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移民」逃向海外：不願孩子重複痛苦

「即使我的女兒能考上好一點的大學，她也還是會去德國讀書，能有移民[微博]的機會就移民，沒有機會再回到國內工作。」高兵和女兒下定決心不在國內上大學。高兵是一位「北漂」媒體人，他的女兒已經18歲了，正在瀋陽讀高三，明年6月將參加高考。

人們對國內高考制度和大學教育水平的不滿在逐年增加，越來越多的中國家庭選擇送孩子出國留學[微博]，在留學人數不斷增長的同時，也有許多家庭選擇移民，或正在考慮移民。

不想下一代同樣痛苦

2005年高兵離開老家瀋陽到北京工作時，女兒還在念小學，為了照顧女兒，高兵的妻子一直留在瀋陽。他們曾經也想讓女兒來北京上學，但因為無法在北京參加高考，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北京到瀋陽坐動車大約要5個小時，高兵經常在週末回家和妻兒團聚，在「北漂」中算是幸運的。但他也體會到了一家人兩地生活的苦惱，「不能享受天倫之樂，無論對於女兒的成長，還是對妻子和我，都是一種痛。所以我想讓孩子留學移民，不想讓下一代再面臨同樣的痛苦。」

從女兒上初中開始，高兵就有了送孩子去國外讀大學的想法。他覺得如今教育已經全球化了，中國的孩子同樣可以享受全球優質的教育資源。「讓孩子出國讀書，不僅僅是對國內高考制度的不滿，中國的孩子如果有能力享受更好的教育資源和環境，為什麼還一定要在國內擠高考的‘獨木橋’呢？」

高兵來到北京後，接觸到了很多從國外回來的朋友，他們突出的個人能力和眼界視野，更堅定了他送女兒出國唸書的決心。「國內的大學生在大學裡能學到什麼呢？」他認為中國大學擴招之後，教育投入和教學質量卻沒有同步增長，很多學生考上了自己不喜歡的專業，也得照樣去念大學，他們一天到晚混日子，老師對此也是漠不關心，講完課就完事大吉。

國外多數大學不僅有換專業、轉學的自由，對教學質量要求也很高。雖然有很多人選擇在國內念完本科，然後再到國外讀研[微博]，但高兵覺得國內的本科低於研究生教育水平，沒必要在國內讀本科，「即使女兒考上好一點的大學，我們還是會選擇出去讀書。」

留學比國內高考更容易

高兵的女兒現在已經開始給一些德國大學發信，按照對方的要求填報資料。高兵覺得德國留學程序、渠道很透明，不需要花錢找中介，比在中國參加高考簡單、容易。

另一個選擇讓女兒去德國留學的原因在於，德國不存在花錢買文憑的「野雞大學」，而且對留學生要求很嚴格，能保證女兒不會荒廢學業。另外一個很現實的原因是，絕大多數德國大學對留學生免收學費，部分收費的大學每學年也只要幾百到一千歐元，甚至比國內有些大學收費還低。

但是去德國留學「門檻」並不低，申請者首先需要在中國參加高考，如果考上的是211院校，需要讀一個學期，非211院校讀3個學期，同時德福考試達到4分，才可以向德國大學申請留學。

去德國留學的主要花銷是生活費和房租，德國大學的學生宿舍很難申請，留學生在校外租房的費用會佔很大一部分開銷，不過，高兵說，德國的物價跟北京差不多，房租也比北京便宜。而且，德國大部分地區的治安情況比較好，是世界上安全係數較高的國家之一。

對於女兒出國以後的生活習慣，高兵也特意詢問過一些在德國留學、工作過的朋友，德國所處的地理緯度同中國黑龍江很接近，在氣候和生活習慣上沒有太多需要適應的地方。但目前女兒的獨立生活能力讓高兵很不放心，這也是中國90後孩子的普遍現象，等到明年高考結束，他就要開始對女兒進行生活訓練。

高兵覺得，如果家庭經濟能力允許的話，國內的大學沒有必要上，即便是工薪家庭，去法國、紐西蘭等學費相對較低的非英語國家留學，也不是遙不可及。「當家長[微博]有了明確的目標和視野後，送孩子出國讀書真的不是很難，語言和文化的準備都可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比國內高考容易得多。」

「出走」背後的無奈

去年前往海外的中國留學生中，有四分之三來自年收入30萬元人民幣(合4.7萬美元)以下的家庭。「困難就是錢，其他不算困難。」高兵說，在德國留學一年的生活費至少要七八萬元人民幣，雖然德國大學不收學費，但獎學金也相應很少。從女兒上初中開始，存錢給女兒出國讀書就成了高兵一家的頭等大事。

「其他人會買車買房，我們雖然不是節衣縮食，但能不享受就不享受了。」來北京7年多了，高兵一直租房子住，經歷過幾次換房子搬家，每天坐公交、地鐵上下班。

跟高兵家情況不同的是，王虹夫婦的困難不是錢，而是對兒子在國外每時每刻的擔心，讓他們很難睡個安穩覺。

來自溫州的王虹夫婦年輕時就到北京創業，如今在十里河開了一家燈飾店，年收入在百萬元以上。他們的兒子生在北京，長在北京，剛剛初中畢業，面臨在哪裡念高中的選擇。如果讓孩子回老家讀書，他們夫婦當中至少有一人也得回去，可是北京的生意怎麼辦？

就在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一位溫州老鄉建議他們把孩子送到國外讀高中，他自己的孩子也在新加坡上大學。王虹夫婦通過留學中介，給兒子找到了澳大利亞悉尼的一所私立高中，按照澳洲留學規定，對於年齡不滿18週歲的申請者，必須有監護者，校方又幫助王虹的兒子聯繫了住宿家庭，並由「家長」作為監護者。

「兒子去澳洲的時候很不開心，不想離開北京、離開北京的同學。」王虹無奈地說。結果孩子到了悉尼後，不適應當地的生活飲食，而且學習也非常吃力，給父母打電話時，常流露出厭學想法，對自己將來能否考上澳洲的大學也沒有信心。甚至有一次澳洲的監護人打電話告訴王虹夫婦，發現他們的孩子逃課，而且不是一兩次了。

王虹最擔心的是，「叛逆期」的兒子會不會發生意外或誤入歧途，特別是在之前那位溫州老鄉的孩子出事後。溫州老鄉的孩子原本是一個學習非常優秀的學生，也因為受戶口限制不能在北京高考，就去了新加坡留學。沒想到從未獨立生活的孩子竟然染上了毒癮，還做出了其他非法行為，最終被驅逐回來！

「如果國內可以公平高考，大學教學質量也很好，誰願意讓孩子去異國他鄉？都想上教育資源最好的北京讀大學，但有多少人能如願？」他反問記者：「一半以上的高考生考上的都不是自己喜歡的專業，但也無法換專業和轉學，這樣的大學念得意義何在？」高兵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