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奪寶 我為石狂(圖)

"編者按:""一種外表粗陋的石英岩殘留物,何以被冠為「七彩瑪瑙」的寶石?一起「青山藏寶」的傳聞,何以引發千人毀山挖寶的狂潮?當謠言被擊穿,當暴富的期望化為泡影,一座座為之瘋狂的村落,又何以自處?看似荒誕的故事背後並不荒誕,甚至令人悲涼,值得深思。"

時隔5個月,松陽石商包禮輝仍說不清為什麼會注意那塊其貌不揚的石頭——它靜靜地躺在山坡一角,通體裹著灰色的外殼,像個造型拙劣的橄欖。

拾起把玩的時候,包禮輝摸到石體一處缺口,迎著陽光能看到淡雅而富質感的反光。十多年來,他一直以找石和賣石為生,熟悉腳下的一山一水,但這種奇異的光卻從未見過。一種莫名的神秘感讓他喚來一同撿石的弟弟包禮軍,兩人琢磨後斷定:「裡面有東西。」

他們決定打開它。回到2公里外自家陰暗的小作坊,「橄欖石」在高速鋸盤下像西瓜般被剖成兩半。抹去砂漿,他們看到一幅圖像:切麵通透像果凍,七彩色帶纏繞其中,像水草,像血絲,又像煙雲。

喜悅在短暫的沉默後爆發,兄弟二人堅信——他們發現了一種全新的奇珍異石。

「龍脈」的秘密
「村裡老人說這裡曾是個火山口,熄滅後便留下數條龍脈。裡面儘是千奇百怪的石頭。」

切開「奇石」的當天下午,包家兄弟馬上折返原地繼續尋找。對職業尋石人來說,發現新石種並率先介入,意味著可能開啟一項潛力無限的生意。

他們自身就是例證。2002年,由於大量基建工程取砂,松陽松蔭溪意外發現黃蠟石(一種名貴觀賞石),包家兄弟率先囤積倒賣,逐漸擁有了寶石加工廠、成品門面和銷售網路,成為業內聞名的石商。

驚喜很快被職業理性壓制。包家兄弟仔細分析了這種石頭,發現除了色彩斑斕,圖案奇特外,其硬度、光潔度和通透感都很好,適合加工為飾物。「關鍵是,這種石頭在松陽周邊未曾發現過,肯定是珍稀石種。」

為確保獨享第一杯羹,包家兄弟一方面相約保守秘密,一方面通過撒網式搜索確定分布範圍。一週後,兩人將能找到石頭的地點在地圖上標出來,意外發現這些坐標連成一條西北、東南走向、長約4公里的直線。

「村裡老人說這裡曾是個火山口,熄滅後便留下數條龍脈。」包禮輝說,「裡面儘是千奇百怪的石頭。」

這樣的傳聞在當地並不算陌生。前些年,10公里外一個叫古市的地方就流傳過「紅玉石帶」的段子,一支施工隊掘地7米,意外發現一條筆直延伸數公里的「石龍」,均是價格高昂的「紅玉髓」。後來數百人爭先上山挖寶,富了周邊好幾個村。

現在,種種看似契合的跡象讓兄弟倆對龍脈的傳說深信不疑。他們決定沿龍脈而行,自居住地西河村出發,往丁山頭、西坌、項橋下等村莊行進,尋找失落的寶藏。

3月初,丁山頭村25歲農民楊俊注意到村後的山上多了兩個陌生的身影,他們背著編織袋,像丟了東西似的緩慢遊走,偶爾蹲下來用錘子敲擊地面,偶爾又舉著石頭笑。楊俊的第一反應是——「傻子」。

