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崇懷親身經歷的證詞:喪失人性的酷刑(圖)
2018年3月24日,被捕前的齊崇懷(小圖)與剛出獄相比,10年牢獄讓他滿頭白髮。(圖片來源:自由亞洲)
【看中國2018年6月28日訊】編輯按:6月26日是「支持酷刑受害人國際日」。海外《維權網》發表前大陸知名記者齊崇懷撰寫的他本人因媒體揭露官員腐敗濫權,先後共10年8個月在山東監獄裡他本人和其它囚犯經歷的酷刑和非人道、有辱人格、殘忍的懲罰。據悉,至今,參與施行酷刑的警方和獄方人員以及下令或指使的上級官員沒有被依法立案刑事調查,更談不上受到刑事制裁。政府也沒有向酷刑受害人齊崇懷先生提供任何國家賠償,反而繼續騷擾他、阻止他找工作。這些都嚴重違犯了中國政府1988年批准加入的《禁止酷刑公約》。
以下為全文:
今天是2018年6月26日,時間過的真快,轉眼之間,出獄已經四個月了。
我叫齊崇懷,山東省鄒城市人。1965年出生。是個職業新聞人。先後在《山東工人報》、《人民公安報》山東記者站干記者。2003年擔任《中國安全生產報》駐山東記者站站長、《法制早報》事業發展部山東辦事處主任。
新聞工作十幾年,主要以批評報導為主,如:中國第一例冒名頂替上大學案,即是我最先報導的,後來最高院搞了一個司法解釋,這個案子被人們稱為「憲法第一案」。山東淄博一賓館購買二十臺「美的」櫃式空調,使用後,只製冷,不制熱,我寫出《山東一消費者向「美的」叫板》的系列報導。當時,時任廣東省委書記李長春,親自給時任山東省委書記吳官正打電話,要求停止對此事的追蹤報導。2004年底,山東的勝利油田在實施海上作業時,造成十幾人的重大傷亡事件,為了封鎖消息,勝利油田宣傳部一部長專程趕到濟南,與我協商,他們願意拿十六萬元做二個版的報紙廣告。條件是"稿子不要發了"。被我拒絕,頂著重重壓力,我還是把稿子發了出來,讓有關責任人受到問責,死者得以安息。2004年12月26日,經過層層封鎖,我們寫出《女播音員死在市長床上》的深度報導。引起山東省委的極大不滿,並跑到中宣部告狀。2005年初,山東省平度市一化工廠爆炸,報導發表後,引發杜世成(山東省委常委、青島市委書記)極大不滿,組織一個工作組三次到報社施壓。山東省淄博市淄川區境內有79座小煤礦,我寫出《淄川小煤礦為何屢禁不止》的調查報告,文章在《中國安全生產報》發出後,山東省政府關停了這個區的77家小煤礦。這些煤老闆放言,要三個億買我的人頭。2006年6月,我寫出的《濟南女大學生狀告父親包二奶》,亦引起國內外媒體的關注。2007年初,山東省濟南市濟陽縣城管打死一商販,引起群體性事件。我採訪後,時任濟南市委書記的姜大明(現仼國土資源部部長)不讓發稿。我迅速把稿子發給香港的《太陽報》。2007年6月4日,滕州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超豪華照片發到新華網之後,滕州市委、市政府惱羞成怒,之後滕州市公安局國保大隊、滕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又對我垮地區抓捕。
被捕後,我幾次受到毆打,在審訊室裡,辦案警員趙忠宇把我固定在鐵椅上,像打沙袋一樣擊打我頭部16下,致使我昏死過去,然後再用涼水把我激醒。另一次是趙忠宇把我固定好後,用二隻手像扒樹皮一樣扯我二個大腿內側的肌肉,那滋味是生不如死。國保大隊教導員王奇說:教育不是萬能的,不打還是不行的。
2008年5月13日開庭時,滕州警方出動120餘名警員進行警戒,如臨大敵。滕州市委書記王忠林(現任山東省委常委、濟南市委書記),滕州市宣傳部,公安局、檢察院、法院的主要官員悉數登場,全部集中在法庭隔壁觀看視頻直播。庭審至晚上十一點結束,共十六個小時。法庭當庭宣判我有期徒刑四年。
