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半世情 保姆和母親合葬(圖)


清明將至,前去墓園掃墓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網路圖片)

【看中國2015年03月30日訊】生命中曾出現過的那些人,即使離開了,也無法輕易忘卻,那些人、那些事,在這個季節悄然浮上人們心頭。南京雨花功德園裡,有一座頗為特殊的墓,裡面合葬的兩人,不是夫妻,亦非親人,而是一位南京老人和她的保姆

據國內媒體報導,現居住紐約的尹春麗女士,計畫今年4月2日回南京掃墓,她向記者證實,墓裡合葬著她的母親和家裡的保姆張崇貞老人,「但我們從來不這麼說,因為她是我們的家人、更是我們的恩人。」她說:「沒有她,就沒有我們全家。」

丈夫、女兒先後去世 婆家想把她賣掉

1958年,尹春麗出生在南京一個殷實的家庭,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我爸爸是大學老師,媽媽是中學老師。後來我大哥出生後,為了照顧他,家裡請了個保姆,我們叫她‘奶奶’。」這位「奶奶」就是張崇貞,剛到尹家時,她50歲上下。

張崇貞年輕時,丈夫就去世了,唯一的女兒,在出生時也不幸去世。婆家覺得她會帶來厄運,想把媳婦賣掉。她聽了消息後偷偷出逃,一開始去了上海,1949年來到南京幫佣。恰逢尹春麗的父親找保姆,她就這樣來到了尹家。

儘管命途坎坷,但在尹春麗看來,奶奶從沒消沉過。「她很疼我們,也很嚴厲,告訴我們,不要在苦難面前卑躬屈膝。」奶奶的教育對尹家的3個孩子有很大的影響。尹春麗甚至覺得,奶奶對他們的影響,超過了父母親。

家道中落 她堅持留下來扛起這個家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尹春麗的父親從南京調去了他河北的原籍,在農村勞動,幾十年裡只回過家幾次。尹春麗對父親幾乎沒有什麼印象,小學時,父親曾來學校看過她,「當時老師說有個人在傳達室等我,我去了一看是個不認識的男人。他給我一個肉包子,我挺害怕,以為是老拐子,當時他眼淚就下來了。」直到回到家和母親核實,尹春麗才知道他居然就是父親。

父親工作的變動,不僅讓幾個孩子很難感受到父愛,更給整個家庭帶來了巨大影響。「當時父親沒了工資,母親的工資也大幅減少,家裡幾乎沒了收入。」尹春麗母親決定辭退張崇貞。可這位老人卻一口回絕。「她說,‘你一個人帶不過來孩子,還要照顧老人。我們是一家人,要一起面對困難。’硬是留了下來。」

從那天起,張崇貞再也沒有拿過工資。但她卻成為了家裡的頂樑柱,和尹春麗的母親一起擔起了這個家。「白天她在家裡幹活,晚上就跑到大中橋、鼓樓的坡子上,幫人推板車,推一次兩分錢。」

本以為苦日子熬熬就能過去,沒想到,情況卻是雪上加霜——不久,母親也被調往了外地。「在我印象裡,她大約有三次不在家,最長的一次,有兩年。」

尹春麗說,這個「分裂」了的家,是被張崇貞救回來的。「我們三個孩子在兩年裡沒有父母,沒錢,如果不是她,要麼餓死,要麼凍死。奶奶對我們,恩重如山。」為了養活3個小孩,奶奶推過板車,還去醫院幫人坐過月子。儘管家裡窮困潦倒,但她永遠告訴孩子們,「任何時候都不要低頭、不要自卑。」

她對尹家3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充滿了愛。舊時冬天,天寒地凍,幾乎每個小孩腳上都易生凍瘡,但尹家的3個孩子從沒生過,「她很早就開始拾破布,給我們做棉鞋。」尹春麗還記得小時候,一次六一兒童節,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要一條新裙子。她弱弱地和奶奶提起這個願望,老人一口答應,「沒事!」「那年六一兒童節一大早,我就在自己床頭看到了一條新裙子,粉紅色的,配白襯衫特別好看。再四處一張望,窗簾沒了。」尹春麗說,奶奶就是那種人——「她會用她的死,換取我們的生。」

老人去世 全家以後輩身份為她送葬

不僅是對尹家的3個孩子,在街坊鄰居中,張崇貞也有著他人不能及的好名聲。任何人家需要幫忙,她總是一口答應。幾十年裡,張崇貞以她的品格贏得了所有人的敬重。尹春麗的母親也早已將這位比她年長三十來歲的保姆,視為自己的親生母親,「我媽媽後來將所有的錢都放在奶奶那裡,由她當家,她才是我們家的最高權威。」

後來,隨著老人年紀越來越大,尹家人再也不讓她幹活,還找了位保姆來照顧她。可她依舊閑不住,平時在家擦擦抹抹,只要幾個孩子回來,必定要起來找點水果、煮點雞蛋給他們吃。

1987年,張崇貞安詳地離開了人世,享年90歲。去世時,尹家全家以子女、孫輩的身份,為老人送葬。

老人去世時,尹家家境一般,沒錢買墓,他們當時便在功德園骨灰紀念堂裡,選了最好的位置,將張崇貞的骨灰安放在那兒。「每次去看她,我都會把盒子抱下來,放在鮮花叢中,和奶奶說說話。」

上世紀90年代,尹春麗出了國,但幾乎每年清明,都會回來看望奶奶。後來母親身體越來越差,和尹春麗商量身後事時,一致做出這樣的決定——找一個地方,把奶奶和媽媽放在一起。這也得到了尹春麗父親的支持,「她應該和你母親葬在一起,這樣我也安心。」2010年,母親去世,尹家的3個孩子將母親和奶奶正式合葬。墓碑後,刻著這麼一行字,「先恩祖慈張崇貞,與先恩萍水相逢,半生相伴,同甘苦共患難,恩比天高,情同水長。」

合葬時的景象,尹春麗記憶猶新,「兩人骨灰葬下去的一瞬間,我似乎回到了過往,看到她們併肩扛起這個家的情景。我很想流淚,不僅是悲傷也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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