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微痕》遺書 臨終淚(圖)
冤民臨終淚 (一個受盡迫害人的遺書)

【看中國2014年07月02日訊】未流盡鮮血,但是淚洗一世。臨終淚,乃是我死前向世人呼喚流淌最後的一滴淚。我是誰呢?

一、我是不如糞土的草民。糞土對人是有用的。而我雖是人,卻不如糞土。草對人也是有用的,可以用來餵牲畜。而我即是路邊人踩、馬踏、車軋、豬狗嬉戲過後還未成塵泥的枯草。說得確切明白些,我22歲那年(1957年)成了552973個右派中的一個,是毛澤東御封的一株毒草。

1957年清華大學按中共中央關於《劃分右派份子標準的規定》錯劃我為「反黨反社會主義右派」,1958年被投入人民共和國的大獄,受盡非人的迫害和摧殘。1962年勞改單位將我遣送回農村,長達17年中過著牛鬼蛇神的生活,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沒人當人看,不如豬狗。怕日出、盼日落,黑夜是解脫的時辰,能避開鄙視、凶狠、仇視的目光。

毛澤東死了,1978年我的右派問題經清華大學複查,給予改正。改正的決定是這樣寫的:「根據中共中央(1978)55號文件精神,我們對劉鳳麟同志的右派問題進行了複查,按照1957年中共中央關於《劃分右派份子的標準》規定,劉鳳麟同志原劃右派問題屬於錯劃,予以改正,恢復政治名譽,撤消原開除團籍的處分」。

用的詞語是「改正」,屬於「錯劃」,而不是平反。改正這個詞用的多巧妙。屬於錯劃而不平反,用意是什麼?善於玩弄權術,進行欺騙的人心裏明白,而世人心裏更明白。誰來揭示真相呢?推演的歷史已經揭示且繼續推演和揭示著。

二、我是豬。怎麼又是豬呢?按生物的分類,人是最高級動物,豬是供人宰殺吃肉的。而我的一生又何嘗不是慘遭毀滅,任人宰殺的一生呢,不是豬又是什麼?

2006年中國人權展覽期間,我用11元郵資給人權展首長寄了一封掛號信,請求還我人權,未得隻字的答覆。為探討中國人權的究竟,打通中國人權雜誌的電話,談很多問題,其中一句話,深深地打動我,使我感觸頗多,倍感親切。他說:「中國人像豬一樣活著吧!追求什麼人權」。這句話多麼生動,太真切了。這是搞人權研究人的結論。

我被毀的一生,就是「像豬一樣活著」的真實寫照。好端端青年黃金時代的我,按《標準》錯劃成右派,定為毛澤東的毒草、牛鬼蛇神,與豬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毛澤東時代錯殺、錯關、錯判、錯押的人有多少,草民無從得知,僅1957年的右派就是552973人,不是被任意宰殺的豬嗎?

豬被任意宰殺,也得餵飽哇。可是毛澤東時代,中國人吃飽飯的日子又有多少呢?1959至1961大飢荒時期,人禍造成的災害,餓死多少人,更不得而知。海外電臺有人估計是4千萬,這是多麼大的數字。我祖父(爺爺)就是那時餓死的。我們村有幾個「黑五類」——地主分子餓著肚子,拖著浮腫疲倦的身軀,不間斷的埋死人。餓死,多可憐哪!依我看連豬都不如哇!豬為吃它的肉,還得餵飽育肥才能宰殺,遠比餓死好受多啦。在獄中吃的比豬又好多少呢?餓死的更是比比皆是。

三、我是勝利者。有人說活著就是勝利。這話說得太對啦。我的經歷,就是這句話活生生的證明。假如,1957年清華大學錯將我定為反黨反社會主義「右派」,大會批,小會鬥,沒有過生不如死的經歷,就不會親自看見五十年中國歷史的演變過程。特別是1989年以後,蘇聯解體,俄羅斯重新啟用、張挂三色旗,東歐各國也隨之改變顏色,社會主義陣營瓦解。這不是中國「右派」反對的結果。這是歷史的必然。

活著,我勝利了。清華大學劃我右派,承認錯了。自稱是唯物主義者的無產階級專政機關——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對我實施的勞動教養手段錯了;利用國家機器強迫人民呼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毛澤東,遵循自然法則,不能萬歲,死了。毛統治中國二十七年誤國害民的手段、學說、思想錯了。他的戰友接班人,林彪摔死在蒙古國溫都爾汗,全屍都沒落下,頭叫蘇聯老大哥割去做研究。毛澤東的遣孀江青判死緩,最後自己上吊。「與人鬥其樂無窮」,「唸唸不忘階級鬥爭」,「千萬不能忘記階級鬥爭」……,都結束了。這些都是作惡多端害人者的下場。被害者活著就是勝利。假如1957年我吊死是不能親歷、看見聽到這些的。我還活著,雖是倒計時,但也獲有十二萬分勝利之感。唯一不足的是至今還未能得到經濟賠償;我所追求的正義、人性、法理、良知,在共產黨執掌政權的中國還未體現。死前我還能得到嗎?我堅信這一天終會到來。三十年、五十年,也許,也許……。我企盼著、祝福著。我相信沒有人性的人,蓋棺定論時也不會有好評價的。歷史是公正的審判員。

四、對於毛澤東領導共產黨人取得政權的這段現代史,我是最底層的見證人。打內戰奪政權時我是解放區的兒童團長。任務是站崗放哨盤查路人。1948年加入青年團,學生時代是團支部書記兼班長。1957年到清華大學工程物理系做實驗員,並分擔團支部書記工作。是要求入黨的積極份子,同年被評為優良工作者。1957年錯定為「反黨反社會主義右派」,開除團籍,成了毛澤東的毒草,牛鬼蛇神。1958年投入人民共和國大獄勞改。過著二十二年生不如死的「右派」生涯。1978年清華大學黨委改正,我是人,不是毒草,不是牛鬼蛇神。1986年又成「共產黨人」。我不為此感到光榮。我一個74歲靠修臭鞋維持最後生活,倒計時的老頭兒,目空一切,生活對我沒有誘惑力,光榮感從何來呢?其二這兒不能講真話,官場腐敗。假話、空話、套話是當代做人的標準,人的精神,情緒受到無窮的壓抑,活著難,做人更難,那還有什麼光榮感。

倒計時啦,意味著明天,不久,也許就在放下筆的時刻,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我的一生是萬分悲苦的,淒慘的,不堪回首的。毫無建樹地虛度了。但是,問心無愧。清華大學給我定的是「反蘇罪」。我比毛澤東早二、三年反蘇,這一事例表明共產黨紅色政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毛反蘇是英明領導,百姓反蘇就監押,勞改、坐牢。天理何容,蒼天啊!過往的天神,請睜眼看看這紛亂的世道。拯救苦難受罪的生靈吧!

「往亊微痕」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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