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高超的輿論操作家:化妝師王立軍(組圖)
2010年11月29日,王立軍會見一清、劉仰、司馬平邦、宋強、黃紀蘇等。
【看中國訊】《南都週刊》最新一期內容詳細披露了王立軍是如何利用內外文宣引導社會輿論,並為自己塑造形象。
《南都週刊》2012年第48期報導,從警28年間,王立軍緊抓公安內網,通過媒體,引導輿論,打造文宣平臺,宛如技藝高超的化妝師。其中始於2009年6月的打黑,是重慶警方與媒體的一次親密接觸。
在打黑中,重慶警方的主要手法為輿論先行,內宣則地毯式覆蓋公安內網,外宣倚重本地媒體和關係媒體的定向報導,在司法審判前先行媒體審判。
比如在「涉黑」案開庭前,重慶警方都會選擇性地向重慶媒體和關係媒體發放通稿。據民警楊渝(化名)透露,這些通稿由王本人定調,由王立軍特別報導小組──「藍精靈」團體負責採訪專案組,再將偵查觀點渲染成既定事實。
此外重慶警方的主要輿論陣地,除本地媒體外,還有中央某報。2009年12月13日,律師李莊因涉嫌偽證罪被批捕,次日,該報記者鄭某、莊某某便率先報導李莊案,此篇報導因其傾向性頗受質疑。《南都週刊》記者瞭解,這篇報導,脫胎於時任「藍精靈」成員張某撰寫的一份通稿。
2010年10月22日會見該報副總編輯一行時,王立軍稱讚該報「深邃的觀點」,並表揚了當天隨行的記者鄭某。
檢索該報報導,自2009年6月打黑除惡始,至2012年2月王立軍出事終,該報涉及重慶打黑的報導共有111篇,這其中就包括李莊案、文強案等多篇獨家報導。
除傳統媒體外,王立軍頗為重視以華龍網為中心的網路陣地。民警楊渝介紹,為了替重慶打黑和王本人造勢,重慶市局組建了龐大的網評員隊伍,王立軍將之命名為「正義之聲」,下設「特種部隊」和「常規部隊」,前者的職能是發帖引導輿論,後者則是負責跟帖。市局不僅報銷上網費用,還會按發帖次數和成績立功授獎。
資料顯示,在王立軍的「雙起」論引起輿情預警後,重慶市局組織「正義之聲」發布網評,使「正面信息佔99%以上」。除策動網評員撰寫《打黑英雄王立軍其實也多情》等評論外,重慶市局還策動中央及市級媒體回應。在市局協調下,2010年11月19日,「某某在線」網站連夜擬發評論《重慶警方言「雙起」是平和理性的舉措》。
他的「藍精靈」文宣團隊,每日用各種ID發帖讚美王和重慶警方,然後再列印出來作為網路正面聲音上報給王。「這三年我們每天都在提心吊膽地給他辦一份《順天時報》。」該團隊成員如是說。
難得一見的照片:谷開來、王立軍
進化
到渝之前,王立軍對媒體的處理,還不如後來圓熟。
劇作家周力軍曾創作了以王立軍為原型的電視劇《鐵血警魂》。在周看來,王鍾情於戲劇化的情節,對付幾個走私犯也會跳到汽車上先衝天發射一梭子彈,並對電視劇不能自己演自己而失落。
2003年11月,時任錦州公安局局長的王立軍做客央視談話節目《警察人生》時稱,有黑社會揚言500萬買他的人頭,打黑致其孩子不能正常上學,妻子不能正常上班。網路上流傳的其人頭價值500萬、妻女被黑社會殺害的傳言,即發端於此。
這種稍顯稚嫩的自我包裝手法,到了中後期越發成熟。2011年全國「兩會」期間,媒體問其打黑是否遭報復,王避而不談自己的風險,而是把「人民」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稱:人民群眾的期待,是對我們最大的壓力。
對自己的媒體形象,王立軍十分敏感。而他在媒體上呈現的形象,也在不斷進化。在遼寧後期,他的經典形象是著制式警服,胸前掛滿勛章,背後是各類題詞,體制符號中揉進了文化因素。伴隨官職的上升,他再晚一點的形象,則是在鎂光燈下,脫帽半低頭,慢慢地覆蓋早前打殺氣息。
在體制內歷練多年後,王立軍已熟諳傳播規律。他嫻熟地運用現代化的佈道和廣告式的宣傳。在其媒體策略中,關鍵詞為「掌控」。2010年8月,在交巡警專題辦公會上,王要求交巡警要敢於出手,「只要有人罵你,直接上辣椒水、電警棍,事發後哪怕深更半夜也要找記者,第一時間報導,既能搶得話語權,又能維護形象。」
對王而言,媒體是工具,核心在為我所用。而對其難以掌控的媒體,王立軍的關鍵詞為「雙起」。2010年10月,王在市局黨委講話中稱,今後凡報紙攻擊重慶公安機關和民警的,公安機關要對「歪曲事實」的報社,民警個人要對記者編輯進行起訴,並稱「雙起」。
