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巨匠羅振玉的功與過(圖)


羅振玉(網路圖片)

羅振玉(1866—1940),初名振鈺,字叔寶、式如,後改名振玉,字叔蘊、叔言,號雪堂、貞松,又號貞松堂,自署貞松老人、永豐鄉人、仇亭老民等,江蘇淮安人。祖居浙江上虞永豐鄉。他5歲讀《毛詩》,15歲讀完《周易》《尚書》等經史。16歲中秀才,後屢試不第,曾在山陽劉氏、邱於蕃、劉鶚等人家中做教師。劉鶚之子劉大紳曾從羅振玉就讀,後羅氏以長女許配給大紳為妻。羅振玉不僅熟讀經史,而且涉獵名物訓詁、金石文字等。1896年,羅振玉在上海創立「農學社」,並創設「農報館」,介紹西方農業技術,10年間翻譯農業書刊百餘種。為了培養日語翻譯人才,他於1898年創立「東文學社」,教授日文。1900年,應湖廣總督張之洞之請,羅振玉赴湖北武昌主持農務局,兼農校監督。此後,羅振玉步入仕途。1901年羅振玉主持武昌江楚編譯局並創辦(教育)雜誌,後辭職歸上海,又被張之洞、劉坤一派往日本考察教育。1902年兩廣總督岑春煊聘羅振玉為教育顧問。1906年,羅振玉經端方等人力薦,由地方被召進京師,在清廷學部任參事廳行走,後擢升為參事,直至1911年清王朝被推翻。

在此期間,羅振玉曾往直隸、山西、山東、江西、安徽等省視察學務。在京居官期間,他常去市肆收購古籍、銅器、碑帖、字畫以及甲骨等古代文物。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羅振玉以清朝遺臣自居,與王國維舉家東渡日本。在日本期間,羅振玉專攻經史及金石學,出版了《殷虛書契》《殷虛書契精華》《殷虛書契前後編》《殷虛書契考釋》等重要甲骨學著作。

1919年,羅振玉自日本回國,寓居天津,繼續從事著述。1924年,羅振玉應清廢帝溥儀之召,入值南書房,清理宮中器物。當年11月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羅振玉與陳寶琛秘密護送溥儀出宮到日本使館。1925年又秘密護送溥儀至天津日租界張園,羅振玉被溥儀任命為「顧問」。1929年,羅振玉移居旅順,居住在旅順火車站西山坡(今洞庭街1號)一座磚木結構的三層俄式藏書樓。這座藏書樓面積300平方米,稱「大雲書庫」。他一直想借日本帝國主義勢力「恢復清室」,參與、策劃了成立偽滿洲國。1932年3月,羅振玉參加溥儀就任偽滿洲國執政典禮,並代溥儀向外賓致答辭。偽政權任命他為「參議府參議」,後改為「臨時賑務督辦」。翌年6月,任「偽滿洲國監察院院長」「滿日文化協會常務理事」。1934年,偽滿洲國改行帝制,羅被邀為大典籌備委員會委員,受到「敘勛一位」的封賞。1936年任滿日文化協會會長,因此後人稱他為漢奸。1940年5月14日,羅振玉病故於旅順寓所,享年74歲。辭世前自題輓聯總結自己一生云:「畢世寢饋書叢,得觀洹水遺文,西陲墜簡,鴻都石刻,柱下秘藏,抱殘守缺差不幸;半生沉淪桑海,溯自辛亥乘桴,乙醜扈蹕,壬申於役,丁醜乞身,補天浴日竟何成」。

