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無信是怎麼煉成的?
看了今年春晚小品《還錢》,我的感慨特別強烈,心裏冷嗖嗖的。環衛工人掃馬路揀到了10萬現金後,按照包內的名片主動打電話聯繫失主,要他過來取錢。失主根本不相信,他想是人家在設套,引蛇出洞,調虎離山,關門打狗,拒絕前來。環衛工人要把錢送上門,失主也不答應,他擔心自己經常不在家,老婆長得漂亮,人家是假冒送錢之名,打他老婆的主意。結果,雙方只好約定到世紀壇街頭,對暗號接頭,還錢。可見,我們社會的誠信已經毀壞到了何種程度?小品的編導者把接頭還錢的地點定在「世紀壇」,這也許是一種「匠心」表現——影射世紀之悲哀。
綿延數千年的舊中國,社會也始終存在不同程度的無信現象,甚至官場有「無官不詐」、商界有「無商不姦」的說法,但總體看,誠信還是社會的主流和公認的價值觀。人們都很看重信譽,不管是誰,一旦壞了信譽,小在家庭、親朋之間,大在一個村莊、一個行業,上至朝堂內外,他都很再難混下去。這應該說,與儒家文化之精華——誠實守信代代傳承至關重要。孔子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信則人任也」。作為人,不講信用是不行的。只有講信用,人家才會信任。孟子說:「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實在,是自然的規律;誠實,是做人的準則。
「兵不厭詐」,那是戰爭年代的經典,敵對雙方無論怎樣裝神弄鬼、欺瞞詭騙,人們都會不以為然,視作正常,並不會對社會誠信構成負面影響,因為那是戰亂非常時期。
問題是,「新中國」在政權建立和鞏固以後,頻繁發動的政治運動,總是充滿謊言和欺詐,把中華民族的誠信基因,一波一波吞噬,直至敗壞精光,把中國「煉」成了一個完全無信的社會。時至今日,官場流氓無賴橫行,商場假冒偽劣氾濫,人際間欺騙詭詐成為習慣……在這麼一個爭相弄虛作假,並以之為能事的社會氛圍裡,恪守誠實守信,被認為是「腦子進水」,無知傻冒,只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誠惶誠恐,每時每刻都要提心吊膽被當官騙,被商人騙,被同事騙。嗚呼,恐怖也哉!
必須深刻地總結、檢討和反思我們國家由誠信到無信的悲哀的墮落歷程,從而,重新構建中國的社會誠信。
首先是合作化運動。1950年6月至1952年冬,全國新「解放區」土地改革完成,沒收地主土地,分給無地和少地的農民。此間,全國有3億多農民分到了土地和生產資料。讓億萬農民始料不及的是,1953年開始了農業合作化運動,把他們剛分到手不久的土地一律收歸合作社集體所有。到1956年底,全國全部實現了農業合作化,從此,中國農民被永遠剝奪了土地私有權。在中國公開出版的文學作品中,都宣揚廣大農民對農業合作化如何自覺自願、趨之若鶩,其實呢,都是逼迫強制的。哪個農民心甘情願把一家老小的命根子(土地)充公掉?我家土改時分了4畝地,加上祖業2畝,共有6畝地。聽說入社,祖母沒白沒夜地哭嚎:「分給的地還未種兩年,又要回去,還把老陵地賠上了,欺負人哪……」我當時剛念小學,學校把所有的學生都趕回家,誰家入了社,才准誰回校。我被趕回家十多天,直到家裡把土地交給了社裡,才讓我進教室。農業合作化運動讓人民群眾感受最深的是,政府不講信用,剛分給的土地,轉眼就收回,並收去了人家的祖傳田產。直到現在,我每當聽到「土地公有」這幾字時,就想笑,公有的土地都是哪裡來的?
