述在英國時的留學趣聞,妹妹在一旁也聽得興味盎然,可是她仍一句話都插不上。朋友走後,她竟對我說:「雖然大家現在當我是明星,可是姊姊才是我的明星,因為在姊姊身旁,我好像只是姊姊的影子,大家只看到姊姊,都沒有看見我。」我聽得好心疼,想起有一次《天下雜誌》對她的專訪。

她說自己是典型台灣升學體制下長大的孩子,那種拚了命,也要達到老師要求的好學生,「我不是很聰明,也沒太多想法,只是有個權威和規範在我心中,沒做到就良心不安。」專文中更提到,「這女孩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麼,不知道將來要做什麼,從小就感覺到跟世界沒有連結,好像死掉也沒有關係,沒什麼貢獻,世界多一個少一個我,也沒人知道。」

就像是活在一座孤島,她生存的方式,就得仰賴浮木(書本與課業)的搭載,從一個島嶼到另一個島嶼(升學)。看到這裡,我突然覺得好難過。是做母親的對她不夠了解,還是她長期的自我壓抑?對於她的孤單,我突然有了深深的自責。

本以為她自小理性、冷靜,其實潛藏的內在,卻是一顆纖細敏感的心靈。原來,她除了拚命想做好學生外,也拚命想改變別人對她的刻板印象,更想證明自己的存在。因為想證明,所以就得去嘗試各種潛在的可能性。會因此走入戲劇,除了一張街頭問卷的牽引,我想更重要的是,呼應了她內在的某種渴望。角色扮演,讓她跳脫長久以來不敢逾越的框架,藉著演繹別人,她不但進入另一個人的靈魂,同時也發現了自己。

就這樣,她踏入了一個五光十色的圈子。對一個還在學的學生而言,演藝圈的複雜度遠超乎想像,實非一個學生所能應付。在擔心之餘,只能對她予以告誡:「表演只是一個工作,並非一個光環,學生的全職是讀書,演藝工作對妳而言,只能算是打工,一份比打工還要好的工作。」有此認定,一切的複雜就變得簡單。

然而,因為自認簡單,所以常有面對受傷和挫折的時候。每當她躲在一旁悄悄掉淚時,幾乎像所有的母親,我恨不能擋在前替她落淚。但在此同時,我的耳畔卻響起她堅定的話:「那是我的人生,我會為自己負責。」

揪著心,我遠遠的看著,就像看一個剛學走路的孩子,不伸手怕她跌疼了,伸手怕阻撓了她學步的機會。

是的,她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狠下心,看她跌跌撞撞,就算頭破血流,那也是她的生命經驗,成長無法替代。就像自她有記憶以來,媽媽就不做書僮般,她不僅要勇於為自己負責,還要勇於處世、獨立思考,除非她需要建議與幫助。


鈞甯在面臨一次重大問題後,認真的思考,工作帶給自己的意義,並再次追尋表演藝術的定位。(圖片來源:FRANCOIS GUILLOT/AFP/Getty Images)

有一次,她面臨工作上一個很大的挫折與錯愕,來到我跟前,娓娓訴說自己處理的過程,小心翼翼的詢問,自己的做法是否妥當。得知她一再忍退仍不得圓滿時,我才了解,原來她面臨的困擾,遠超過她的年齡所能承擔。這一回,我不僅做了她的書僮,還當了她的發言人。

在這次的過程中,她重新認真的思考,這份工作帶給自己的意義,再次追尋表演藝術的定位。當電影或電視特別凸顯經濟利益、刺激、嘩眾取寵的價值取向時,影視藝術的範疇也逐漸在模糊。如何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價值,透過母女心靈的分享,讓我見識了一場,自己工作之外的人生經驗。

一張街頭問卷,開啟她不同的人生,無關成功與失敗。

有次,她問我什麼樣的職業,什麼樣的人生最好?我無法回答。因為,人生有很多事情無法事先定奪。但是我們有責任,做好眼下的每件工作。工作無分貴賤,無論街頭表演或藝術殿堂歌唱,我們所看到的,應是對工作的執著,與一份該有的付出和努力,這就是最好的人生。也許下一次,我們填的不是街頭問卷,而是人生問卷。我們希望它呈現什麼樣的問題?而這個設計者是上天,還是自己?

(此文節自鄭如晴《鑿刻家貌》一書,此書由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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