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駐北京記者:生活在有毒的國度(圖)


在北京兒童醫院裡一名正在接受霧化治療的幼兒(原文配圖)

【看中國2013年08月05日訊】(看中國記者王燕編譯報導)本文為《紐約時報》駐北京記者EDWARD WONG於8月3日(週六)發表在《紐約時報》英文網站上的文章「生活在有毒的國度」。以下為譯文:

最近,我發現自己拖著一個裝著12箱奶粉的袋子和裝有兩套空氣過濾器的紙箱通過舊金山國際機場。我剛結束一個公差,正在返回在北京的家,帶回去的都是在中國為人父母最搶手的東西,也是我自己的家庭迫切需要的。

中國是世界上第二大經濟體,但其增長的巨大成本正在變得越來越明顯。居住在中國繁華的城市及越來越多的農村地區的居民,在質疑他們所呼吸的空氣、所喝的水、所吃的食物的安全。彷彿他們生活在中國的切爾諾貝利和福島核災區那樣。

在被派往中國之前,我花了三年​​半的時間在伊拉克做報導。在那裡,外國記者們喋喋不休地談論各種可能造成人死亡的方式-汽車炸彈襲擊、交火、被綁架然後被斬首。在這些威脅中,我活下來了。現在才發現,我不知道:生活在中國,對我和我的家人是否正在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害?

在中國,這裡的環境危害是多方面的,其後果可能幾年甚至幾十年也不一定表現出來。對青少年兒童,這些風險被放大了。外籍勞工面臨著權衡這些因素的影響,決定是否留在北京。但目前,在中國,記者的工作仍然有著價值,所以我在堅持待得更久一點。我的妻子Tini也是如此,她在做亞洲記者已經十幾年了,並且學習過中文。這意味著我們在讓我們9個月大的女兒置身於與中國北方城市居民同樣的風險。

和他們一樣,我們採取預防措施。在北京,高科技的空氣淨化器就如令人垂涎的豪華轎車。在2008年,我被派往北京後不久,就架起了兩臺前任記者們用過的歐洲製造的空氣淨化器。今年4月初,我第一次拿出其中一個過濾器進行檢查:裡面灰塵就像森林裡的苔蘚那麼厚。它讓我想吐。我訂購了兩套新的過濾器在舊金山提貨,這些產品在美國買要便宜得多。我的同事艾米告訴我,在2月份的農曆新年期間,一位朋友從加州給她丈夫帶來了一個35磅重的空氣淨化器。她的丈夫是一位美籍華人,被一家大型的美國技術公司派往北京。在拿到這個空氣淨化器前,他已經在考慮搬到蘇州,因為他已無法再容忍北京的污染

每天早晨,當我起床時,會檢查手機上的應用程序,告訴我美國大使館監測到的空氣質量指數。美國大使館的監測設備就在我家附近。我想看看是否需要開啟淨化器,以及我和妻子是否可以把女兒帶到戶外去。

大多數的日子裡,她都呆在家裡。中國環境保護部週三公布的統計顯示,2013年上半年,北京的空氣質量在60%以上的天數里被視為是不安全的。全國平均水平也令人沮喪:在同樣的6個月裡,接近一半的天數不符合安全標準。環境部長周生賢告訴共產黨的喉舌「人民日報」說:「中國的空氣質量是嚴峻的,污染排放量遠遠超過環境容量。」

我希望我的女兒能在欣賞戶外中成長-日落、鳥鳴、草的味道、雲的形狀。如果我們在北京繼續多住幾年的話,這將是不可能的。即使對我這個成年人的肺,我也限制自己在戶外的時間。我曾在巴格達底格里斯河的河岸邊跑步,在搬來中國之前,曾跑過兩個馬拉松比賽,但是,我很猶豫會在北京做這樣的長跑訓練。

我拒絕放棄的是騎自行車,即使這意味著要比乘汽車或地鐵上下班接觸到更多的有害空氣。由於這裡可怕的交通-本身就是一個主要污染源。我住在北京小巷的一個庭院裡,去辦公室、餐館,都是騎自行車。剛過去的冬季-當1月份北京的細顆粒物水平創下了歷史新高,達到世界衛生組織推薦的接觸限值的40倍後,我買了一臺英國製造的面罩。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也在因此正在離開中國。

