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在明末抗清英雄袁崇煥身上的3543刀(圖)


袁崇煥(網路圖片)

從感情上講,在我心目中,袁崇煥是最值得宣揚的戰神,以其文官出身,卻韜略激盪而胸藏十萬甲兵。北宋范仲淹也曾以文官領軍征討西夏,強悍的西夏軍竟不能擋,自視甚高的西夏王元昊稱其胸藏十萬甲兵、韜略過人,視其為心腹大患,但范仲淹卻以其孤傲而備遭排擠,不久即被貶官流放,雖身懷大志卻不得伸,不過登樓臨水一嘆,且把胸中韜略激盪沉寂於眼前死水微瀾,只將接天碧波萬頃升騰為筆下書憤淋離,只留下《岳陽樓記》余世,終其半生只能是泛舟湖上、終老山林,與袁崇煥的堅忍不拔、隱忍伸志相比,范仲淹的過於孤傲、不和與世,導致其報國之志只能是空談。

須知明朝軍隊外出作戰,向來是太監擔任監軍隨行,基本上講就是天天在一幫閹黨的褲襠下面鑽來鑽去,凡事都要唯太監馬首,要「早請示、晚匯報」,否則動輒就是上綱上線扣帽子殺頭貶官,而崇禎皇帝尤其多疑,喜好剛愎自用,滿朝的文武大臣不是殺就是貶,沒有一個能順眼的人,基本上換了幾波人,以致人人自危、無人敢言,崇禎一生中只相信的就是身邊的一幫內待太監,如果沒有堅忍不拔的意志和決死報國的毅力,像范仲淹那般孤傲,袁崇煥絕對堅持不到第二天日出,只能是有頭睡覺、沒頭起床。

袁崇煥投筆從軍之時,已是內憂外患之世,明朝的社會矛盾空前激化,已是千瘡百孔。以其文弱之身,上事自用之昏主,朝野又遍佈姦黨壓制流,居然能在亂世上崛起,投筆從軍而重整山河,收關外流民,鑄金城湯池,整老弱之師,引十三門佛朗機巨炮(這是歷史上少有的果敢從國外引入新式武器),擊一代雄主努爾哈赤於馬下(致其不久傷重不治而亡),卻皇太極十年徘徊於關外,而不能奈何。數十年間縱橫遼東,而無人能敵。以明之積弱,與漢唐之強盛相比,袁崇煥能有如此功績,遠非衛青等人堪比。

雖終陷於範文程反間計得逞,可恨朱由檢一小兒昏主,自毀長城、自廢武功。自袁崇煥死後,山海關內再無人能堪此大任,終致大明國破族亡。只要範文程陣前一句話:你們只要看看袁崇煥是何等下場?便致諸明軍大將下旗稱臣,頃刻間三軍俯首。

公元1643年,李闖攻入北京,朱由檢急命崇煥手下大將吳三桂入京勤王。然吳三桂坐擁八萬關寧軍(為明軍之最精銳武裝),卻按兵不動,只等明朝滅亡(並非為吳三桂平反)。崇禎皇帝上吊於煤山前,身邊只余一名太監陪同。要怪,只能怪崇禎自己。

當年李自成屢戰屢敗,只余百人而遁入車廂峽中時,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之下,聞陝西、河南大旱,赤地千里、民不聊生,而官吏仍橫徵暴斂,以「遼餉」為最重(即征討遼東之軍費,實際上根本沒有用在征遼上)。於是李闖大喜過望,一拍大腿之下大喊「機會來了」。此後數月,李闖軍一路收容飢民擴軍,由百人迅速擴充至五十萬餘,最終成了氣候。最終當李闖軍攻入北京城,打開崇禎皇帝的銀庫時,李自成驚呆了,天天在喊窮的崇禎皇帝,根本不窮,征來的「遼餉」都躺在了倉庫裡,直堆到了天上。

「崇禎跌倒,自成吃飽」。如果這些銀庫裡的銀子都用在了征遼上,恐怕袁崇煥早就橫掃關外,一直打到韓國釜山了。須知袁崇煥是省吃儉用、到處籌措,才積攢了少許銀兩,跟葡萄牙換來了13門佛郎機巨炮的,如果崇禎掃掃倉庫底,恐怕都能讓袁崇煥屁股流油了,何必到處去化緣,只需買來百十門佛郎機,管叫不識熱兵器厲害的努爾哈赤蠻子全軍履沒。而正是這13門遼遠城牆上的巨炮,讓努爾哈赤辛苦一輩子積攢起來的軍事家底,幾乎全部拼光了。實際上傳到皇太極手中的,已經是個爛攤子,重新白手起家的皇太極無奈,最終選擇了重用範文程等漢族文官,於是就有了硬的不成軟的來,就有了近乎弱智的「反間計」的再度出現。

