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痰與痰盂漫談(圖)


雖然痰盂已經演變為至今逐漸式微的物品。然而,透過記錄,讓人念讀起來,還是不覺遙遠。(圖片來源:Unsplash)

隨地吐痰,似乎是許多人的習性。多數觀看者會覺得此舉甚為不雅、不文明,而拒絕如此為之。古時候的痰盂(唾盂)即是免除讓污穢直接自口中吐出,掉落至地面的承接器皿。

唾盂 古籍中的相關記載

《金史.志第二十三》中,即有相關記載:「凡從物鏾鑼、唾盂、水罐等事並用銀金飾。」、「椅用銀裹圈背。水罐、鏾鑼、唾盂並用銀。」《東京夢華錄.第六卷》亦有相關記載:「御龍直一腳指天一腳圈曲幞頭,著紅方勝錦襖子,看帶束帶,執御從物,如金交椅、唾盂、水罐、果壘、掌扇、纓紼之類。」

然而,明代馮夢龍於《古今笑》(又名《談概》、《古今譚概》)記載著:

「苻朗嘗與朝士宴。時賢並用唾壺。朗欲誇之,使小兒跪而張口,唾而含出。南(朝)宋謝景仁性整潔。每唾,輒唾左右人衣。事畢,即聽一日浣濯。每欲唾,左右爭來受之。」

「嚴世藩吐唾,皆美婢以口承之。方發聲,婢口已巧就。謂曰‘香唾盂’。」

透過馮夢龍描述「苻堅的侄子苻朗為了顯耀自己,特別指使侍童跪地並張口接他吐出的唾液」、「東晉末年的謝景仁吐唾時,往往都吐在左右侍的衣服上」、「淫逸驕奢的嚴世藩在吐唾時,都要美婢以口來接載。當他一發出聲音,婢女得即刻張口承接」的三項例子,令人驚異地發現,原來「人嘴」也能夠成為痰盂,並成為流傳千年的歷史名例。

當然,在例子之中,隱蔽著現今的我們已經無法再探得的過往,那些身為低微者的哀怨泣訴。畢竟,即便吐者的唾液再怎麼受到奉承阿諛者的美化,始終都無法讓人真正置信,這樣的香唾盂、肉唾壺是符合世人願想的。這樣的行徑僅僅是權貴者在享有莫大勢力的籠罩,耽溺在奢華無度的酒肉生活之際,單方面地無視人的尊嚴而欺壓低位卑微者罷了。

痰盂 相關的寫實記錄

提到痰盂,不可不提鄧小平在接待國外賓客時,於腳邊放置的痰盂,那受到國內外關注的痰盂。據鐘祖康〈鄧小平的吐痰外交〉一文的描述,作者也一度以為擺放在中南海會客室或人民大會堂的痰盂只具裝飾用途,或藉以對外宣示「以我為主」的傲慢姿態。直到作者閱讀到美方與毛、鄧相關的回憶錄時,才得知痰盂非擺飾,乃具實際用途。文中甚至依據美方所詳細記載的五次中美會談(1974-1975年)的會議記錄,列舉出有關鄧朝痰盂吐痰的八種描述。甚至,還可以再延伸討論吐痰的用意是出自於「真吐痰」還是「藉吐痰表露心聲」。

以上是古有文物痰盂獲得海外關注的記載,自此可看出「何人吐痰、朝向何處吐痰、何種時間點內吐痰」等層面,都能夠引發討論。

梁實秋在《雅舍小品》的〈痰盂〉一文中,即引述老舍於作品中描述坐頭等車的客人往往為了突顯氣派,對地毯上的痰盂視若無睹,直接吐痰於地毯上。梁實秋亦於文中描述一對赴宴後的夫婦,於客廳落座。先生急於清掉嘴內大痰,急亂之餘,將夫人的圓罐形小提包當作痰盂,啐一聲吐下濃痰。此舉令他的夫人難堪,更令在座者面面相覷。這則寫實記錄,主要就是「痰盂」上出了問題。

痰盂除了使用之外,還存在擺放問題。梁實秋還在〈痰盂〉中寫道:「前幾年忽然看到一張照片,眼睛為之一亮。那是美國總統尼克遜訪問大陸那一年在居仁堂被召見時的一張官式留影,主客二人,一個腆著肚子半僵挺半癱瘓在沙發上,一個脅肩縮頸坐在沙發的邊沿,二人中間赫然矗立著一具相當壯觀的痰盂!痰盂未被列入舊物之列而被破除,真可說是異數了。」即便痰盂製作得再怎麼美觀,上頭圖案繪製得再如何精美,擺放位置仍然需要注意。

雖然痰盂已經自每家每戶必備,演變為至今逐漸式微的物品。然而,透過某些文學記載、某些記錄,讓人念讀起來,還是不覺遙遠。也許,是吐痰這一種遭到多人嫌不乾淨的行徑,拉近了時間的差距,搖喚起了人的親切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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