此時的楊俊正和當地的八萬名茶農一道,在為一年中最好的春茶光景奮戰——在松陽這個財政收入常居浙江末兩位的欠發達縣,種茶致富一度是農民們的主要出路。

但這兩個「吃飽了撐著」的陌生人仍日復一日地來敲石頭。有一天楊俊終於忍不住問對方是幹啥的,對方輕描淡寫地說:「撿來玩玩。」

人為的遮掩並不能阻礙消息的傳播。在包家兄弟居住的西河村,寶石的秘密已不脛而走。包禮輝將第一塊發現的石頭做成7個吊墜,4個送人,3個掛在自家客廳。這些飾品在接觸甚密的朋友、親戚和行家的傳賞中贏來讚譽,人們驚嘆其「獨有、珍稀」,津津樂道於其間的七種顏色和水草花紋,並起了個詩意的名字,「七彩瑪瑙」或「水草瑪瑙」。

最先加入尋寶隊伍的是包禮輝的近親,堂弟包韓龍就是其中一個。不到一個星期,一個通過私人關係找上門的石商用100元一塊的價格買走了他首批存貨,日入2000多元。更多的包家宗親、近鄰,放下鋤頭,上門打探。

坐在石頭上的小城

為爭奪一塊稍好的石料,人們可以跳進冰凍刺骨的河水,或大打出手,甚至殞命於取砂機械下。

經過一個月的醞釀,「寶石」在西河村已人盡皆知,尋石隊伍像滾雪球般增至四十多人,4月初,在搜掠完地表資源後,尋寶者繼而從西河村向西南2公里外蘊藏更豐富的丁山頭村轉移,鋤頭伸向那裡的土地。

這立即引發軒然大波。「外村人來掘土了。」一百多名丁山頭村村民在不解和憤怒中紛紛上山保衛家園。楊俊在一個公路旁的山坡上義憤填膺——他的茶葉地已被挖得露出樹根,幾番未遂,茶地已被掏成一座孤島。

僵持中,一些細節侵蝕著丁山頭村村民們的抗爭——當他們如臨大敵地守在田地,那些外村人卻在熱火朝天地與石商交易著看得見數得著的人民幣。「破石頭也能賣這麼多錢?」在確定沒有眼花後,他們決定不計前嫌,謙遜地向這些外人打探不可思議的生財之道。

楊俊也在這個時候接到姐姐的電話,她嫁到西河,又恰好是包禮輝的鄰居。她質問弟弟怎麼還愣著,並說花紋好的原石已經賣到1000元一塊了。

楊俊終於發現原來傻的是自己。第二天,他找了同村的兩個好友,鋸短了犁地的鋤頭,添置了鼠牙棒(當地用來撬石挖土的工具)、簸箕和鐵錘,上山挖寶。由於缺乏經驗,當他踩著一塊黑乎乎的石頭愁著無處下手時,一個好心人指著他腳下說:「這就是。」

敲掉黝黑的外殼,楊俊果然看見花紋和圖案。一個石商跑過來,扔下150元,抱著石頭走了——這相當於他摘茶葉兩三天的收入。

錢來得太容易了。丁山頭村複製著西河村的隊伍壯大模式,石頭大量出土,聞訊而來的石商轉為論袋收購,三百五百隨便給,連石頭上的泥土也懶得掰開。

一些「神秘人」開始也頻頻光顧楊俊的家,他們選擇在深夜或凌晨敲門,表情嚴肅,甚少議價,並且一買就是大批量。他們是來自遂昌、青田等鄰縣的石商和倒賣者。在本地石商眼中,他們是供求關係的擾亂者,崇尚囤積居奇,欲驅之而不得。

外地石商的價格攻勢和本地石商的情面優勢,助長著民間的尋寶熱情,隨著競爭的升溫,石商從上門收購轉為現場競價,為教訓對手而惡意哄抬的事情也偶有發生。倒是農民坐收漁利,樂見其成。「好石頭是有限的。」松陽石商陳蓮好說,「盡早網羅好貨,日後轉手和倒賣才能佔據主動。」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陳囤積了六千多斤石頭,「哪怕精品率只有百分之五,回報也是數倍的。」

昔日的瘋狂,再度重現。松陽一直是甌江流域重要的黃蠟石產地。5年前,黃蠟石價格以百倍速度暴漲,動輒數十萬,一躍成為「石後」級收藏品,曾吸引數以千計的民間尋寶者。這是一個以命相搏的行當,為爭奪一塊稍好的石料,人們可以跳進冰凍刺骨的河水,或大打出手,甚至殞命取砂機械下。