2008年8月8日,我被送進山東省滕州監獄服刑。入獄後,我被送到井下挖煤,每天要勞動十幾個小時,有時二十幾個小時,我曾要求上井幹活,被拒絕。2009年4月30日,我下井後遭到毆打,昏死過去,被一個叫陳長秀的犯人冒險背上煤井,5月4日醒來後,一個叫孟凡金的老犯人(約70歲),哭著說:老齊,你知道你睡幾天了嗎?五天了!醒來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滿臉血跡斑斑,頭腫的老大。至今,我右邊的臉上仍留有這次被打的傷疤。對於這次被打的細節以及為什麼,我至今沒有一點印象,我曾多次問過我周圍的䏜刑人員,但一聽這個話題,都搖頭轉身走開。我只依稀記得,這期間,有人給我吃藥,包裝是腥紅色的。時間、地點都不記得了。「4.30」被打後,我曾一度失憶了,如:我剛與某某人說過話,我自己卻又懷疑:這是某某人嗎?如:我剛從廁所出來,自己卻有疑問:我去廁所了嗎?出獄後,我曾諮詢過多位專家,對被打後能否失憶進行諮詢,但沒得到明確的結果。昏迷5天,除了那次"被吃藥"之外,沒有得到一次救治。是誰要對我「滅口」?至今我都沒有答案!是「高層」的指令?或者是因為那部30萬字的《監獄服刑人員生存調查》手稿?5月5日,警察就讓我下井勞動,否則,關禁閉。
2009年11月8日,是中國記者節,我把自己的遭遇及監獄裡的黑暗寫成系列報導,通過有良知的監獄警察提供設備,把稿件通過網路成功傳至境外發表。這組共11篇的系列報導在境外媒體上刊登後,引起官方的極大不滿,迅速成立一個由安全、公安、檢察等部門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對此事展開調查。2009年12月22日我被送進禁閉室,共關禁閉54天。
2011年我又被加刑8年。合併執行12年。
再揭監獄黑幕:這裡是地獄
2011年6月,在我即將出獄時(余刑還剩16天),山東省滕州市公、檢、法三家僅用24小時,就又給我加刑8年,這個速度,估計在古、今中外歷史上也絕無僅有。這是中國現代法制史上最黑暗的一幕。
2011年7月22日,我的上訴被駁回後。我被送進山東省魯寧監獄服刑,這個監獄地處山東省濟寧市嘉祥縣境內。這一天,是中國傳統二十四節氣中的「大暑」第一天,也標誌著天氣將全面進入高溫酷暑時節。室內溫度超過40攝氏度以上,這樣的高溫天氣,監獄對我進行了瘋狂的迫害,三天沒讓我喝一口水,那種狀態,讓我精神恍惚,幾近崩潰。直到7月25日晚上8點左右,趁人不備,我把一個老犯人用來盛煙灰的鐵碗拿起,迅速跑到廁所,把煙灰倒掉後,簡單的刷洗一下,然後接起廁所的自水猛喝。那種痛快淋漓,我至今難忘。三天,近70個小時,沒有人知道不喝一口水在高溫下會是什麼滋味?
一、關於生活問題
入監第五天,我與100多名新入監的服刑人員去食堂吃飯,端起碗、只見稀飯只有二三口的樣子,是黑糊糊的地瓜面稀飯,而且稀飯裡有很多白色的小蟲子,看看旁邊人的碗裡,也都是這樣。於是,我們100多人全部放下碗筷,集體絕食。直至監獄方面道歉。
監獄每天二頓稀飯,早、晚各一次,為了省事,他們都是是用開水沖泡玉米麵,大家說:這才是「稀」飯,稀的能照見人影,就是這樣的「稀」飯,每人也只能蓋住碗底,夠二、三囗喝的。有一次,我端著蓋住碗底的「稀」飯,找到值班警察董職文,希望監獄方面能夠多給點,讓服刑人員喝足。董職文說:「這個我做不到」。
早上吃的咸菜,每天都是蘿蔔多,毎人三四根,長的像縫衣針,粗細像圓珠筆芯。
