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大學的那幾年,每逢雙休日就在姨媽的小飯店裏幫忙。
那是一個春寒料峭的黃昏,店裏來了一對特別的客人,一個男孩和盲人父親。
男孩對我大聲說:「兩碗牛肉麵」。
說他們特別,是因為那父親是盲人。他身邊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那男孩看上去才十八九歲,衣著樸素得有點寒酸,身上卻帶著沉靜的書卷氣,該是個正在求學的學生。
男孩對我大聲說:「兩碗牛肉麵」。
只要一碗牛肉麵,和一碗蔥油麵。
忽然他改口說,只要一碗牛肉麵,和一碗蔥油麵。
我想他大聲叫兩碗牛肉麵是給他父親聽的,實際上他囊中羞澀。
我沖著他笑了。廚房很快端來了兩碗麵。
週而復始,父親碗中的牛肉片似乎永遠也夾不完。
男孩把牛肉麵移到父親面前,說「爸,牛肉麵來了。」他自己吃清湯麵。
父親夾了一塊牛肉往兒子碗裏放。「你多吃點兒,吃飽了好好唸書,考上大學。」
兒子要父親慢慢吃,小心燙到了。
男孩接受了父親夾來的牛肉片,然後又把它夾回父親碗中。
週而復始,父親碗中的牛肉片似乎永遠也夾不完。
「這麵條裏有這麼多牛肉片。」父親說。
兒子說:「爸,我的碗裏都裝不下了。」
「這牛肉麵挺實惠的。」父子倆的行為和對話把我們都感動了。
廚房的小張端來一盤牛肉,姨媽示意他把盤子放在那對父子的桌上。
男孩說:「我們沒要牛肉。」
姨媽說「今天是我們開業年慶,牛肉是贈送的。」
男孩夾了幾片牛肉放入父親的碗中,把剩下的裝入了塑料袋。
男孩的碗下有六塊錢,正好是我們價目表上一盤乾切牛肉的價錢。
父子吃完走出門。小張收碗時,發現在那男孩的碗下有六塊錢,正好是我們價目表上一盤乾切牛肉的價錢。
我、姨媽和小張誰都說不出話來,只有無聲的歎息迴盪在每個人的心間。
心窮之人即使家財萬貫也有花盡一天,心富之人即使窮到孤身一人,也能打出一片天地。(以上圖片來源皆為看中國視頻截圖)
世上最珍貴的愛是親情,最令人感動的愛是默默付出不求回報。
反之,世上最可憐的人不在於那些為三餐奔波的人,而在於,看不到自己所擁有的,只會怨天自憐的人。
男孩的情況在旁人來看是感動的,覺得他可憐想幫助他,而雖說男孩表面是窮,但他懂的依自己所能來控制自己的開銷,在有限的能力內給家人最好的照顧,所以想必他的心境是富足、快樂的。
看一個人窮與富,不在於他的穿著及口袋中的鈔票,而在於他的內心,心窮之人即使家財萬貫也有花盡一天,心富之人即使窮到孤身一人,也能打出一片天地。
男孩的行徑不只為我們心中帶來感動、憐惜,也讓人見識到知足、感恩、努力向上的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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