但由於連年過度開採,松陽黃蠟石的天然儲藏已到盡頭,現在「兩三個月都找不到塊像樣的」,尋石人楊錦說。

在潛藏的行業萎縮危機面前,新發現的「七彩瑪瑙」恰如久旱甘霖。

相比之下,農民的想法則更為單純和直接。在丁山頭村,人們擱置農活,向大地問寶;入夜後就聚在院子裡賞石暢談,交流得失,同時也催生了一些誘人的買賣神話,最煞有介事的是松陽一個老頭挖到一塊通體透亮的「翡翠寶石」,拿到溫州賣了12萬元。

石頭,此時已成了最激動人心和滿載希望的字眼。

「大軍」突至

一些無主墳和土墳首先遭殃,同村的葉章木,幾天後才惦記起死去的妹妹的墳,趕過去的時候墓門已被扒掉,露出纍纍白骨。

尋石大軍繼續沿「龍脈」移動。但在東南末端的項橋下村,36歲的茶葉加工廠老闆陳東元仍後知後覺,他的生意銳減,「好像一夜之間沒人種茶了」。最後他停掉了機器。

挖寶的消息是6月初傳到這裡的。一個「先行者」在村子東頭的水塘洗腳,竟摸出上百斤好石,它們質地光潔、密集成窩,讓人驚嘆。

先前數月掘出的石頭通過石商、加工廠、零售店等途徑已經迅速進入消費市場,影響日隆。「七彩瑪瑙」成為松陽及周邊地區市民收藏、送禮和案頭擺設的新寵,城內3家寶石加工廠也加班加點,訂單已排到3個月之後。

據松陽觀賞石協會統計,由「新石頭」所新增的從業人員及消費者已達萬人。

雄心勃勃的民間尋寶大軍開始湧向最後的寶庫——項橋下村。6月22日,陳東元被堂弟拖出空蕩蕩的廠房,說再不動手就晚了。

他們的確晚了。天才剛亮,黑壓壓的人群已經佔據了山頭。「起碼兩三百人,肩挨著肩地跪在地上刨。」為人謙讓的陳東元根本找不到掄鋤頭的地方,磕磕碰碰地被擠到池塘一角。

加入者源源不斷地騎著單車和摩托車來,硬把山腳下五十多米長的水泥路塞成一個巨大的停車場。商販亦循聲而來,高聲向山上的人群兜售茶葉蛋和冰鎮汽水。

一些來自縣城、周邊鄉鎮以及外地的石友不斷壯大著尋寶陣營,竟近千人。週末結伴郊遊挖石一時成了上班族的新式休閑。石商如鷹隼般遊走於四周。有人因挖出好石而奔走相告,也有人因一無所獲而罵娘,由於挖土過深和人群密集,村民被塌土淺埋的意外時有發生。

在這個真實又戲劇的世界,人民幣成了最權威的標尺。「人們開始賭石。」石商包禮軍對眼前的景象始料未及,「石頭出土後,雙方不去泥巴就估價,買家押對了,立賺數倍,押錯了,就是一堆垃圾。」

整個項橋下村沉浸在一片喧鬧之中。僅僅過了一天,村北84歲的劉仕達再也按捺不住憤懣,決定「出山」——狂熱的挖石者已經把鋤頭伸到他家祖墳。他邁著微顫的腿,像個受辱的戰士,站在山坡上用含混的嗓音驅趕無禮者。

他用包裝繩和竹子把祖墳圍起來,但很快被剪斷推倒,老人又改用旱煙桿,誰來敲誰。一些無主墳和土墳首先遭殃,同村的葉章木,幾天後才惦記起死去的妹妹的墳,趕過去的時候墓門已被扒掉,露出纍纍白骨。

