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步亮:不幹事的書記是史上最好書記
【看中國2014年08月15日訊】最近與南方某著名經濟特區的一位敢言市人大代表聊天,談及當地的歷任領導幹部,這位代表說,現任市委書記是本市歷史上最好的書記。此語讓在座者皆愕然。因為大家都知道,目前在任的這個書記,上任幾年來,沒有大拆大建,沒有大搞各種「工程」,沒有開展「運動」,按中共對幹部的評價標準,幾乎無任何政績可言,在老百姓看來,他也沒做任何事,堪稱建市以來最為平庸。何以這位從不拍馬屁的市人大代表,卻稱讚他是「史上最好書記」?
經過人大代表一番細細解釋,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屆市領導班子,市委書記不兼任市人大常委會主任,只主持市委工作,平常不怎麼過問具體的經濟建設、社會發展等工作,不太愛「管事」,僅相當於一個「維持會長」。 在這種情況下,由另一名市領導擔任主任的市人大常委會非常強勢,經常召集人大代表對政府的工作進行檢查,開會對市政府的工作進行監督和批評,提出質疑,令 市政府各部門十分頭疼。而市長是一個從外地調任過來的幹部,在本市根基不牢,市長的幾名副手——副市長們,又在當地官場浸淫多年,各種利益糾葛盤根錯結, 各自掌管著一塊陣地,不怎麼聽市長的話。市長樂得有市人大的監督和質疑,令他有理由讓副市長們按自己的意見去做,借人大之力推動工作開展。
這就形成了一種事實上的「三足鼎立」關 系:市委書記雖然是名義上的當地最高長官,但他只負責管理黨內事務,頂多過問一下人事安排;市人大成為真正的立法機關和監督機關,監督和督促政府執行;市 長和政府部門作為行政機關和執行機構,按其職責主導具體事務,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在人大決策允許的範圍內行事,接受人大監督,除了黨務問題,一般不需聽從 市委書記旨意或看其臉色。
市委書記的手沒伸到人大,在政府工作上又主動縮權,因此人大和政府都少了掣肘,既可盡情施展拳腳,又能相互制約;法院檢察 院等司法機關,專業性強,由人大監督,市委書記也不過問。這種無意中形成的三角關係,暗合了民主社會的部分黨政分開與三權分立機制(當然還差很遠),使得 這個城市一段時期內,人大和政府的權力很大,甚至超過了市委書記(市委書記主動放棄所致),因此,「不幹事的書記」,被人大代表評為「史上最好的書記」。
當然這種局面具有偶發性。其形成背景是李克強所說的當下「只要不出事、寧可不幹事」,擔心「多做多錯」和狠抓「四風」下市委書記「不跑、不吃、不拿、不要,但是不干」的不作為。說起來雖然讓人啼笑皆非,但也給了人們一些啟示,那就是,作為黨務機構長官的地方黨首,是否可以真正回歸到其黨務主管的角色,只管黨務而不干涉其派往執政機構的行政官員(市長)的具體工作,給他們以自主權,反而更有利於發揮其執政黨的功能?
據 說,這位市委書記的前一任,曾兼任市人大主任,權傾一時,手伸得老長,市長基本成了一個廢物。城市的規劃、建設、發展,甚至一個具體工程的選址,都全由書 記作出指示,一人說了算。在有書記和市長參加的市委常委會上,書記是老大;在立法和監督政府的人大常委會上,書記還是老大;市委書記代行一市之長、一黨之 首、「民意」總代表(雖然是假的民意)的三種職能,權力無遠弗界,其他人皆是其奴僕,何來第三方制約?何來其他人工作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所以各地官場多腐敗橫生,專斷獨裁;各書記治下多官僚推諉,死板僵化,冤禍不絕,民不聊生。
如果讓黨官退到只管黨內事務,讓黨派出的行政官對行政事務負絕對責任,讓黨掌控下的立法機關監管司法與行政,那麼,雖然仍是一黨專政,今日中國的壞局面恐怕也會有所不同。
當然,我也知道,這僅是一種一廂情願的臆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