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棄民主絕無長治久安的捷徑
才剛在激烈的大選中贏得連任的美國總統歐巴馬，本週已經來到亞洲，以身體力行其「重返亞洲」政策。許多人在討論軍事重返、價值重返孰輕孰重？從歐巴馬此行排定訪問的泰國、緬甸、以及到柬埔寨參加東亞高峰會行程，事實上鋪陳的是一條民主與和平的戰略主軸，不強調抗衡正在崛起中的大國，但姿態與理路不言自明。
作為一個小國，如何正確看待世界強權間的競逐？最近一名記者在歐巴馬與盈拉總理聯合記者會上的提問，很可以拿來做為一個思考的角度。那就是美國的立法與行政部門所呈現的經常性對立，以及中國政體所外顯的一元與效率，在個別區域內具有不同吸引力的問題。歐巴馬的回答很得體，他說：民主制度要讓所有人的意見都能夠表達，經由折衝協商與妥協，最後所有人的聲音都能夠被聽見，確實比較麻煩，但是這個過程卻是穩定與繁榮的來源。在民主政體下，市民努力工作就會得到回報，享有政府的尊重與法治，你的財產不會無故被政府奪取，你也不必靠賄賂才能經商，從而也成就一個國家的興盛。歐巴馬不諱言直指：如果為了追求經濟成長，就舍棄民主，想走捷徑，這是錯誤的，最終必然會因為無法滿足人民的期待而導致崩潰。
最近的世界，充滿紛亂、難題與挑戰。如果暫時撇開最赤裸的勢力擴張、利害算計，甚至軍事衝突，單純看看幾件事情，值得做些比較。例如，美國共和民主兩黨在競選時唇槍舌劍、尖銳攻擊尚言猶在耳；選後，共和黨籍的眾議院議長貝納立刻就在國會山莊表示，願意與歐巴馬和他的政府合作，好讓美國安然跨過財政懸崖。他的名言是：「我們準備不以民主黨或共和黨，而是以美國人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事實也證明，這不是空口白話，歐巴馬出訪前，已經與貝納坐下來商談，儘管雙方的方案細節還存在差異，歐巴馬要對富人加稅，共和黨希望延長所有收入階層減稅措施，並刪減社福支出，各有立場，也各有支持基礎，但是兩大黨領袖具有高度共識要共同積極面對即將在明年一月自動生效，高達六○七○億美元的政府支出削減與增稅的「財崖」困境。這事例讓我們看到，民主確實很曲折、費時、又麻煩，沒辦法一刀切、兩面光，一定要有得有失各讓一步，才能取得群體的最大利益，一同團結往前走。
就在同個時間，中國也剛完成權力傳承，習近平一上臺時的頭條要務是什麼？新改組的中央政治局已經在十七日開過第一次集體學習會議，是由習近平親自主持，他的起身號是：中國共產黨要保持肌體健康，提高拒腐防變和抵禦風險的能力。換句話說，在持續推動經濟建設之外，最大的挑戰是中共內部的貪腐與中國社會的穩定問題。拒腐與防變實是一體兩面，即使認知腐敗不除將亡黨亡國，然黨國權貴資本主義一日不改，中國底層對不公不義的怨氣就不可能消弭。中國經濟學者吳敬璉最近呼籲中國必須進行政治體制的全面改革，核心議題就是建立法治、推進民主和實行憲政，其言詞直率剴切，但外界看來卻感到無限遙遠。
這兩個國家擺在世界版圖上，各據東西的中心，面積相當，一個拳頭大很久了，另一個號稱要與之比大，但是進一步對照他們的內部運作、優先關切的事項、處理歧見的方式，不難分辨出從人的需求而言，這兩種不同的政體發展的腳程實在不能以道里計。回到臺灣自己，我們的政治文化又是如何的形貌？整個社會具有高度的警覺必須往民主的優越性積極發展？或者對威權的「安靜」流連不已、從而不察民主時代若出現獨裁政客對決策品質的破壞，以及對人民權益的侵害？
民主就是所有人都能講話，所有的聲音都可以被聽到，這個標準很好，我們應該用這把尺來丈量每一件重大政策，學會勇於表達，願意傾聽，尋求討論，以促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