夜晚也不得安生,「起碼有三四十個人,用碗盆大的探照燈」。沒日沒夜的堅守最終讓劉仕達躺在家中喝了兩天草藥。

最癲狂的一幕出現在6月26日凌晨。村民劉水勝雇來巨型挖土機,立即成了人們追逐的對象。每當一鏟土挖上來,人群就上前哄搶,看得劉水勝直喊心痛。次日,他雇來十多個民工森嚴守衛在挖機周圍,半小時就挖了近千塊石頭。

當天下午,一個交警突然跑了過來,給村民宣講保護山林的道理,沒有人理他;接著又來了兩個城管,拿著喇叭喊了一些法律法規,同樣是「對牛彈琴」。村民們無所畏懼——「這裡是農村,不吃城裡那套。」

「公告起碼發了兩道,整肅會議也開了不下四次,不管用。」項橋下村村幹部葉釗只能挨家挨戶上門做工作,村民們嘴裡答應著,兜個圈又回來了。村主任更是身體力行,每天凌晨4點就巡村,但執迷的人們等他一轉身又呼嘯著上了山。

幾經折騰後,村委會決定動真格,實行罰款。農民也有對策,堅稱只是在「松土」、「除草」或「植樹」。在人情大過天的農村,村委會最終也只能殺雞儆猴地罰了一個文質彬彬的外地老師和繳了一個老太婆的鋤頭。

「瑪瑙王」背後的人心

「鄉里鄉親的不好開口,情面高於‘主權’,這就是農村。」

6月23日,命運終於眷顧了茶廠老闆陳東元。

這一天,性格溫和的他眼看就要被洶湧的人潮擠下山旁的菜田,腳卻碰到了一小塊尖石,他決定好歹也挖一下。這一挖卻停不下來,石頭像長了根一樣越挖越長。度過激動而忐忑的一個多小時後,一塊大冬瓜般的石頭出土了,重一百多斤,七彩斑斕。

巨石以絕對優勢打破了此前三四十斤的整石重量記錄,立即轟動全場,圍觀的人高呼「瑪瑙王」。陳東元覺得不宜張揚,立即和堂弟把石頭搬回家。陽光下,他數著石頭上的顏色,想像著粗糙的外皮底下,是如何一幅精美絕倫的景象。

陳東元成了村裡炙手可熱的新聞人物。當天晚上,很多親朋結伴上門參觀「瑪瑙王」,紛紛說沒有五位數不要賣。

陳東元滿意地點著頭,還拉來兩條黃狗守衛石頭,以防偷盜等不測。當天晚上9時多,一個陌生男人敲開了他的門,直奔巨石,用手電筒看了半天。陳東元叫他開個價,對方說「你開吧」。結果,兩人哼哈了半個小時,都憋著不說。

「黃金有價石無價。」陳東元決定待價而沽。聞風而至的石商幾乎踏破了門檻,他們用盡挑剔之能事,企圖動搖陳的期望值。一對父子還在他面前唱雙簧,競相壓價。「現在的人太壞了。」陳抱怨。

門庭若市的陳家終究太惹人注目,見陳東元遲遲不肯出手,各種猜測和流言泛起。人們說「瑪瑙王」已炒到十多萬了,陳東元要發財了云云。「後來有些人見到我就繞路,說話也是酸溜溜的。」

更棘手的是,由於陳東元在村委會挂了個不大不小的閑職,心懷妒忌者開始拿這說事兒。在最近一次以水利為主題的村民大會上,十多名村民聯名上書,「批鬥」陳東元,認為他帶頭毀山,「瑪瑙王」應該充公。陳拍案而起——「有本事你們挖去」。

而近在丁山頭村的楊俊則遭遇著另一種隱性的煎熬。由於他的茶地正處在「龍脈」腹地,挖出來的石頭都是晶瑩剔透的上品,不少鄉親動員他好好利用自家資源。

「後來才發現他們是有目的的。」楊俊說,「我去他們也去,而且挖得比我還起勁。」看著肥水外流,楊俊心痛且困窘。「鄉里鄉親的不好開口,情面高於‘主權’,這就是農村。」

楊俊最後宣布不挖了,每天以摘茶為名蹲點看守茶地。親朋不時笑著從外圍踱步而過,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意,卻還要裝作熱情地寒暄。偶爾他自己深夜偷偷下田挖石,竟碰到熟人在場,雙方只好尷尬地賠笑乾咳。「太彆扭了。」楊說。