饅頭是糠做的,黑黑的,吃到嘴裡沙色拉拉,在水裡一泡,立刻散開。這是因為把好麵粉都提走的緣故。就是這樣的饅頭,監獄也不讓服刑人員吃飽。無奈,吃不飽的服刑人員只好冒險從伙房往外偷。2016年8月,服刑人員朱建偉偷拿一個饅頭,被監獄警察高坤發現,扣罰現金200元。200元,是什麼概念,能夠買三袋50斤裝的麵粉。獲得消息後,我立刻向監區長高新剛及駐獄檢察官李龍江提出抗議。希望監獄保障服刑人員的合法權益,讓服刑人員吃飽。服刑人員梁孟孟因偷拿饅頭,被監獄警察扣罰二分(相當於加刑九天)。
有一次監獄改善生活,吃土豆燉雞,由於不夠吃,50多歲的服刑人員陳桂林,把別人吃過的雞骨頭,一個一個的拿起來再啃一遍。此情此景,令我終生難忘。
2017年9月26日,我剛從廁所出來,看到服刑人員韋慶軍正從垃圾桶裡収拾別人倒掉的蘿蔔條咸菜,然後到水管上衝洗一下,拿回去吃了。那一刻,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有一次晚飯監獄吃小白菜,大家剛一入口,全部叫開了,原來,菜裡泥沙俱下,無法下嚥,為了抗議。服刑人員全部放下碗筷,再次集體絕食。
由於菜裡面沒油(清水煮青菜),由於饅頭裡面己不含麵粉(基本上是糠)許多服刑人員大便帶血,痛苦不堪。我曾數次給歷任監獄長張興新、何旭,駐獄檢察官李龍江寫出抗議書。
二、關於勞動問題
魯寧監獄服刑人員原來從事挖煤勞動。2009年退出煤礦,轉而進行電子線圈與服裝加工,加工的線圈供應國內以及韓國、新加坡等。為了賺錢,服刑人員每天早上5點起床,晚上22:30收工,時間長達15個小時。沒有星期天、節假日,即是中國傳統節日春節也不准休息。夏天,衣服被汗水浸透發臭也無法洗一洗。許多服刑人員因完不成監獄制定的勞動任務,而遭到禁閉處罰。五監區服刑人員胡某傑、蘇超因為身體瘦弱,無法完成生產任務,先後被警察送進禁閉室。三監區服刑人員周正平,50餘歲。由於身體多病,監獄不給治療,無法參加勞動,被警察用繩子五花大綁的送進禁閉室。服刑人員高祥,20多歲,因不堪繁重的體力勞動,吞食刀片、鐵絲自殺。
服刑人員勞動的車間,是用鐵皮搭建的鐵皮屋,夏天溫度能高達60度,冬天冷的像冰窖。䏜刑人員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勞動16個小時。一個雙腿殘疾的服刑人員,由於行動不便,每天有人用小車拉來拉去,不管颳風下雨,不管酷暑嚴寒。從不讓休息一天。服刑人員李善週身患肝癌,己是晚期,多次向警察陳述病情,要求休息,始終未獲批准,直至倒在車間裡,才被送進醫院搶救,但因救治不及時,含恨離世。
2016年夏季的一天,暴雨如注,監獄內積水近一米,車間也己進水,廣大服刑人員都盼望著能夠休息一下,但值班警察以"上面沒有通知"為由拒絕收工。
2012年11月8日,中國共產黨十八大召開當天,我絕食一天,以示抗議監獄勞動時間過長問題。監獄方面為此安排二個殺人犯開始對我進行24小時監控。直到半年後才予以解除。
幾年來,為抗議服刑人員勞動時間過長的問題,維護監獄服刑人員的合法權益,我不斷與監獄方面進行鬥爭,先後找值班警察、監區教導員、監區長,監獄政委、監獄長抗議,結果都是一樣:抗議無效!原五監區副監區長靳松濤曾罵我:「你眼睛瞎了,不都在加班嗎?你特殊?」。五監區另一個副監區長李洪濤則表示:「這個問題我當不了家,要解決這個問題,你得找省長去,他給我們按人頭要錢,我們只能這樣加班加點的干」。2016年9月26日,一個叫於法顯的警察則用麥克風在生產車間告訴服刑人員:這樣干是監獄黨委的決定。
2017年12月16日,監獄政委陳進歪戴著警帽到生產車間蹓達,見此,我走到他跟前,說:「陳政委,我找您反映一下勞動時間過長的問題!」誰知道,此人兩眼一瞪,厲聲說道:「滾回會!再鬧!關你禁閉」。2018年1月11日上午9時許,五監區100多名服刑人員在生產車間把監區長高新剛、副監區長李洪濤圍攻,欲集體罷工抗議。有104人簽名抗議。釀成建國以來,監獄最大的群體性事件。為封鎖消息,不影響他們的個人升遷,監區採取如下措施。一、不上報。二、切斷獄內電話,防止消息向外泄露。
