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生活VS北京生活

在國內上學時,一次老師講到孟子,說孟子的社會理想是七十歲的人可以吃上肉,竟然在課堂上引起了一陣哄笑。我並不懼在公開場合表達我孤單的思想,在哄笑聲停止後,我說,我贊成孟子的的觀點,我們這個社會,現在也沒有達到孟子的社會理想,還有那麼多的赤貧人口……老師點點頭,開始闡述孟子的思想。

我當時所在的是國內一所一流的大學,一進校門動輒聽說你們是**人,彷彿**人成了貴族的代名詞。還有一個社團專門調查三農問題,這些社團的學生,不少就是農家子弟,但是一進了這個名校,彷彿就脫胎換骨成了貴族,可以對自己的父輩高高在上,這樣強烈的階層意識的培養下,學生們想的最多的是衣錦還鄉,這樣體制下培養出來的精英,有多少人能心懷天下?

在北京一次從超市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小男孩,拖著一個差不多和身高等長的編織袋,挨個垃圾桶找東西。我停了下來,問他,媽媽呢,他揚起一張小花臉說,媽媽死了。爸爸呢?爸爸也出去撿東西了。我抓了一把糖給他,除此,我還能做什麼呢?

同學約我在清華學生電視臺的一次活動上看到過一個記錄片,那是廣東的一位老人,90歲左右,腰已經彎成了九十度,每天就靠拾荒養活自己,老人舉著一個紅薯說,夠一天吃的了,在場的人無不動容。這是南方的一個大學學生拍攝的,這樣的片子,官媒敢拍嗎?央視敢播嗎?

我來舊金山近兩年,在紐約、華盛頓和洛杉磯也做過短暫停留,美國有無家可歸的人,但我從未遇到一個流浪兒童和老人。來美國久的人說,美國是老人和孩子的天堂,不過中產階級賦稅沈重。可是納稅人的錢用在了哪裡?用在了老百姓身上。

前幾天一位朋友說,我接到了一封信,說我現在屬於低收入,可以去領糧食券了。對他來說就這麼這麼簡單。對我,卻還是有點驚訝辦事程序的簡單,不需要開什麼證明,不需要感恩戴德,通知你去辦就是了。在美國凡是屬於低收入每個月都可以根據收入領到200美元之內的糧食券,也稱營養補助計畫。我去東北總醫院看牙的時候,看到前臺一個告示牌,寫著,任何人不會因為沒有錢而得不到治療。一位西方人問過我,說在中國,如果你沒錢醫院就不給你治病,是嗎?我說是。她簡直無法相信,也無法想像。

而我呢,在身份申請通過後,馬上領到了每個月200塊的糧食券。今年6月份一年的時間到了,舊金山的Department of Human Services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問我的收入,我說現在有收入了,工作人員說,你要你的僱主寫一個證明,證明你有收入。同時在電話中說,根據你的收入,你的糧食券現在是每月降到155元。現在開始每個月給你20元的電話費補助,我當時拿著話筒簡直有點發呆,這和國內的政府反差太大。我和國內的朋友在電話裡說這件事,說在國內,政府挖空心思的搜刮你,在美國,政府花樣百出的補貼你。我說,這20塊錢,給我的心理作用遠超過這20塊錢本身的意義,它讓我覺得踏實,溫暖,即使我離家千萬里,不感覺孤單,讓我覺得這個社會時時在關心著你。我說,弱勢群體,本來是政府的失職和漠視和民生的結果,造出這個詞一遮羞,反倒成了好像它們多關心老百姓,真是幹了那種事還要立貞節牌坊。

在美國,不分階層,人和人都是平等的。我前段時間準備參加一個考試,準備交考試費的時候發現,如果我在領取糧食券,可以申請免費。我的反應是感嘆加感動,在國內,做什麼都要交錢,名目繁多,在美國,你是窮人,也要小心,隨時關注各種信息,一不小心就錯了給你的優惠,同樣是你想不到的,各種各樣的優惠。在國內,你聽過那些參加的高考的貧寒家庭的孩子有免交報名費這一說嗎?

我在幫助一個朋友辦理糧食券,在和工作人員談話的時候,一個人推著輪椅過來問我自帶的杯子裡要不要加水,那是一個透明的杯子,還有大半杯水,我怔了一下說好,我知道,是政府給他們一個工作讓他們可以養活自己和家人,同時也維護了他們的自尊和社會的穩定,我感到一種強大的來自一個社會的溫暖和關懷,這樣一個社會,如何會不穩定呢?事情辦完了,我站在那裡等了一會兒,他高興的坐著輪椅把裝滿了水的杯子遞給我,我也發自內心的謝謝他,他的快樂讓我感到生活的輕鬆。

去年我在大紀元時報上看到,一個團體在新學期開學前給家境困難的孩子捐了幾百雙鞋,增加孩子的自信,不讓他們有自卑感。去年加州教育經費不足,加州州長布朗帶頭減薪5%,還在上小學的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舉著抗議消減教育經費的牌子繞著校園走了一圈後回去繼續上課了。

在美國,增稅、減稅、消減經費,每一項政府發布的數據都和你息息相關,直接和你的生活聯繫在一起。而我在國內的時候,什麼平均工資、平均住房面積,GDP……所有的數據都是虛無縹緲在雲端。禁止公款吃魚翅還要等上若干年,原來我納的稅幹這個用了。

孩子上不起學,政府不管,我們可以管。如果說,我少買一件衣服,就可以讓一個孩子走回課堂,我願意。十幾年前我領到了第一筆薪水後拿出400塊捐給了希望工程,結了一個「對子」,那是我收入的三分之二,可是不久我發現那不過是一個騙局。

我樂於享受幫助別人的快樂,可是當我發現,在一個幼無所依老無所養的社會,我捐的款我納的稅只不過讓碩鼠更肥之後,我拒絕再捐。

兩年前,開封的環衛工人孟慶和熱死在街頭,那天開封市最高氣溫達到39.2℃,地面最高溫度為55.6℃。在大陸,超過攝氏40度工人要休高溫假,所以大陸的天氣預報從來不會超過40度。我們有理由懷疑當時真實的溫度。孟慶和的死不是環衛工人第一例,只要中共的統治還在,也不會是最後一例,風雨紅塵路,誰問蒼生苦?

在美國,我最願意看的是環衛工人的笑臉。早晨上班的路上,經常看到一些工人穿著環衛服,在路邊的餐館裡悠閑的吃早餐、喝咖啡、聊天,舊金山太平洋煤氣公司的管道,歐巴馬的從政表現,都可以是他們的談資。一個城市的環衛工人的生活都這樣愜意,可以想像整個國民的幸福指數。

一次向一位環衛工人問路,他反覆我應該怎樣走,我表示知道了。他還是不放心,以為我沒聽懂卻不好意思再問。在公交車來了之後,他先我上車,告訴司機我要去哪裡,到站的時候要提醒我下車,還講了幾遍後才下車,所有的乘客都靜靜的在車下排隊,等他下車之後再上車,沒有一個人表示不耐煩,更不要說衝著他大喊大叫。在中國,環衛工人、民工說話做事都怯生生的,彷彿是下等公民。我和國內的朋友說起這些事,他說是,在北京的白領,整天都是愁眉苦臉的,房價、醫療、教育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來到美國後,生活的沈重一點點褪去。美國給了我信仰自由,言論自由,免於匱乏的自由和免於恐懼的自由,生命這襲華美的袍,終於抖落塵埃,可以自由自在,迎風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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