一位在北京的美國醫生給他襁褓中的兒子訂購了個面罩。我的面罩是光滑的黑色織物帶​塑料旋鈕,使我看起來像電影《星際大戰》裡的達斯維達。但這總比少活幾年要好。

今年春季,首先發表在《柳葉刀》雜誌上的「2010年全球疾病負擔研究」披露,在2010年,由於戶外的污染造成中國120萬人過早死亡,佔全球的40%。7月份,發表在美國一個著名科學雜誌的另一項研究發現,由於在中國北方廣泛使用煤,中國北方居民比南方居民平均少活5年。

癌症的發病率在中國也在飆升,即使是中國的官方媒體也在審視著與空氣污染之間的關聯。同時,中國境內及境外的研究均表明,產前暴露於高濃度的空氣污染物,兒童表現出較慢的智力發育和行為障礙跡象。從洛杉磯的研究表明,在污染環境中的兒童,存在永久性肺部損傷的風險。

在中國北方,天總是灰濛濛的。我和妻子有時會根據能看到多少藍天來選擇我們的度假之地–我們最近的一次旅行是去義大利的托斯卡納和阿瑪爾菲海岸。我再也不會把那樣的藍天當作理所當然的事。

食品安全是我們考慮的另一個問題。我們已經聽說了在火鍋餐館裡用鼠肉冒充羊肉、地溝油及生長的農作物受到工廠的重金屬或廢水污染的故事。對於中國和外國的父母而言,最可怕的食品災難是2008年的三聚氰胺牛奶醜聞,造成6名嬰兒死亡,至少有30萬兒童生病。從那時起,許多新生兒的父母已竭盡全力,把外國製造的嬰幼兒奶粉帶進中國。

在我從舊金山出差回來幾個月後,我的妻子和我意識到我們的奶粉不多了,就給我們認為可能會很快來中國的朋友發電子郵件,看看誰能自願幫我們帶。我們的朋友Alexa本週從紐約飛來,帶了兩箱的奶粉。我們還有另外兩位朋友答應今年夏天會給我們帶。

我最近跟一名​在北京的女子-趙君(音)聊了聊,她付錢請在歐洲的中國學生和家庭主婦幫她郵寄英國品牌Cow&Gate的罐裝奶粉。她說,「我們一直在擔心,所以,我們希望能從海外找到具有悠久歷史的好的品牌。」

中國人購買國外奶粉是一個非常廣泛的現象,已經導致了至少6個國家奶粉短缺。

這種憂慮並不只是牛奶。我們的女兒已經開始吃固體食物了,這樣就意味著我們要如何找食物來源的問題。我們要繼續在我們家周圍的小巷的小商店裡購買水果和蔬菜嗎?還是從針對外國人和富裕的中國人所開的更昂貴的商店裡購買?還是購買本地有機農場的?上個週末,我與朋友到了在北京東北部參觀一個農村的房子,那裡距離北京一個小時車程。他和他的妻子想在那裡租作週末用,但我更感興趣的是看看是否能用花園種植自己的蔬菜。我知道在這裡有些人已經在這麼做了。

「在食品問題上你很難保護到自己」,環保團體「自然之友」的董事會成員李博(音)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成為一名素食者。在2011年,在畜牧業被曝光了如此多的不法行為後,我對肉受夠了。」

在北京度過的每一天,都更難辨別偏執和預防之間的那條細線。六年前,當我回到我的家鄉-維吉尼亞州的亞歷山德裡亞,收拾東西搬往中國,我的母親遞給我幾管牙膏。那年夏天,她讀到中國製造的有毒牙膏的故事。我覺得那時自己就像重新要去上大學那樣。我把那些牙膏放回了父母的浴室。這些天當我回家時,我的母親仍然不時地給我牙膏帶回北京,我不再猶豫就放進了我的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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