三、環境惡劣
由於監獄人滿為患,2011年7月22日,我被送進魯寧監獄服刑時,這裡,沒有床,沒有被子,沒有枕頭,每名服刑人員只給一塊木板了事,這塊木板睌上睡覺時鋪下,第二天早上掀了。這樣的情況還是比較好的,還有一部分服刑人員光蹓蹓的一字排開,晚上就睡在走廊上的地板上。那場景,震撼人心,催人淚下。由於監獄人滿為患,18平米的監舍,全部安排14個人住,有的甚至住16人,如果住16個人,必須有二個人睡地板上。其擁擠之狀可見一斑。2016年春節,按照中國傳統習慣要吃水餃,但魯寧監獄3000名服刑人員卻吃了一次特殊的餃子,監獄不給碗、筷。於是,服刑人員只好用手捏著吃水餃。逾3000餘名䏜刑人員的監獄,卻沒有一間澡堂,一年365天,服刑人員只能用涼水洗澡。許多身體差的老年服刑人員,身上惡臭難聞。
由於沒有棉被過冬,我四次找警察於法顯,希望他給我解決一床棉被,但都被他拒絕。幾年來,每到冬季,我都心中忐忑,不知道怎麼熬過這個冬季。服刑幾年,我從沒有穿過一雙棉鞋,每到冬季,十個腳趾全部凍破流膿,至今仍然疤痕纍纍。我曾多次找監獄警察反映,直到我出獄,也沒有得到一雙棉鞋。
2015年11月份,我還依然穿著單衣服勞動。
2016年6月24日日,我的右胳膊突然發麻不能動彈,去監獄醫院就診,醫生說:「回去吧,,觀察觀察再說」。第二次去監獄醫院就診,一個姓徐(或許)的獄警說:「這次給你開的可是好藥」。聞聽此言,我心中大喜,心想:「這回可有救了」誰知道,回監室後,有人告訴我「這是布洛芬,止痛藥。」當時,我悲從心來,有一種被人戲弄的感覺。
2015年春,50餘歲的顧克存疝氣發作,行動不便,急需手術,但監獄卻要他先交現金10000元才給治療,無奈,顧克存的妻子在家湊齊10000塊錢後,顧克存才進行了手術。在魯寧監獄,服刑人員個個怕生病。原因之一就是看不起。對於感冒發燒這類小病,監獄一律不給看。䏜刑人員楊兆起,高燒40度,昏迷不醒,直至從近二米高的鐵床上掉下來,才被人發現,送進監獄醫院。
2012年10月1日,國慶節,六監區服刑人員侯慶順卻不堪服刑人員毆打,割腕自殺。自殺前,他把自己的受虐情況寫進一個黑皮筆記本裡,然後用塑料薄膜包裹好,從樓上扔出獄牆外,在曰記本裡,侯慶順說:這是一本用血寫下的遺書,是一個服刑人員對監獄的控訴,有撿到這個筆記本的好心人,麻煩您交給我的女兒侯某某。監獄隔壁是一家煤礦,這本日記被礦上一個打掃衛生的老人拾到,老人按照侯慶順日記本留下的地址,把這本血寫的曰記交給了侯慶順的女兒。讀著爸爸的遺書,侯慶順的女兒心如刀絞,侯慶順說,現在自己身上已經被打的體無完膚,決定以死控訴監獄裡的黑暗。隨後,侯慶順的女兒以"來自監獄裡的血書"為題,在網上公布了爸爸的死亡真相。引起輿論嘩然。全國數家媒體記者前往監獄採訪。
一監區服刑人員的勞動項目是熱合加工。幅射較大。比如,車間裡的照明燈關上電源後,只要服刑人員起動熱合機,關掉的照明燈立馬亮一下。其幅射之大,對人傷害之大,令人觸目驚心。由於長期在這樣的環境下勞動,缺少勞動防護,服刑人員普遍頭疼無力,瘦弱多病。據說,這種幅射還容易導致不育。
服刑人員馬永光,40歲左右,因被監獄警察毒打,造成精神失常,監獄為了約束其行為,一直給他加戴腳鐐手銬,入獄後,我一直與馬永光一個監舍,209監舍。馬永光無論春夏秋冬,始終一絲不掛,身上的腳鐐手銬由於時間長了,被磨的發出藍光。他的床下,永遠有一個塑料桶,這個塑料桶,他一桶多用,方便時,大小便都用它,吃飯時又用它盛水盛萊。這就是二十一世紀中國監獄的現狀。
四、貪腐肆虐