「整座山搬走都行」

人們咒罵好管閑事的記者和專家,感嘆時運不濟,黃粱一夢。

「千人挖寶潮」最終引起了浙江當地媒體的關注。村民們受寵若驚,以為迎來了免費廣告。結果記者把「寶石」樣本帶給地質專家鑑定後發現,這些只是毫無價值的燧石,松陽不少地方早就發現過。

遲到的報導引起了縣政府遲到的重視,縣國土資源局決定介入調查。6月28日,一張寫有禁挖令的牌子在千瘡百孔的山坡上豎起,護林隊也成立,重點勸退採購石頭的石商。「沒有人買,自然就沒有人挖了。」松陽縣國土資源局執法監察大隊李隊長曾率領全隊14名成員到現場維持秩序,但效果不彰,「農民挖自家承包地,很難從嚴格的法理法規層面上給以制裁,只能教育、勸導」。

松陽縣國土資源局國家級礦產督察員紀日侯在聽聞「挖寶」盛況後,決定親自到現場查個究竟,他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一種石英岩的風化殘留物,受鐵、錳、鈦等著色元素長期浸染而形成奇異圖案和色彩,只是一種檔次很低的飾品原料。

麗水市甌江奇石博物館館長鄧獻南也同意這個判斷,「幾乎沒有任何藝術價值」。

像迎面澆落一盆冷水,尋寶大軍的信心從高峰直落谷底。但也有些農民仍不願相信,他們拿著報紙稱「專家撒謊」,依然早出晚歸,但很快發現這種日子已經難以為繼了——買家沒了。

輿論的影響正在擴大,熱情先從收藏者和消費者層面消退。「聽說不值錢,有些顧客乾脆不來取成品了。」明輝寶石廠廠長余相輝抱怨說。

更糟糕的是,由於此前的盲目樂觀,農民和石商囤積的數以噸計的石頭嚴重滯銷,價格已縮水到不足三成。

封山後的好幾個烈日,楊俊就在院子裡對著近1000斤的石頭髮愁,這些寶藏,如今變成了累贅。他開始往外扔石頭,或如煤渣一樣將它們砸碎。其他鄉親紛紛仿效,人們咒罵好管閑事的記者和專家,感嘆時運不濟,黃粱一夢。

項橋下村的陳東元還守著他光環日退的「瑪瑙王」。已經鮮有買家登門了,前些天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卻開價一千多元。陳東元直接把他攆了出去。

陳東元並沒有停止挖石。這更像是一種生活慣性而非謀生手段。他大廳的石頭越積越多。「就讓它們堆著吧,沒好處,也壞不到哪去。」他門外的村莊正復歸平常,村中心的茶葉市場又興旺起來,但他的茶廠的大門再沒開過。

但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相信事情就這樣結束。一些本地石商開始自救,他們聯合起來,赴寧波等城市進行獨立的專業鑑定,堅稱「一定能推翻此前專家的結論」,但他們拒絕向記者出示鑑定結果等詳細材料。

而在項橋下村,數十名村民至今仍遊蕩在山裡田間。他們在等待命運下一輪的垂青,相信只要識貨、有實力的大老闆出現,便能一朝翻身。

一些大膽的村民則開始勾勒更遠的未來——成立村民股份公司,統籌開發石資源,營利,分紅。「這並不是很難。」村民葉章木,已經顧不上替妹妹重修墳墓,他正和朋友琢磨著將承包地合併,尋找投資方,共同開發。

「看見那座山了嗎?」7月18日,葉章木站在一個水庫旁指引記者的視線,「那是我們的地,只要有老闆感興趣,我們能馬上叫來施工隊,整座山搬走都行。」

(應採訪者要求,楊俊、陳東元、葉釗為化名)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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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葉偉民相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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