羅振玉一生勤於治學,著述不輟,平生著書130餘種,刊印書籍百餘種,校刊書籍642種。他在中國歷代史料的保存、敦煌文卷的整理、漢晉木簡的研究,尤其是對甲骨文的蒐集、收藏、考釋、傳播等方面,作出了傑出的貢獻。「他的殷代甲骨的蒐集、保藏、流傳、考釋,實是中國近30年來文化史上應該大書特書的一項事件」(郭沫若《中國古代社會研究》自序)。羅振玉適逢我國殷墟甲骨文、敦煌寫經及西部邊陲地區出土的漢晉木簡、內閣大庫明清檔案、四裔碑銘、中州明器、齊魯封泥、商周有銘青銅重器等重大發現時期,這些為學術研究提供了一大批傳統金石文字以外重要的新資料,也為兼收並蓄的羅振玉提供了一個深入研究、施展才學的廣闊空間與平臺。1902年,羅振玉第一次在他的親家劉鶚家中看到甲骨文墨拓片,情不自禁地驚嘆道:「漢以來小學家若張、杜、楊、許諸儒所不得見也。今山川效靈,三千年而一泄其密,且適我之生,流傳而悠遠之,我之責也。」言辭中不僅感慨萬分,而且感覺到自己有責任進一步地去傳播、研究、弘揚。1906年他任學部參事時,開始收集甲骨文,並著手調查甲骨文的真正出土地。當時的古董商為了賺更多的錢,獲取更多的利潤,對甲骨出土地秘而不宣。直到1908年,羅振玉才得知甲骨出自河南安陽小屯村,並立即派人前去訪求。1915年,他親自前赴小屯村。後據胡厚先先生統計,羅氏得甲骨3萬餘片,並考訂出安陽小屯為殷墟,甲骨為殷王室的遺物。為了能使這些甲骨得以保存,他「寒夜擁爐、自加氈墨」親手墨拓甲骨文。通過研究,考釋出甲骨文字485個,能識讀出卜辭1303條,同時編印甲骨專著《殷商貞卜文字》《增訂殷墟書契考釋三卷》《殷墟書契菁華》《鐵雲藏龜之餘》等。我們在闡述羅氏對甲骨文的成就與貢獻之時,不得不提及,「日本現藏甲骨8200片,其中有5745片是通過羅振玉之手流往日本的。這些甲骨,為羅振玉自己所著錄的不多,……還有很多當時並未著錄的重要材料」(王宇信1989年《甲骨學通論》),這成了歷史的過失與遺憾。

告往知來為學日益 樂天安命於人無求

羅振玉在日本氈拓、著錄、傳播甲骨文,長期考釋、研究甲骨文字,對甲骨文的字形、字義及對甲骨文的契刻刀法都有了深刻的瞭解。他從日本回國後,開始用已釋的甲骨文字集聯,其手書的《集殷墟文字楹帖》153條,真正把甲骨文字引導到書法園地,可謂是最早的甲骨文書法集。他在自序中記云:「自客津沽,人事旁騖,讀書之日幾輟其半,去冬奔走南北,匍匐賑災,四月間益無寸晷,昨小憩塵勞,取殷契文字可識者,集為偶語。三日夕得百聯,存之巾笥,用佐臨池。辭之工拙非所計也。」其「去冬奔走南北,匍匐賑災」之句,是指當時北方旱災,南方又遭風潮之厄,羅振玉為賑濟災區,將自己所藏一部分金石書畫珍品,在京師展覽拍賣,所得款用於救災。1925年,羅振玉又吸收章鈺134聯、高德馨85聯、王季烈23聯,加上自集的178聯共計420聯,全由他本人手書,旁注楷書譯文,編為《集殷墟文字楹帖彙編》。那時甲骨文可識者不足千字,能集出這麼多的楹聯,用毛筆書寫,實屬難得。由此始,甲骨文字的研究從考古學、歷史學、古文字學、語言學等領域,真正延伸轉入到書法藝術領域,此番創新之舉確實具有「披荊斬棘、開天闢地」之功。

曰有室家百年好合 相女夫子四德毋違

羅振玉生活在那個動盪的年代,既做過好事,也幹過壞事,功是功,過是過,兩者不能相抵沖,功過自有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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