再次是對私改造運動。從1953年11月至1956年底,在全國範圍內對私營工商業實行強制性改造,統統變為公有制企業。建國之初,國家支持民族工商業,號召發展經濟。話音沒落,就推翻前言,「滅」了所有的私營企業。這讓全國工商者領略了政府的無信。近年來,我們拍了不少反映中國民族工業的電視劇,如《大宅門》、《大瓷商》、《望族》等等,最終都是一個無果的「懸念」——無外來侵略者沒有摧垮它們,國民黨政府沒有毀掉它們,是對私改造運動讓他們徹底絕了種。
再再次是反右派運動。1957年反右派運動,初起號召黨外民主人士幫助黨整風提意見,善良的人們掏心剖肺地建言獻策,想不到,都中了「引蛇出洞」的騙局。毛澤東說,是「陽謀」。所有的真話直言者,都被打成了右派份子,淪為專政對象,或開除公職,或群眾管制,或勞動教養,或判刑蹲監,有的甚至被槍斃。打右派層層下指標,為完成任務,有些地方把初中學生也打成了右派。當年到底打了多少右派?薄一波在《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中說「錯劃了右派55萬人」,被認為是官方說法。作家葉永烈在《反右始末》書中說:右派份子連同受株連的家屬算在內,達數百萬之眾。學者朱正在《1957年的夏季》書中說:57年劃右派80萬人,株連290萬人。這個龐大的蒙冤群體,1979年在整體上給予了改正摘帽,僅留5個民主黨派領袖章伯鈞、羅隆基、儲安平、彭文應、陳仁炳和1個學生右派林希翎計6人不予改正摘帽,以此維持「反右派運動是正確的,只是犯了擴大化的錯誤」的既定結論。6個人與數百萬之眾相比,還能叫擴大化嗎?騙鬼都不信。
反右派鬥爭,向國民凸顯了政治運動的虛偽性和欺騙性。從而讓國民刻骨銘心——萬萬不可輕信號召,萬萬不可講真話。時至今日,親朋好友看了我寫的抨擊強權欺訛弱勢、腐敗墮落的文章,總常常提醒我:別忘了打右派的教訓,小心給你戴帽子。反右派運動對國民誠信理念的戕害實在太深!
再再再次是大躍進運動。1958年,被舉世公認為中國的「最牛皮年代」。毛澤東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最愛聽糧食、鋼鐵放「衛星」。「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全國層層級級、方方面面賽著鬼侃瞎說,「集全國之力吹牛皮」,發揮到了極致,普天之下競相放「衛星」,沒有例外,只有更凶。著名科學家錢學森也不甘寂寞,居然玩偽科學文字遊戲,運用所謂的太陽光能的歪理論證,稻麥畝產能達到兩千多斤的20多倍,即畝產4萬多斤。《人民日報》提出了一個經典的「牛皮口號」:「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為給營造全國全民大放「衛星」的輿論氛圍,7—10月間,《人民日報》連篇累牘刊發「衛星」上天的虛假報導。水稻畝產「衛星」有:廣西環江紅旗公社130434斤,四川郫縣友愛鄉第九農業社82525斤,廣東連縣星子鄉田北社60437……小麥畝產「衛星」有:青海柴達木盆地賽什克農場第一生產隊8585斤,河南西平城關鎮和平農業社第四隊7320斤,河南西平猛進農業社7201斤……鋼鐵「衛星」有:河南省土高爐日產生鐵18693.92噸,河南禹縣日產生鐵4396噸,廣西鹿寨縣日產生鐵20多萬多噸……
所謂大煉鋼鐵運動,是人民戰爭,土法上馬,家家建爐,人人參與,全國投入9000萬人,加上直接間接支援的人,全國投入大煉鋼鐵的勞動力超過一億。就連宋慶齡也在自家門口建了一座高爐,並且向外國人炫耀。真是滑稽可笑,她能從這種爐子裡煉出了鐵嗎?無非是要對牛皮運動的發動者表示忠心而已。
我當時讀小學5年級,教室門前就筑了一個土高爐,發動學生把家裡的鐵鍋、鐵杓、菜刀、鐵锨、糞耙等鐵器拿來裝爐,把桌椅、板凳等木傢俱拿來燒火,同學們輪班拉風箱燒火。我熬了兩個夜班。到頭來,五天五夜只收穫一堆廢鐵渣。土高爐能煉什麼生鐵熟鐵?想起來都想笑,愚昧至極!