公元1644年,清軍大舉入關,華夏山河再遭劫難,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屍橫如山之下,沒有人記得袁崇煥。直到清帝三世後,乾隆皇帝再度翻開明史,感慨其報國之忠、功業之偉、身世之悲,遂公開此間內幕。世人方知崇煥乃華夏民族真英雄也。

史傳:明朝法度嚴明,有「輕其輕罪、重其重罪」一說。明太祖朱元璋感覺重罪的刑罰不夠重,比如「凌遲」一刑。古之法度,凌遲有六六三十六刀及360刀兩種,多以簡單取36刀結果性命,即六六三十六個洞之說。而要刮360刀,則需要用漁網網住人,取刀一片片的將從漁網鼓出來的人肉割去,直至360刀人斷氣為止。而朱元璋仍感覺不夠,覺得至少要刮3600刀才夠解恨,但當時的劊子手,沒有一個能做到,因為刮不到那個數,人就已經死了。後來擂場比武,終於有一個最優秀的劊子手,整整刮了3543刀後,離3600刀還差57刀的時候,這個罵聲不止的犯人終於斷氣了,創造了當時的大明律最高記錄,於是《大明律》後來有了新規定:凌遲最重之刑,要刮3543刀,而這個記錄,後來再無人能打破。

明史載:崇煥行經法場前,劊子手一刀一刀的割下其肉,沿途百姓極痛恨遼東靼子,而更恨漢奸行徑,於是有錢的捧錢場,富戶們大把扔錢向劊子手行賄,競價爭買崇煥之肉「生」食之,沒錢的捧人場,窮人們爭相從劊子手手中搶來崇煥之肉生食之,一塊肉往往又被爭搶撕扯成數塊,整個場面直比一場「人肉大拍賣」。至法場時,崇煥已氣絕,骨肉無存,只余一首(頭顱),崇禎皇帝命將其首傳視九邊(長城上的九個邊防關口),以此震懾邊將,以禁傚尤。

袁崇煥被整整刮了3543刀,大萬人空巷盛況空前之下,大約有近萬人搶到了崇煥之肉而生食之,並以此炫耀為能事。

中國幾千年的謀略兵法中,「空城計最無奈,反間計則最可恥,也最弱智」,但恰恰反間計卻屢屢得逞。在反間計得逞後的一年多里,崇禎皇帝命廠衛嚴審袁崇煥,但是前後查了一年多,在明朝刑罰手段空前發達的條件下,雖百般重刑之下,各種刑罰手段用盡,袁崇煥卻矢口不認其罪,東廠的一幫狗子們拿他也沒有辦法,上報皇帝定奪,崇禎到了還是一個「凌遲處死莫須有」。袁崇煥只餘下的的頭顱傳到山海關,吳三桂、祖大壽、洪承疇等袁之部將都看到了。

在諸多明軍中,袁崇煥身後留下的遼遠邊軍,是最有戰鬥力的一支,此點從吳三桂的關寧軍從遼東一直打到緬甸即可見證。當年八萬關寧軍從遼東打到雲南時,只餘下了四萬人,南明皇室逃入緬甸尋求庇護,清廷交涉但緬王不從,在清廷的一再催促下,吳三桂最終親率四萬關寧軍,穿越茫茫緬北原始叢林,沿途疾病、飢餓、蛇蟲鼠蟻之下,只余衣衫不整的兩萬人最終走出了原始叢林。

而正是這僅存的兩萬人,面對緬甸舉國動員的幾十萬大軍,面對從未見過的像軍,關寧軍一擊之下即全殲緬軍,迫使緬甸臣服並交出南明皇室,吳三桂報仇心切,隨即用弓弦絞死了南明最後一個皇帝。而數個世紀後的抗日戰爭,十萬中國遠征軍再度進軍緬甸,來回兩次穿越緬北原始叢林後,十萬人只餘下兩萬人,且大部輾轉撤到了印度。但是正是袁崇煥身後的這支軍隊,後來卻成為了滿清入關的前驅之師。

李闖包圍北京,崇禎命三桂入京勤王,吳三桂回旨也答應了,但是實際動作十分消極,直到北京城破,關寧軍還在路上散步,此後的歷史人人皆知,吳三桂反反覆覆,先歸大順朝,後降滿清,數十年後又掀起「三藩之亂」。後來野史戲說,認為吳三桂引清軍入關是「衝冠一怒為紅顏」,我不是想為吳翻案。換了誰是吳三桂,看到其主帥忠君報國一生,卻遭凌遲處死後餘下的頭顱,都會有想法:明朝,該亡了。

