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流:大姐駕鶴西天去,人間難消遺悢聲(組圖)


雷一寧遺照

【看中國2014年06月07日訊】雷一寧女士生平

雷一寧女士,1936年4月29日出生,廣西南寧人。出身書香世家,在家排行第三,有兄弟姐妹六人。1953年考入母親的母校北京師範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1957年在「反右」運動中因仗義執言獲罪,被劃為「右派」。當時正值畢業之時,於是在同年11月被「分配」至青海,並在青海工作整三十年。六十年代初,曾因戴著「右派」的帽子而下放農場勞動改造兩年。其間和李洪瀾先生相識並結婚,婚後育有兩男一女。

雷一寧女士是一位教育工作者。先後擔任中學,中專和大學中國語言文學教學工作,具有深厚的文學理論基礎。她一絲不苟的敬業精神受到學生高度評價。曾在西寧市教育科學研究所從事教學研究工作,在青海師範大學中文系任講師。1987年調回廣西南寧後,在廣西銀行學校任基礎課高級講師。1991年4月退休,同年7月移民並定居美國,並於1994 年受洗成為基督徒。

2006年,她組織並參與主編了《不肯沉睡的記憶——57學子往事》。該書記錄了在「反右」中,北京師範大學中文、俄語等系學生遭受無妄之災,受盡屈辱折磨並連累親人的歷史真實情況。出版後不久就被新聞總署出版社認定為「非法出版物」並加以禁止。與此同時她撰寫出版了《雷一寧專集》。錢理群先生為此書作序——《向「偉大的中國女性」脫帽致敬》。2011年,她參與採編的《陽謀下的北師大之難》由香港真相出版社出版,作為第二本記載北師大「反右」歷史的回憶錄,在國內產生廣泛影響,並被美國國會圖書館及多所美國著名高校圖書館收藏。

在最後十年,雷一寧女士受到多種疾病的侵襲。她說,上帝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她以頑強的意志一面著書,一面治病,和疾病做不懈的鬥爭。2014年3月15日清晨,於睡夢中離開了人世,享年78歲。


1954年春,在北師大讀書時的雷一寧

1957年冬,徐美英、肖敦煌、雷一寧(左起)在冰凌奔湧的湟水河邊。他們三人乘坐同一列火車離開北師大西行,到了青海之後,肖敦煌、雷一寧一起被分配到西寧高中(後改為青海師院附中)

大姐駕鶴西天去,人間難消遺悢聲

我和雷一寧難友相識相於2009年,起於我主辦民刊《往事微痕》,大概是通過天津南開大學難友範亦豪的推薦。範是北師大學生,1957年與雷一寧同時蒙難。他最先把雷一寧在2006年組織並參與主編的《不肯沉睡的記憶——57學子往事》送給我。該書記錄了在「反右」中,北京師範大學中文、俄語等系學生遭受無妄之災,受盡屈辱折磨並連累親人的歷史真實。但這樣一冊反映歷史真實的書籍,出版後不久,即遭中宣部和新聞總署封殺, 定為「非法出版物」並禁止。


80年代雷一寧與丈夫李洪瀾在西寧十四中自家陽台上

我讀完這冊遭禁的書後,心裏十分難受。這些才華橫溢,國家未來棟樑的萃萃學子,有何罪過?他們僅因響應黨「偉大號召」,在毛澤東三翻五次動員「向黨提意見」,「幫助黨整風」,少不更亊的年輕人信以為真,坦陳心跡,說了幾句真話,結果淪為「政治賤民」,其用心何其毒也!

我也是右派,可我是拿「黨國」工資的右派,是這個體制養的一條狗,主人要宰殺時自難逃脫厄運。可他(她)們是學生娃娃啊!一不領黨國工資,二不介入政冶,一心讀書,也和我們一樣,一去22年,所有春青年華全被埋葬,事隔50年後還不准人去回憶,去發掘去書寫這段災難的歷史,強迫遺忘,抹去記憶,這可能嗎?

雷一寧偏不忘卻,你封殺了《不肯沉睡的記憶——57學子往事》,我就再編,再印、再發。於是,她投身《往事微痕》,把《往事微痕》視著全國右派難友集體的記憶。在她支持策動下,往刊先後出版刊印了「雷一寧專集」,《「陽謀」下北師大之難》上下集。用她的話說,是「生命的最後衝刺」,她不但編著和寫文章,還出資出力,並在境外大力贈寄傳播《往事微痕》。

2011年當局解禁了我的出境限制,自此我去美國探親,每次總要帶一大箱子《往事微痕》去。到了目的地再通過郵局寄往她的住處,再由她寄給美國哈佛、普林斯頓、哥倫比亞等十家名牌大學。一次兩次三次,從第一期到一百期,這十家名牌大學都有收存,並通過她向《往事微痕》發來了感謝信與收藏證書。

一個時候,我們還相商在美國建立《往事微痕》網站,終因能力與資金問題,未能如願。但《往事微痕》的影響力留在了異國它鄉。現在《看中國》為《往事微痕》開設了專欄。這就是雷一寧難友對往刊的巨大貢獻,也是對全國五七人的貢獻!我們要記她一生一世,她的名字將載入史冊。

2000年「雷一寧專集」付印前,為擴大影響力,我特請了北大教授銭理群先生作序。錢先生很快寫出序言,《向「偉大的中國女性」脫帽致敬》。是的,雷一寧是中國的偉大女性,不,是中華民族的偉大女性!她的偉大在於拒絕遺忘,敢於抗爭,銘記苦難,留墨後世,能夠給人以靈魂的震撼。她是「強忍著往傷口上再灑把鹽那樣疼痛,擠出來的是血淚凝成的文字」,每一個字都在擊打著人們的心,引發人們無數的回憶,無限的感慨,無盡的思緒。是一段不堪回首,但又不能不回顧的歷史。


2005年11月,在成都商討出《回憶錄》事宜。左起:周莎白、王文禧、雷一寧、範亦豪、俞安國

銭理群教授深情地放筆說:雷大姐筆下﹝「有太多的思想的共鳴,情感的交流:這一代人本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這裡,我要寫下雷大姐的回憶讓我最受觸動的一個思想與情感的亮點,在我看來,這也是貫穿她的全部文字的核心:「我是個女人,深深知道‘右派’這頂無形的帽子,對於‘男右’是一副沈重的枷鎖,對於‘女右’是千百倍地沈重。‘男右’挨過,體驗過的一切,我們全挨過、體驗過;‘男右’沒挨過、體驗過的,我們也挨過、體驗過」。其實「女右」比「男右」更痛苦一百倍一千倍。她扛出來了,而一當解脫重軛後卻又是那樣認真教書,認真育人,及至桃李滿天下,才有那麼多學生聞她仙逝而愴然。

雷一寧難友永垂不朽!

「往亊微痕」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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