與大躍進緊隨相伴的是全國性的人民公社化運動,刮共產風,中國全面整體跑步跨入「共產主義」,「一大二公」,工資制,供應制,大食堂,社員吃飯不要錢……
貫穿大躍進、大煉鋼鐵、人民公社化始終的是,精神裹脅與政治迫害相結合的野蠻強制。當年《人民日報》推廣的先進典型——河北徐水縣就是個代表和縮影,一切行動軍事化,縣裡為師,下設兵團,村裡為營,營下設連。凡對大躍進有不同意見的幹部和落後群眾及地、富、反、壞、右分子,一律送勞動教養。縣裡建三個勞教農場,每場可容1000多人,各鄉、村建勞改隊(點)。要求快捕快送,哪個鄉完不成任務,就勞改黨委書記。全縣勞教人員最多時達7295人。縣委書記張國忠的謬論是:「‘捕人’能刺激生產積極性。」在我家鄉,幹部打罵群眾是隨心所欲的,只要稍不順眼,薅過來就拳打腳踢。我親眼看著,大隊幹部把一個姓顧的鄰居、50多歲老人,吊在社屋的房樑上,用荊條抽打,抬到家裡就斷氣了。禍起是,老人幹活偷懶,還趴在玉米地裡偷吮嫩玉米穗子的白水——餓急了。
徐水縣歷史上是個多水旱災害的窮地方,土地79萬畝,1957年糧食平均畝產200斤。1958年放「衛星」放出了名,毛澤東親臨徐水視察。毛聽張國忠說全縣夏秋兩季要拿到十二億斤糧食,平均每畝產兩千斤,高興得睜大了眼睛,笑嘻嘻地說:「你們夏收才拿到九千多萬斤糧食,秋季要收十一億呀!你們全縣三十一萬多人口,怎麼能吃得完那麼多糧食啊?你們糧食多了怎麼辦啊?」最後毛澤東笑道:「(糧食)多了,國家不要,誰也不要,農業社員們自己多吃嘛!一天吃五頓也行嘛!」要說是那些成里長大的官員,五穀不分,不清楚一畝地能產多少斤糧食,也就罷了。而你姓毛的,是個農民的兒子,青少年時期躬耕壟畝於韶山沖,一畝地能打糧食幾何,他明白得很。地方酷吏謊報畝產噸糧,他聽了居然欣喜讚賞。這不是火上潑油,昧心鼓勵下面吹牛皮嗎?他生怕人家吹牛吹得不夠猛不夠大不能稱他的心。
毛澤東來了徐水,誰個敢怠慢,中央大員爭相接踵而至。先是劉少奇下來同吃同住同勞動,緊接著周恩來、李先念、薄一波、鄧子恢,鄧小平、譚震林、譚政、劉瀾濤、胡喬木、劉伯承、賀龍、羅榮桓、聶榮臻、葉劍英、彭真、粟裕、楊成武、李濟深、瀋鈞儒、黃炎培、陳叔通都參觀學習,紛紛盛讚吆好,有的還寫詩讚頌,著文謳歌。難道,那土高爐煉出的不是鐵,畝產噸糧的牛皮,無端摧殘民眾的現象,這些國家高官和頂級英才都看不見聽不見嗎?嗚呼,一人「指鹿為馬」,百官皆喊「絕對是馬」,「千人爭喏喏,竟無一人敢愕愕」。這樣的政治生態,不釀舉國大難才怪哩!
牛皮不久就被吹炸了,一年的「牛皮運動」帶來了三年的大飢荒。1958年,可是個風調雨順的年景,豐產卻沒有豐收,為給大煉鋼鐵讓路,莊稼爛在地裡沒人收。公社大食堂,開張不久便斷炊散夥。社員人均口糧幾兩,只能以樹葉、野菜充飢。再來看看上述那個大方糧食「衛星」、鋼鐵「衛星」、共產「衛星」、備受毛澤東青睞的徐水縣吧,1958年該縣全縣糧食總產9214.5萬公斤,比1957年的12415.5萬公斤,減少3201萬公斤;財政收入減少1862.3萬元。1960年全縣有浮腫病人2447人,死亡329人。1961年災難達到高峰,全縣死亡1642人。中共元老李銳先生撰文說,三年災害期間,全國有3755萬人被活活餓死。根據黨史專家金沖《二十世紀中國史綱》披露的情況推算,三年災害期間餓死人數為3860萬人。
大躍進帶來了深重災難,卻不准說「不」。1959年中央在廬山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歷時1個月。原定議題是總結大躍進的教訓,糾正「左」傾錯誤。毛澤東容不得批評,將糾「左」轉為批右,把講了實話的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等人打為「右傾機會主義」、「反黨集團」。隨之而來的便是,席捲全國的反右傾運動,即批判講實話運動。餓死也不能說餓,說餓就是對社會不滿,就是反黨。1961年我讀初中,一位姓湯的高二學生因為在作文裡說吃不飽飯,被組織全校鬥爭,開牆報專欄批判,最後開除學籍。
最後說說文革浩劫。我作為文革的親歷者——紅衛兵、造反派,太瞭解文革的罪惡了,罄竹難書!限於篇幅,本文對文革的罪孽具體綜述,只著重說一下它對社會誠信的破壞。在文革「紅色恐怖」年代,紅衛兵、造反派的行為準則是:「不說假話辦不成大事」、「謠言重複百遍就是真理」。只要是革命造反需要,都可無中生有,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不擇手段,隨時隨地將對立面誣陷為現行反革命或歷史反革命,即便是對自己的生身父母、同胞兄妹、至親好友,都可翻臉不認,栽贓陷害。我的一位老師,就是被「對立面」的一個女孩子、自己的學生誣陷為強姦犯的。她設套約老師來家有事,老師剛踏進門檻,她就撕爛襯衣,大喊大叫,讓埋伏的「戰友」撲上來抓個現行。不能全怪這個女孩子歹毒,是文革吞噬了她誠實做人的底線。作為人,一旦無信,什麼壞事醜事惡事,都可以恬不知恥地去做!底層如此,國家最高層更是這樣。國家主席劉少奇,可以毫無根據地被打成叛徒、內奸、工賊,永遠開除出黨,並被折磨致死。鄧小平等一大批出生入死的開國元勛,不都曾被憑空編造的「材料」蒙受冤屈的嗎?