吳三桂縱容綏靖李闖攻陷北京,坐視崇禎自生自滅,情理之中,也應該;後來引清軍入關,則不應該,是賣國漢奸行為,但是這兩者前後還是有歷史因果關係的。前者,吳三桂為其主帥的冤死抱不平,坐視不理,屬人之性情;但袁崇煥的反面典型,碰到吳三桂顧慮自身利益狹隘自私會像袁崇煥一樣忠君愛國到任人宰割,顧及到自身利益,必然會降清投敵,而且大順軍及李闖王的失誤,也是導致吳三桂降清的直接原因,將八萬關寧軍精銳拱手送給了滿清。

吳三桂是狼,但袁崇煥用人心切,自是十分賞識重用其才。從某種程度上講,袁崇煥死後,真正能與滿清抗衡的,也只有吳三桂,只有他的關寧軍能與滿清決死一戰。袁崇煥生前,把吳三桂用在了報國忠君上,充分發揮了他的卓越才能,關寧軍的聲威大振要歸功於袁崇煥的識人之才;而在其死後,已有前車之鑒,喪失了主帥導引正途、壓制狼性慾動之下,吳三桂猶猶豫豫中在尋找機會,只是顧忌家人被崇禎全部扣在京中而不敢有所動作,但在他體內狼的本性逐漸開始顯現,在抵禦滿清的動作上日漸消極,此點被範文臣盡收眼底,範文程明白;吳三桂絕對不會甘願成為袁崇煥第二。

與皇太極相比,多爾袞只是坐享其成。皇太極吸取了努爾哈赤不重視漢族文官謀略的教訓,大膽起用了範文臣等一大批漢奸文士,可以講皇太極用對了一個人(範文臣),之後又害倒了一個人(死對頭袁崇煥),同時也為日後策反拉攏吳三桂等明軍將領埋下了伏筆。皇太極死後的明清對抗態勢,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完全倒向了滿清,作為皇兄的多爾袞只是坐享其成、順手牽羊而已。

在袁崇煥諸多能征慣戰的部將中,最終兩極分化,少數人未降清而堅持效忠明室,但大多數最終選擇了投靠滿清,成為了滿清後來入關的前驅走狗。但是在遼遠軍中,無論降清與否,沒有人願意相信他們愛戴的主帥──袁崇煥是漢奸。在其未降清的部將中,有一人後來為袁崇煥修建了衣冠墓,並世代相傳為之守陵,起到今天,已是十幾代人之後,其後人依舊在為袁崇煥守陵。袁崇煥的衣冠墓而今已隱沒於市井小巷之內,香火廖落車馬稀,少有人知道。

袁崇煥部將的後代,為其世代守陵的故事,至今其家族傳承,到了目前的一代人,已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然仍堅持不懈,經常為其掃墓敬香。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感慨淚下。正是這個華夏民族的英雄,使得他的死對頭,滿清皇帝乾隆在看到其史實後,也不禁為之感慨,最終下旨為其平反,這段塵封百年的歷史才得以重見天日,一幕千古冤案才得平反。

在睿智的歷史老人面前,我們顯得是那麼的無知天真。在明末那個動盪的年代,在那個內憂外患的時代,袁崇煥一個區區的遼遠邊將,以其孤弱之軀,為國家安寧和百姓福祉而粉身碎骨,終身立志報國忠君卻橫遭血冤。

商王武丁也好,衛青、霍去病也罷,換成了袁崇煥所生的年代,未必能做出那般偉業。而袁崇煥卻沉冤百年,只到統治者良心發現,否則便要沉冤萬世了。

華夏民族,上下五千年文明積澱,是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在懷念武帝劉徹、李世民、朱棣這些明君時,我們也記住了衛青、霍去病這些彪炳千秋的一代名將,同時我們更不能忘了袁崇煥這樣人文悲劇。不要只記住那吊死在煤山歪脖子樹上的崇禎小兒,不要只記住「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引清軍入關,更要記住那3543刀之痛。

華夏民族本是一個極其堅忍的民族,堅忍的民族心性之下乃是遇強則強的無限潛力,每當這個民族陷入危機之時,便有無數仁人志士挺立而出,懷抱「我不入地獄、誰人入地獄」的精神,振臂一呼而應者雲集,力挽狂瀾於既倒而砥柱中流,使得華夏文明能夠生生不息而傳承至今。但正是一個反間計之下,無數的自毀長城、自廢武功的歷史悲劇週而復始的重複上演。

吾粵崎嶇嶺表,數千年來,與中原之關係甚淺薄。若夫以一身之言動、進退、生死,關係國家之安危、民族之隆替者,於古未始有之。有之,則袁督師其人也。—— 梁啟超《袁督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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