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庚,阿瑪尼少年與幼兒園小夏(組圖)
深圳「列席」中共政協會議的十三歲少年(網路圖片)
【看中國2016年02月03日訊】1月31日凌晨,被譽為「中國改革之星」的袁庚在深圳蛇口逝世。消息出來,網上一片追悼懷念之聲,這洶湧而來的輿論背後,既是網民向這位銳意改革的「傳奇老者」致敬,同時也隱晦地表達了對改革現狀的不滿。
當今天的記者還在為「以言治罪」而焦慮的時候,早在1988年袁庚就提出,要切實保衛憲法賦予的言論自由的神聖權利,絕不允許在蛇口發生以言論治罪的事情。當得知《蛇口通訊報》要登批評自己的文章時,袁庚竟興奮異常,要求批評稿「一字不改見報」,並立即召開全體幹部大會宣告此事。在其治下的工業區,袁庚也積極嘗試政治體制改革。1983年4月,袁庚在工業區實行民主選舉和罷免幹部的試驗,打破幹部制度的「鐵椅子」,。他說,民主和法治,是政治文明的核心,二者缺一不可。
離袁庚當年點燃蛇口工業區「炸山填海」的一炮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可我們卻還在爭論民主到底適不適合中國人這樣的問題,難怪袁庚的逝去會引髮網民如此洶湧的懷念之情。袁庚的逝世,似乎是特區深圳的隱喻——一個時代結束了,但新的時代卻並沒有開啟。
耐人尋味的是,在袁庚逝世的當天,與其一同登上微博熱議榜的則是一位來自深圳的十三歲少年。1月29日,深圳市政協會議開幕,一位名叫柳博的十三歲初中生赫然出現在會議現場。根據媒體曝出的照片,在會場上,柳博佩戴超大號的紅領巾,身穿考究的阿瑪尼定制西裝。
在知乎上的討論當中,有人提出,就參加兩會本身來說,在具有完全政治權利的成年人參政議政權利尚不能保全的情況下,讓一個未成年人參加兩會是不是有些不妥?而價格不菲的著裝更是讓網友質疑這位少年的背景。為此,柳博的媽媽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解釋道,「名牌西服是參加音樂會時,主辦方送的演出服裝。在路上才發現,本想到會場裡再想辦法解決。沒想到,我們剛到會場門口,媒體就開始對著柳博拍照。」
然而,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所有的說謊著都不得不面臨被馬上戳破謊言的尷尬。很快,就有網友翻出柳博的微博,直指柳博在日常生活中很多便裝都為阿瑪尼,網友揶揄到,看來該品牌送的是內外春夏秋冬全套。
四川省政協委員樊建川發微博為柳博辯解:13歲的柳博同學列席深圳政協會議,他希望改進應試教育,注重素質教育和能力教育,不要讓一張卷子決定我們的未來。因為身著名牌「阿瑪尼」西服,受到了一些批評。如果他不穿阿瑪尼呢?如果他是個農民工孩子呢?
對此,知名媒體人劉春回應道:作為農民的兒子,我最感謝的就是那張卷子,使我能夠考入你們城市,如果那時講什麼素質教育,比如加入音樂、體育、普通話水平、顏值、英語口語、衣著服飾、漢語演說能力、國際視野的話,我指定考不上!
劉春的話部分道出網友鋪天蓋地質疑背後的本質,那就是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不但在經濟上領先於龐大的貧困階層,而且在政治上也佔據著最優質的資源——連絕大多數成年人都沒有參政議政的權利,但一個富人家的孩子卻能堂而皇之地端坐著廟堂之上,這是哪門子道理?
阿瑪尼少年列席政協會議一事之所以刺痛網友,根本原因在於中國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已經牢牢把握住這個社會上幾乎所有最好的各種資源。如今,他們又從自己的下一代開始培養,使優質資源在一個狹小的圈子裡私相授受,而底層貧民階層幾乎沒有任何染指的可能,甚至有人稱十三歲的柳博就是少年版的任志強!
就在柳博刷遍微博頭條的時候,長春一個九歲的小男孩小夏因為無法回家過年而引發人們的關注。據媒體報導,今年9歲的小夏在2013年被爺爺送到幼兒園後就再也沒被接走。三年來,他一直生活在幼兒園裡,早已錯過了上小學的最佳年齡。面對記者,膽小的小夏拘謹地坐在椅子上,小聲說,「我想回家過年,想找到爸爸媽媽。」
幼兒園裡,小夏在為自己鋪床。(網路圖片)
在長春的幼兒園裡,就在記者採訪無家可歸的小夏之時,遠在三千多公里之外的深圳,柳博正擺著各種姿勢配合攝影記者們一撥又一撥的拍照要求。不能說中國的孩子都是小夏或者都是柳博,但它倆的確象徵著中國社會的兩極——一個無家可歸無學可上的孩子,和一個出入廟堂身穿華服的孩子,他們處在同一個時代、同一個國家,卻有著天壤地別的生活!
當略帶童稚的柳博身穿昂貴定制西裝坐在政協會議開幕式現場的時候,在不遠處的龍華富士康廠區內,數以十萬計的初高中畢業生拿著剛剛領到的薪水,揣著好不容易搶到的火車票,紛紛收拾行李踏上回家的列車。當深圳火車站的鳴笛聲響起的時候,政協委員的熱烈掌聲也飄蕩在寬敞的會場內。在列車上,返鄉的年輕人臉上洋溢著回家過年的興奮以及領到工資的喜悅,至於數十里之外的那場隆重而盛大的會議,全然與他們無關。
對於這群年輕人而言,深圳這座同樣年輕的城市,卻不是他們的家,他們不過是這個城市機器流水線上的一顆顆有血有肉的螺絲釘而已。在巨大的流水線上,流淌的不僅僅是他們的汗水和血水,更是青春歲月和人生希望。他們知道,這座城市未來的主人,不可能是流水線上的年輕人,而只會是身穿阿瑪尼的少年。如果說袁庚的離世象徵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和理想主義的消逝,那麼阿瑪尼少年的登臺則意味著改革的變道和功利主義的成功。這,正是這座以改革著稱的城市沒落的開始。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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