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時,林松溪和張大,是一對好朋友。他們倆小時候在一起讀書。長大後做官,交往更加頻繁。一有閑暇,兩人就要聚一聚,飲酒賦詩,談談家事和官場中的人情世理。
有一天,張大和林松溪,在一處喝酒,在回家的路上,張大受了風寒,生了病,又吐又瀉,沒幾天就瘦了一圈。林松溪馬上去看望他,為他多方尋找名醫,給好友治病。張大在吃了幾劑草藥之後,病情有了好轉。林松溪看張大能夠起床了,就告辭回去。
張大本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見自己病情轉好,以為沒事了,一時圖嘴巴舒服,吃了一些冷酒涼菜。當天晚上,病情又發作了,並且厲害得很。第二天,張大就開始說胡話了。妻妾們急得團團轉,又把林松溪請來,商量醫治辦法。
請了幾個醫生,都說無能為力。張大知道自己沒救了,就把林松溪叫到床前,說:「林兄,你是我一生至交,我不行了,有一件事要托付給你,請林兄答應。」
張大說完,就叫他的愛妾李月花出來,向林松溪拜了三拜,然後說:「林兄,這個女人是我最疼愛的,她發誓要替我守節。我希望林兄念我們一生交情,好好照顧她,以免她受飢寒之苦。」說完,眼淚潸潸。
林松溪也覺得傷心,發誓說:「我會依照你的意願,照顧好她,決不負心!」
張大高興地說:「這樣,我就可以瞑目了。」過了一天,張大就死去了。林松溪安葬了張大,把張大妻妾的生活安排妥當,就回去了。
林松溪隔三岔五地來看望張大的妻妾,對張大的愛妾李月花更是關心備至。李月花正處青春妙齡,人長得很漂亮,並且伶俐乖巧,風情十足。她與張大剛生活了一年,雖然說要替張大守節,但是心中的慾火,燒得她坐立不安,晚上獨眠時,常常浮想翩翩,越想就越睡不著。由於沒有接觸其他男子,她就把林松溪當作替身,醒著、夢中,都把他當作歡愛的對象。日子一長,就對林松溪產生了好感,渴望同他交歡。當林松溪來看她時,她不時用眼睛說話,傳傳愛的信息。
林松溪對李月花的美貌也暗自讚嘆,只是礙於老朋友的情面,不敢妄想。開始他看到李月花對他轉眼送秋波,只當不知,態度嚴肅,不談非禮之事。但是李月花是何等聰明之人,深懂循序漸進之法。開始送秋波,後來就用話暗示,最後就有意地挨挨擦擦,拋媚眼,做嬌態,風情萬種,令人銷魂。
林松溪與她交往漸多,那種「朋友之妻不可欺」的圍牆,就漸漸崩潰了。後來盡忘掉了自己的誓言,直接向李月花表達了自己的愛意。
李月花開始還不肯,說是要替張大守節。其實這是她甩手段來吊林松溪的胃口。林松溪果然上鉤,向李月花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並對她說:「你年輕漂亮,正是享樂的時候,張大已經死了許久,替他守節豈不枉費青春!其實只要做到心裏守節就可以了,心誠則靈嘛。」李月花聽他這麼一說,心花怒放,就投入林松溪的懷抱,兩個人云情雨意,共度良宵。
此後,林松溪就頻繁地與李月花做愛求歡,十分快活。日子一長,他覺得來回跑不方便,就想娶李月花為妾。李月花也覺得偷偷摸摸不過癮,頗有此意。在娶李月花之前,林松溪就製造輿論,說張大臨終前交待說,把李月花送給自己做妾。死人之言,不可違背。林松溪就準備嫁妝,擇日而娶。
娶親那天到了,李月花喜氣洋洋,對鏡妝扮。她坐在鏡前,忽然看到鏡中,站著張大。張大怒氣沖沖,大罵李月花無恥淫蕩。李月花嚇得面如土色,奪路而逃。但是鏡中的張大,已伸出手抓住了李月花,掐住她的脖子。李月花大叫:「怎麼鏡子裡伸出手來?嚇死人啦!」李月花掙扎不脫,一會兒,就七孔流血而死。
李月花死亡的消息,傳到林松溪那裡,林松溪大為吃驚,也非常害怕,再也不敢去李月花家。
半個月過去了,林松溪漸漸心安,平靜下來。有一天,他對鏡梳頭,發現鏡中站著張大和李月花。張大說:「我已向閻王告狀,閻王差你去對質。」林松溪非常害怕,舉起鏡子,往地下一摔,又把鏡子用錘子砸爛,然後把這件事,對家人說了一遍。到了晚上,林松溪也七孔流血,死在床上。
正是:
昔日承諾響噹噹,
未幾風生月滿窗;
邪念一起如蛇蠍,
仁義道德全忘光。
姦夫淫婦遭天譴,
肯信棄義罪沸湯!
中共多少淫蕩賊,
步爾後塵淚汪汪!
(事據明代鄭瑄《昨非庵日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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