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有畫:荷笠帶斜陽 青山獨歸遠(圖)


劉長卿(709年-780年),唐代詩人。(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唐代劉長卿《送靈澈上人》

蒼蒼竹林寺,杳杳鐘聲晚。

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

賞析

暝色蒼蒼的竹林寺,晚鐘陣陣,一抹斜陽下,幾重青山外,遠行人漸行漸遠。全詩純為寫景,恍如圖畫,可謂詩中有畫的佳作。

靈澈上人大概是中唐時期一位著名詩僧,俗姓楊,字源澄,會稽(今浙江紹興)人,出家的本寺就在會稽雲門山雲門寺。竹林寺在潤州(今江蘇鎮江),是靈澈此次游方歇宿的寺院。這首小詩記敘詩人在傍晚送靈澈返竹林寺時的心情,它即景抒情,構思精緻,語言精煉,素樸秀美,是唐代山水詩的名篇。

前二句想望蒼蒼山林中的靈澈歸宿處,遠遠傳來寺院報時的鐘響,點明時已黃昏,仿佛催促靈澈歸山。

詩人出以想像之筆,創造了一個清遠幽渺的境界。此二句重在寫景,景中也寓之以情。後二句即寫靈澈辭別歸去情景。靈澈戴著斗笠,披帶夕陽餘暉,獨自向青山走去,越來越遠。「青山」即應首句「蒼蒼竹林寺」,點出寺在山林。「獨歸遠」顯出詩人佇立目送,依依不捨,結出別意。只寫行者,未寫送者,而詩人久久佇立,目送友人遠去的形象仍顯得非常生動。

全詩表達了詩人對靈澈的深摯的情誼,也表現出靈澈歸山的清寂的風度。送別多半黯然情傷,這首送別詩卻有一種閑淡的意境。

劉長卿和靈澈相遇又離別於潤州,大約在西元769—770年(唐代宗大曆四、五年)間。劉長卿於西元761年(上元二年)從貶謫南巴(今廣東茂名南)歸來,一直失意待官,心情鬱悶。靈澈此時詩名未著,雲遊江南,心情也不大得意,在潤州逗留後,將返回浙江。一個宦途失意客,一個方外歸山僧,在出世入世的問題上,可以殊途同歸,同有不遇的體驗,共懷淡泊的胸襟。這首小詩表現的就是這樣一種境界。

精美如畫,是這首詩的明顯特點。但這幀畫不僅以畫面上的山水、人物動人,畫外的詩人自我形象,亦令人回味不盡。那寺院傳來的聲聲暮鐘,觸動詩人的思緒;這青山獨歸的靈澈背影,勾惹詩人的歸意。耳聞而目送,心思而神往,正是隱藏在畫外的詩人形象。他深情,但不為離別感傷,而由於同懷淡泊;他沉思,也不為僧儒殊途,而由於趨歸意同。這就是說,這首送別詩的主旨在於寄託。方回評其詩「細淡而不顯煥,觀者當緩緩味之」;方東樹評其詩「多興在象外,專以此求之,則成句皆有餘味不盡之妙矣」。從這首小詩中,也能夠體會到這一特色。

靜景與動景結合巧妙。詩的一、三、四句,寫的是靜景,二句寫的是動景。動、靜互相襯托,互相映輝。古寺、斜陽、青山等靜物一經渲染,令讀者對鐘聲這一動景印象猶深,仿佛耳旁久久地縈繞著那悠揚的響聲;反之鐘聲從遠處傳來,更顯出郊野的寧靜肅穆,而此時,詩中人物的離情別緒更強烈了。這就獲得了很好的藝術效果。

寫景與抒情妙合無垠。全詩四句,句句寫景,也句句寫情,尤其是後兩句,乍看好像是寫郊野向晚的景色,實則蘊含著詩人的無限情思。「荷笠帶斜陽」一句,最易誤解為純屬自然景物的描寫,無甚用意。其實不然。作者寫斜陽經天,不是光照山巒火樹,而是映現於荷笠者一身,是為了突出「荷笠」這一人物形象和整個畫面構圖的需要,同時也體現了詩人感情的專注。畫面上的光束、景物,是和送別之情緊密相連的,這就不僅是景物的烘染,時序的變換或感情的陪襯,而是對全詩的立意、構圖、設色和抒情起著重要的作用。

這首詩正是既寫景,又抒發胸臆,注意景物選擇和人思想感情的協調統一,使客觀的景和主觀的情和諧合拍,故能把感情表達得更含蓄、更貼切、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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