在監獄,服刑人員只要捨得給監獄警察送錢,絕對會過上神仙一樣的日子,黑龍江籍服刑人員馬某某,因販毒被判無期徒刑,入監後,他暗示其姐認識了監區長展某某,其姐隨後多次與展某某在酒店見面,於是,馬某某一路綠燈,先後由無期徒刑改為有期徒刑,然後以服刑一年,減刑一年的速度減刑,幾年來,展某某曾幾次調整崗位,但他也隨之把馬某某調到身邊。其他服刑人員說,馬某某的姐姐不僅對展某某以身相許,送錢也有50萬元以上。
服刑人員董某,因搶劫罪入獄,為了找個好崗位,讓其二姐給監區長展某某送去2萬塊錢,希望在監區干個值崗的活,展某某收錢後,讓手下於法顯盡快給堇某某安排崗位,但於法顯卻頂著不辦,原因是董某某沒給他送錢。沒辦法,董某某又讓二姐給警察於法顯上門送錢。對服刑人員的崗位,價格基本上是透明的,一個崗位2萬元,這樣的崗位不僅不用勞動,掙的獎勵還多,基本上是服刑一年減刑一年,因此,好的崗位供不應求,有時候給警察送上錢後,要等幾個月才能上崗。服刑人員殷某,入獄前在城裡賣水果,入獄後,讓家人給監獄警察送上一大筆錢,沒多久,此人搖身一變,成了監獄醫院裡的犯人醫生。堂而皇之的給服刑人員「治」病,但知道其底細的服刑人員,都不敢找他看病。
入獄官員更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依仗有錢、有關係,在監獄過的曰子猶如神仙。山東省兩個最大的礦務局淄博礦務局局長馬厚亮、新汶礦務局局長郎慶田,入監後不僅不參加勞動,還有專人服務,每天就是練練書法,看看報紙。警察見面後都是先握手,然後「馬總」「郎總」的叫著,日子過得不比在外面差。據說,郎慶田被捕時,銀行卡裡有七個億的存款。
五、"重要"罪犯
做為國內「重要」罪犯之一,我一入監即受到監獄方面的特殊「關照」。為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警察在服刑人員中安排了幾個人專門盯著我,我的所有行動都記錄在案。每月,監獄還向山東省監獄管理局上報「關於我省重要罪犯齊崇懷的情況報告」。「報告」詳細記錄著我的所有信息,如:該「罪犯」喜歡看新聞聯播,本月內打親情電話一次,本月內律師接見等。這個「報告」應該是絕密的,但警察在U盤裡忘記刪除,一服刑人員在使用這個U盤時,發現了這個「報告」,並給我列印一份,使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為隔離我與外界的接觸,我的律師劉曉原、張磊幾次到監獄會見我,都被監獄以種種理由拒絕,為此,二位律師曾到山東省監獄管理局反映問題,但亦不了了之。
幾年來,我所有的信件均被監獄截留,2015年春節,在親情電話裡,妻子問:「兒子給你寫了一封信,你收到了嗎?」這封信我在監獄等了三年,直到我出獄,也沒見到。2004年6月,我的妻子焦霞到監獄探監,警察張傳彬竟要求她張嘴進行安全檢查,聞聽此言,我拍案而起,指著這個警察的鼻子大吵。2017年11月29日,我的弟弟齊崇濤冒著嚴寒去監獄探監,被監獄拒絕,2018年1月17日再次探監,再次被拒絕。
為防止我寫東西,幾年來,警察共收繳我的鋼筆32支,2014年9月26日,警察於法顯收繳我帕克鋼筆一支,並扣罰我0.5分(相當於加刑二天),2018年我出獄時,找他去要這支帕克筆,筆卻沒有了蹤影。2017年11月28日,我把一封「致習近平主席的公開信」交給警察高新剛,這封信至今下落不明。2018年2月13日我出獄時,為防止我把監獄文件帶出來,警察對我進行了極其嚴格的檢查,不僅脫的一絲不掛,就連肛門處也有人查看。
令我欣慰的是,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被捕後的第一個記者節(2007年11月8日),囸際人權組織就呼籲中國政府釋放齊崇懷,同年,國際有關組織授予我「新聞進歩獎」2008年2月5日,世界編輯論壇致信時任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呼籲釋放齊崇懷,2008年7月7日,時任國家副主席的習近平訪問香港,香港市民愛國委員會致信習近平,呼籲釋放齊崇懷,2009年12月,前美國總統歐巴馬照會時任國家主席胡錦濤,要求中國政府釋放齊崇懷。