2011年7月21日,王立軍會見司馬南等人
話題
王立軍還是製造話題的高手。
2010年8月18日至20日,王立軍率全局領導體驗交巡警早高峰執勤。市局警令部相關人員透露,王此舉實由北京市公安局局長傅政華引發──當年8月14日,傅在京替民警頂崗巡邏,引起媒體關注。
據《南都週刊》得到的資料顯示,期間重慶市局網評員在天涯、大渝網論壇發表《王立軍親自上街執勤,指揮手勢很專業》、《軍哥威武!》等網帖,並附王立軍指揮交通的圖片。網帖點擊近6萬次。
接訪也是王極為重視的工作。在重慶,王立軍的接訪案件均圓滿偵破。但據重慶市局信訪處民警透露,王的接訪案件之所以均圓滿偵破,是因在局長接待日前,信訪處便會千挑萬選,偵破有眉目、即日便能破案的案件是首選。
特邀警風監督員的觀後感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這些觀後感都是極力稱讚王立軍對群眾高度負責的態度,比如警風監督員熊敏在現場「流下感動的淚水」,另一名監督員景莉則稱王為「老百姓頭上的天」。
除本地媒體,王立軍的定點高調外宣,還針對上級部門。2011年9月,在會見《人民公安報》領導一行時,王還當面抱怨,稱《公安報》對其支持力度不夠。
王立軍還試圖覆蓋全國乃至海外媒體:2011年7月,鳳凰衛視董事局主席劉長樂、吳小莉一行參觀打黑展;9月,世界華文傳媒論壇在重慶開幕,600餘名來賓進入重慶市局參觀,期間人民網、新浪、騰訊等17家網站老總也在渝「爭睹重慶」;10月,「香港主流媒體負責人重慶行」共22人蒞臨重慶市局。
即便尼爾•海伍德案後,重慶市局仍迎接了大批媒體。2011年11月15日,全國各地32位知名博主、版主參觀市局;12月14日,《人民日報》等14家中央媒體和《重慶日報》等10家市級媒體集中採訪了「警局社會管理創新成果」。
理論
為研究「重慶公安模式」,2010年11月,中國犯罪學學會會長、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王牧和王立軍簽署協議,成立有組織犯罪對策研究中心。參會的還有中政大張凌、趙寶成,吉林大學李潔,西南政法大學黃開誠,西南大學張新民、張步文、汪力等教授。重慶社科聯合會網站顯示,重慶市局為3個項目共提供120萬元研究經費,王立軍擔任第一項目負責人,以及第三項目首席專家。
該中心成立5天後,王立軍的「雙起」講話引起輿情預警。重慶市局為此策動專家寫帖,王牧、張凌、李潔、張新民等人聲援「雙起」的文章,不僅出現在公安內網,也在外網流傳。
過去三年,不少受王立軍熱情接待的學者,對重慶公安模式回報以濃厚的興趣。
2011年6月14日,王立軍會見司馬南、司馬平邦、郭松民等人。會見中,王立軍即令市局政治部將當日的會談整理成文,遞送市委主要領導。資料顯示,此文側重收錄了司馬南對重慶衛視的看法,及其對打黑除惡的讚美。
文藝
2010年7月8日,王立軍會見重慶市作協主席黃濟人,要求黃「用文學之魂,深刻銘記打黑除惡這段波瀾壯闊的歷史」。就在會見的前一天,7月7日,原重慶市司法局局長文強被執行死刑。
王稱,文強作古,是打黑除惡劃時代的標誌。他希望由黃濟人領頭,組建寫作組。資料顯示,該寫作組其他三人皆來自東北,包括遼寧省作協《鴨綠江》雜誌總編田某、《「慕馬大案」查辦紀實》作者關某以及瀋陽作家崔某。
為演繹打黑史,王立軍還接觸了諸多影視名人。香港導演杜琪峰稱,他曾在重慶實地考察,前後與王立軍四次會面。據市局原宣傳處負責人透露,由於杜將「打黑」設計成槍戰片,不符合主旋律,因此創意被斃。
2011年6月17日,王立軍會見導演李少紅,同行的還有作曲家呂遠等。
會見中,王立軍希望呂遠為重慶交巡警創作歌曲。2011年9月21日,呂向王遞交了曲子,王請他把市委主要領導的那句「幫得了百姓、鎮得住壞人、管得住自己」加進歌詞。
半年後,這個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王立軍、趙本山、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