一次次的政治運動,都是反誠實守信的,都是激勵背信棄義的,其最終結局就是,整個社會,誠信光光,虛假燁燁,人心悚悚。誠實守信,成了迂腐和傻瓜的代名詞,為人不屑和歧視。然而,無論通過什麼樣的弄虛作假、卑鄙無恥的手段,只要成了大官大款大腕,都會受到人們的艷羨追捧逢迎甚至主流認可。看看當今社會,靠權錢交易、政績造假,爬上顯赫官階的知多少?靠欺騙詭詐、行賄收買,假冒偽劣產品成為「優質」「名牌」的知多少?靠抄襲剽竊、槍手代勞,賺取學歷、學位、職稱和獎項的知多少?如果你不怕審醜疲勞,就請上網一搜。
社會無信,承諾也就行同放屁。承諾者,即答應照辦。中國自古就有「一諾千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之說,對於一個有德性的人,承諾勝過千鈞。然而在當下的官場,承諾卻被異化為忽悠。近年來,政府拖欠征地補償款,市政建設拖欠工程款(新華社報導過,2004年全國政府投資項目拖欠工程款及農民工工資多達900億。有的地方黨委辦公大樓使用10年了,幾十萬元工程款仍賴著不還),黨政幹部「白條」吃垮飯店等等無信的醜聞,媒體時有曝光。在人們的心目中,一些地方黨委政府就是「老賴」,「寧信蛤蟆三條嘴,不信當官風箱嘴」。黨政官員的無信,對於社會誠信的破壞,具有無與倫比的負面導向作用,整個社會陷入無信狀態,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改革開放以來,中央撥亂反正,力求恢復社會誠信,譬如大力宣傳「以誠實守信為榮」,但收效甚微。要知道,宣傳力度再大,口號再響,也抵不上黨政官員撒謊、食言的破壞性和反作用力大。黨政官員一次說話不算數,足以抵消他一千次的「以誠實守信為榮」的吆喝,只能給人以「兩面人」的猙獰印象。
有人說,中國社會無信已經成「癌」,並且全面擴散,康復無望,只能任其下去。其實,也無須如此悲觀絕望。只要主政者想真心根治,能「壯士斷腕」,痛下「猛藥」,持之以恆,中國社會的誠信還是能夠逐步恢復的。當然,這不是發幾個紅頭文件,提幾句響亮的口號可以奏效的,而要動真格的,首先整飭好官場,以好的官風來影響和帶動民風社風。要把說不說假話、做不做假事作為吏治的「高壓線」,官德的底線。在曾經的年月裡,社會倡導「政治挂帥」,「只要方向對頭,不怕政策過頭」,「只要結果正確,不管程序(手段)齷齪」。對於這一套,必須來個徹底顛覆!不管你的政治覺悟多麼可靠,不管你的才華多麼超群,不管你的能力多麼拔萃,不管你的政績多麼顯赫,只要你不誠實說假話,那就決不提拔重用,已經獲取了官位的,也要罷免,並且不管官階高低,一視同仁。倘真如此,看哪個還敢不誠實守信?
在不少民主法治國家就是這麼個理念。譬如,芬蘭第一位女總理耶滕邁基,2003年6月18日上臺,僅63天就被迫辭職。其原因是,她在競選總理時,撒謊說競選對手「支持美國對伊動武,違背了芬蘭奉行的中立原則」,並以此擊敗了對手。謊言被揭露後,輿論大嘩,她難以維持,不得不主動辭職。撒謊無異於天下之大不韙!再如,美國第37任總統尼克松,在「水門事件」中撒謊的醜行暴露後,激起全民口誅筆伐,信任大廈迅速垮塌,競選連任獲勝未滿9個月,就宣布辭職。撒謊不是犯罪勝似犯罪!還有當政期間惹上了「萊溫斯風流韻事」的前美國總統克林頓。他在被調查時撒了謊,遭到全國聲討,寶座一度岌岌可危,後來他「實話實說」了,國民反而諒解寬容了他。可見,在美國人民的眼裡,撒謊遠比「作風問題」惡劣,前者不可恕,後者卻可饒。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我們也能像人家那樣對撒謊、不誠信的行為採取「零容忍」的態度,不予絲毫的姑息遷就,就也能「煉」出一個誠信的社會來。只是,社會由誠信「煉」成無信,是一個「酣暢淋漓」「瀟灑愜意」的過程,而由無信「煉」成誠信,則是一個「脫胎換骨」「涅槃重生」的過程。但願,我們的國家和民族能夠勇於面對和承受這個煉獄的考驗,並獲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