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華人導演發現當今中國社會三大特徵
臺灣外省人後裔張僑勇,1977年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距離多倫多45分鐘車程的小鎮奧沙瓦,當時那裡還是一個寂靜而封閉的鄉村,街坊四鄰中只有他們一家華裔面孔,1990年代開始,蜂擁而來的移民打破了這裡的寧靜,但此時張僑勇已經遠赴魁北克蒙特利爾,在康科迪大學修讀電影專業,並開始用電影的方式尋根。2012年初,他新拍攝的記錄片《千錘百煉》入選美國聖丹斯電影節世界記錄片競賽單元,並被列為電影節20部最受關注的電影之一。《千錘百煉》講述了幾名中國窮孩子如何苦練拳擊以改變命運的故事,張僑勇說:我知道毛澤東時代曾一度禁止拳擊運動,因為它是西方的東西,屬於資本主義,並且過於暴力。不過中國目前的社會,還真有點拳擊色彩。」
張僑勇在拳擊運動中找到了中國當今社會三大特徵:暴力、資本主義和西化。《千錘百煉》5月中旬在北美上映,加拿大《環球郵報》評論說「在這部中加兩國合拍的記錄片中,他關注的人物很渺小,卻展現了一幅宏大的中國現實社會圖景」。在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採訪時,張僑勇說:「讓人困惑的是,中國社會強調的是集體主義,而拳擊運動是一項個人運動,現在的中國青年人都希望能找到一條通往成功的捷徑。」
1959年3月,中國政府下令停止拳擊,直到1979年拳王阿里訪華,鄧小平發現拳擊可以被利用來促進中國和西方的交往,於是在1983年正式恢復了這項運動。其實在禁止拳擊的24年裡,毛澤東在中國展開了另一場比拳擊更為殘酷的人間爭鬥,兩者不同的是,毛澤東的運動不具備資本主義和西方色彩。
2010年,張僑勇在移民加拿大的四川籍製片韓軼的引薦下,來到了四川省涼山彞族自治州會理縣,跟蹤拍攝當地的拳擊教練如何去山區選拔苗子,面對這些徒步山路兩小時才能走到學校的窮孩子們,教練用很直白的話勵志:「練好了,你們是國家的人,練不好,就是媽媽的人。」於是在拳擊運動中猛力出拳、出人頭地,是這幫孩子改變命運的唯一希望。這些目光低垂的山裡娃,在平日裡甚至不敢正眼看人,心中卻有著桀驁不馴的拳王夢,當他們回到家中,母親看到他們在訓練中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樣子,忍不住落淚,他們卻安慰說「等我當了拳王,帶你們去享福。」時至今日,張僑勇聚焦的兩個孩子都沒能圓他們的拳王夢,一個在成都的建築工地做小工後回到了山區的家中,另一位還在省拳擊隊苦練。
張僑勇20歲的時候第一次去中國,祖籍北京的外公那時已經從臺灣回去定居。老人帶著他去找王府井的故居,但發現房子已經被拆了,來尋根的張僑勇第一次看到了活生生的中國。當時他已經在修讀電影專業,認定中國是自己將來要拍攝的主題。
幾年之後,張僑勇和父母一起坐郵輪從重慶到武漢遊覽,一路下來,船上兩位員工的命運吸引了他,經過三年多的跟拍,07年完成了他的首部長片記錄片《沿江而上》,這部記錄三峽大壩建設過程中普通中國人命運的電影獲得了第45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記錄片獎、加拿大電影最高獎基尼獎最佳記錄片獎和美國紐約第二屆電影眼獎最佳處女作傑出成就獎。
加拿大有華裔人口一百多萬,專業從事藝術創作的人為數不多,華裔父母更希望在這裡出生的孩子從事諸如律師和醫生之類穩定賺錢的工作,搞電影似乎是不著邊際的選擇,而張僑勇的父母卻獨具慧眼地支持他走這條路。他感覺到的另一個幸運是加拿大鼓勵多元文化,他說:「現在很多華裔開始學習自己的文化,加拿大是多元文化,我們要知道華人的歷史,這和美國不同,那裡是大熔爐,逼得你做一個美國人,不想讓你學習本民族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