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漫長的一個月(圖)

【看中國2014年10月29日訊】CY的承諾

九月廿六日晚,我們離開金鐘,正要吃點東西。食店的新聞播出黃之峰被捕、群眾重奪公民廣場的消息。

「回金鐘。」

「吃飽再回去,疲兵點打?」

大家默默吃著,出奇地很慢,反而不停掃手機、看電視新聞。回到添美道,我不只一次見到警察施放胡椒噴霧。其中一次警察想沿添美道的分隔車道強行推進,就在我約廿尺附近向人群發射胡椒噴霧。我幫手為遇襲的朋友清洗,間接接觸胡椒噴霧,我的手燙了幾小時。我沒遇上防暴隊衝擊,九月廿七日凌晨我們倦極離開金鐘,小睡一會看新聞才知道真的出動防暴隊,粗暴對待和平示威者。

九月廿八日下午,完成手頭工作,查看網上資訊,得悉演藝學院附近缺人,便到那邊去。馬路上貼有巨形黑色直幅,供市民簽名,心想若警察向這邊推進,這布條可能殺死很多人。我和探長立刻把這直幅捲起放行人路旁。六點左右,遠遠見到海富中心外冒出白煙,真的發射催淚彈了,馬路上過千人一同湧往灣仔方向。當金鐘平靜下來,人群又慢慢走回來。直至現在,我仍無法形容見到白煙時身體的奇怪反應,也許這就是恐懼。我記得蘭蘭給我的毛巾倒水,以備抵擋催淚氣體。

自此,9.28寫進歷史。

「外國勢力干預」、「有組織有預謀」

一位長期在國內工作的朋友在佔領運動初期告訴我,他任職國安部的朋友向他談及,說佔領地物資充沛,不可能沒有組織背後指揮、出資。

「叫他醒醒吧。示威人數高峰期達十多廿萬人,每人多帶一瓶水給學生,就有十多廿萬瓶。我就有朋友捐出了萬多件雨衣,有人捐營幕等,還有多不勝數的市民帶來食物、其他生活所需。指使學生、群眾走出來的,就是這他媽的特區政府,出資的是廣大市民。大家都不像建制派組織有維穩預算,你最好問問他,如何可領到國家資助,讓我也撈一把!」

說完才猛然醒起,這類人未必會相信什麼「外國勢力干預」、「有組織」、「有預謀」,但他們必會千方百計如妄想症般說成真有其事,因為這樣他們才能拿到維穩預算。本地建制派面對的誘因結構亦差無幾,於是強把危機說成是肥佬煽動、某某人收外國人錢、雨傘是攻擊性武器。

極權者的修辭窮盡了,便強行改變日常用語的本義。過去幾星期已有不少這類事例,如和平示威說成「暴力」、以武器襲擊示威者的警察是「忍辱負重」等。彌敦道的金鋪仍照常營業,示威者又有多暴力?我們納稅供養的政府高官原來已加入政治妄想症一族。

記者朋友

「我參加了聯署。」

「很好。你還年輕,千祈唔好似我,為五斗米做契弟。」

「其實我都好契弟,我怕冇咗份工。」

「天大地大,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其實,當今傳媒行頭狹窄,又有多少留人處?但違心而行又會快樂嗎?9.28 後,年輕一輩將不再甘心仍處於 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 的最底層。

背心、熱褲、保鮮紙

正常雄性猿猴類動物會不經意留意年輕女生。背心熱褲配上口罩、眼罩、披上薄雨衣、臉孔包上保鮮紙、手拿雨傘、更有穿著校服裙,走在最前線,決心阻擋代表國家器的警察、暴徒。非常超現實、非常震撼。

我以為年青一輩都只著重吃喝玩樂,煩惱戀愛生活,打工賺錢消費,連遠足、籃球也沒多少人喜歡玩,莫說是「打得」。一來自己年輕時的確如此,二來這是來自 facebook 的印象。但港難當前,很多年青人挺身而出。那些看似「缺點」的,在佔領運動中竟成了優點:「打得」反為礙事,因為運動強調非暴力,阻擋警察、暴徒也只是舉起雙手,只用兩傘擋胡椒噴霧,連要不要保護裝置也成為爭論點。

「沒有大臺」、「群眾自主」的迷思

群眾運動之所以有力量,是因為能一致行動。如何能一致行動?可以是接受指揮,亦可以是群眾都很有默契,如一起去佔領旺角、銅鑼灣。默契算不算大臺?群眾又會否隨便接受指揮?高喊「沒有大臺」又是不是在指揮?

這個月很長,亦過得很快。罷課運動初期,社會迴響不大。幾日後,重奪公民廣場、防暴隊施暴、發射催淚彈,罷課迅速發展成佔領運動。坊間傳說主場之死與佔領中環運動有關,但過去一個月,我已記不起這傷感。我盡力讓生活不至太受影響,但顯然不可能。能解決這困局的權貴都躲在堡壘,安全地拍錄影放上網。比起兩星期前,現在的氣氛緩和了不少,這更加詭異:難道當權者不認為要解決這困局,就讓佔領區永久化?難道就如之前的猜測,當權者串步不讓,準備讓時間消磨運動?當權者之鐵石心腸,比卡夫卡的小說所寫更甚。我這代人,廿五年前的陰影揮之不去,口不敢說,內心惶恐。後事如何難以預料,但已回不了頭。

只能撐下去,大家加油!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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