美國國務院在2008年度《各國人權報告.中國部分》裡,專門提出了我的案件情況。2012年12月30日,我被美國一非政府組織授予赫爾曼.哈米特獎。2014年4月28日,星期一,在美國務院例行記者會上,為推動國務院發起的「讓媒體獲得自由活動」,發言人莎琪首先提起前中國「法制早報」記者齊崇懷,並且以他為例,敦促中國政府尊重新聞自由。
在我2008年第一次判刑及2011年第二次加刑時,中國人權律師滕彪、黎雄兵、李春富等人對我伸出援助之手,他們免費為我提供法律援助,有的還為此受到官方約談,甚至吊銷律師執照。2011年,第二次加刑時,劉曉原、王全璋、張磊律師更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第一次到看守所會見時,王全璋律師還給我留下來500元生活費,之後,又給我家屬留下2000元現金。
據後來去監獄會見我的律師講,對於我的案件,全國己有20多位知名律師組團為我辯護。在獄中我還獲知,2011年底或2012年初,滕彪老師專門邀請專家學者、新聞界人士搞了一個「齊崇懷案件研討會」。
監獄裡有良知的警察也冒險對我進行幫助。2009年我只所以能夠把稿件傳至境外,全靠一個警察朋友提供的筆記本電腦。2011年我第二次加刑時,監獄一個警察朋友偷偷鼓勵我:「老齊,頂住」。
面對監獄對我的殘酷迫害,一起服刑的服刑人員也暗中幫助我,我難以忘懷,60多歲的服刑人員呂錫珍,在廁所門口,匆匆把一塊用塑料袋裹了幾層、橡皮大小的豬肉塞到我手裡的情景,我難以忘懷,在我被打後昏迷的四天四夜裡,70多歲的孟凡金老人,守護了我四天四夜,看到我醒來的那一刻,老人老淚縱橫。我難以忘記,一個叫丁培祿的服刑人員,因為給我一個雞蛋,被警察扣罰600塊錢,還在酷暑的太陽下罰站。直至中暑暈倒在地。
2018年2月13日,我走出監獄的大門。這一刻,我等了十年八個月。
被捕時,我的女兒九歲,兒子才七歲。十年過去了,他們在大家的幫助下,都己長大成人,可也受盡磨難,為了生活,我的女兒齊高宇14歲就開始給人打工,兒子齊高新10歲也出去給人派發廣告掙錢。為瞭解脫妻子的困境,2012年,在監獄裡我主動提出離婚,我出獄後,知道他們娘仨寄人籬下,依然房無一間,僅靠我女兒齊高宇一個打工掙錢養家。
出獄後,我借住在我弟弟的一個小院裡生活,為了生存,三月初,我找了一個跟大貨車押車的工作,每天一百塊錢,24小時連軸轉,正常情況下,五、六天回一次家,吃住全在車上,沒法洗臉、洗手、刷牙,又辛苦又危險。就是這樣一份工作,官方也不讓我幹,4月21日,他們找到車主,告訴他我是個「危險人物」,迫於壓力,車主解雇了我。
令我高興的是,這一次,朋友們依然對我伸出援手,己有七位愛心人士給我經濟支持,最多的送給我2000塊錢,一個叫「一杯清茶」的網友通過手機紅包的方式,送給我十八塊錢。事後通過交流,我才知道,他(她)也是一個失業人員。
濟南一位姓劉的大姐知道我的困境,收拾了家裡的許多舊衣服交給我,讓我以解燃眉之急。6月17日一天,我先後接到近四百個網友的問候,那種真摯的情感,讓我熱淚盈眶。
十年來,幫助、關注、關心過我的朋友還有很多很多,請您們在方便的時候與我聯繫。我的手機號碼是:13361078736。那怕只給您說一聲「謝謝」,也算是我的心意。在今後的曰子裡,我會與大家一起努力,為推進人權事業而積極奮鬥!
以上文字,是我對十年來幫助過我的朋友們的公開致謝!
2018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