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丁文苑】礎潤而雨的故事(圖)
盆栽中的綠色植物。（圖片來源：Pixabay）
中國有句成語，叫「礎潤而雨」，它出自清朝百一居士著作《壺天樂》捲上，原句是：「燥濕為天地自然之氣，月暈而風，礎潤而雨，人以此測於幾先者，故古今一致也」。據我觀測月暈而風是不准的，而礎潤而雨，確實準確。
余自幼喜愛大自然，愛好生物。在北京上初中時，愛飼養小動物，愛種植花木。種植花木，要掌握給花木澆水的時機，就免不了要觀察天氣。那時在北京住四合院，堂屋廊下有支撐廊柱，每根朱紅色的廊柱下面有一個像鼓一樣的石墩，這石墩就叫礎。皇宮裡的礎的材質是用漢白玉，而民間礎的材質是石灰岩，石灰岩的礎更容易觀察表面顏色的變化。晴天時石灰岩質礎的顏色是灰白色，而在雨前，由於空氣濕度較大，石礎變為深灰色，暴雨來臨前礎的顏色會變淺黑色，甚至有凝結水現象，這就是礎潤。
隨著時代變遷，科學技術發達了，城市改造了，北京的四合院減少了，筆者上高中時，無線電臺有了天氣預報，工作以後，住進了樓房，要知道天氣變化，也就只能聽收音機裡或電視的天氣預報。礎潤而雨也漸漸忘記。
上一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有次我去參加一個會議，會議地點在永定河邊上的一個會議中心，當時院內還在施工擴建。會議之餘，許多代表去禮堂看電影或到院外的農村田邊散步，我因喜愛盆景，就到工地挖的準備蓋大樓挖地基的五六米深的大坑內尋找奇石。這裡原是永定河古河道，大坑裡儘是沙石。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在會議結束之前的一天，在中午休息時，我在大坑底，發現了半截埋在沙石中的一塊變質石英巨石，我將它周邊的沙石搬走挖開一看，如獲至寶。這石約有15至18公斤重，它有一面正好可以當底面立起來觀賞，由於底面是傾斜的，用其他石頭墊正，形狀像是西嶽華山奇峰，上窄下寬，通體表面顏色不一，凹凸不平，腰部和頂部還有較平坦的地方。這石頭的顏色有乳白，淡青，赭石，淺黃幾種，有意思的是正面中間部位，凹進去的地方往上面十多公分的地方，有一個天然小洞，形似山洞。從小洞到下面凹處有天然裂縫，形似山澗。石頭的背部雖光滑但也有變化，光滑部分似磨砂玻璃，凹下部分呈五顏六色。我當時腦海中就勾畫出一個山石盆景圖。回到宿舍，找來別人幫我將此石從沙石坑內弄回宿舍。第二天會議結束以後，我把此石搬上單位來接我的汽車，司機幫我把它送到家中。
在這之後，又有一次我到濟南出差，在辦完事，買好火車票後，還有大半天時間才能上車。如果別人有半天富余時間等車，可能去採購東西或去看濟南的名勝古蹟。我卻利用這時間，去了南郊四里山下的貿易集市，到那裡去尋找可以與我的這塊石頭匹配的盆景盆。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裡買到了我在北京買不到的理想的盆景盆。這又是一個重物，因為要與那山石匹配，我選擇了一個淺色的裡面帶有「鋼筋」的水磨石盆景盆，重約有10多公斤，是個長矩形，帶盆沿的淺水盆。經與出售此盆的人聊天，得知他是自己做的，他說水磨石中間的骨架是他用有鍍鋅的粗鐵絲做的。看來是個行家，因為經我裡裡外外仔細檢查，沒有一點紕漏。做工精緻，磨的光滑，「鋼筋」沒有絲毫外露。做盆的石子是選用的漢白玉，水泥是高標號高強度白水泥。攜帶此盆景盆坐火車回北京，自然又難免一番辛苦。
那天火車到達北京火車站的時間是凌晨，公交車還沒有上班，我又不願在車站停留太久，於是自己扛著盆景盆和出差簡單行李，往回家方向走路，夜間路上沒有行人，也沒有多少車輛，好在天氣涼爽，走了三四站路程，就遇到了早班公交車，上車坐下才如釋重負。
有了與山石相匹配的盆景盆，我利用星期天，又騎自行車到北京的文化市場，找尋盆景配件。先後去了北太平莊市場，車公莊市場，官園市場，買回了彩瓷質的做工精細的小廟，小橋，軒，亭，小房子，散裝水泥，沙石，上水石，培養土，萬能膠以及一小盆鐵線蕨等。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我開始做《礎潤而雨》盆景。先將山石擺放盆景盆中，用一與此山石顏色相近，形狀自然的石塊將它墊起，使之觀看像是自然屹立在水中的一座山，而墊起部位，留有的空間也像自然形成。然後用水泥將兩石塊接縫處粘結固定（水泥與沙子比例為2：1），在水泥未凝固之前，將一些碎上水石均勻壓入，鑲嵌進水泥表面。待水泥干後，再進行第二步加工，就是用兩厘米寬的一合金鋁帶，圈一個有凹凸的形狀自然的封閉圈將山石臨岸部位圍起，鋁帶兩面塗抹一層用摻有細沙的水泥層，表面也壓人一些上水石碎屑。待水泥干了凝結後，在上水石表面刷上米湯引種上青苔，再進行第三步，就是在此圈內，放入配好的種植土，將鐵線蕨種植在「山」前和墊起的懸崖邊，種植土上面鋪一層細沙，表面再撒上小碎石子，這樣做後，就出來了模擬效果：山石就像是屹立在岸邊沙洲上，而墊起部位是在水中的。第四步就是在山石上面做人工裝飾，在山頂平坦部位擺放一組飾件，就是彩瓷做成的一座小廟，在其下方不遠處擺一個六角涼亭，一個小房子，位置確定後用萬能膠粘住。在山前中間像山澗部位，用水泥固定一座帶欄杆的瓷質小橋，離橋不遠處的平坦處擺放一個瓷質長方形軒。山下「沙洲」鐵線蓮後面，擺放一組小農舍。第五步就是調和水泥糊，用小三角刀熏蘸水泥糊，在這塊岩石上做登「山」的，有台階的小路，將山上各個景點自然連接起來。最後就是將盆景盆內注入清水，由於此景盆容量較大，可加入約一加侖水。加上水後這個山水盆景就基本完工了。
為什麼我的這個盆景取名叫《礎潤而雨》哪？因為這個盆景平時置於室內窗臺，養護好以後，用上水石碎屑做的岸邊長出青苔，鐵線蓮老株葉子背面有成熟的孢子，落入山前「村」邊的沙洲上又長出新生幼苗，形象竹林。此時可以將老的鐵線蓮剪掉。這個盆景每到雨前，盆景內的水位下降明顯，山石呈現濕潤狀態，這就出現了《礎潤而雨》的效果，因此可以用於予報天氣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