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茉莉花革命暴發以來,突尼西亞、利比亞、埃敘利亞及、葉門等國家相繼取得了革命勝利,一個個統治數十年的獨裁政權土崩瓦解,民主自由的曙光普照中東大地。
然而,敘利亞的鬥爭卻顯得異常的艱難曲折,悲壯慘烈。從2011年3月由15名年幼學生塗寫反政府標語遭逮捕而引發的反政府遊行,至今已經一年多了,鬥爭還在艱難地進行著,幾乎每天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雖然巴沙爾政權早已受到世界許多國家的強烈譴責,處於風雨飄搖朝不保夕的境地,卻仍然以其最後的瘋狂製造著一個又一個的血案。尤其最近發生在胡拉鎮和馬子特拉古拜爾村的兩次大屠殺,更是極大地震驚了國際社會。
敘利亞的革命鬥爭之所以如此艱難,如此慘烈,當然自有其複雜獨特的原因。仔細分析分析這些原因,對於世界人民,尤其對於那些深受獨裁統治壓迫正欲謀求自由解放的國家和人民來說,更有著極大的警示意義。
敘利亞在巴沙爾的父親哈菲茲·阿薩德以軍事政變手段上臺之後,由於對不同派別、不同聲音的打壓和剿殺,出現了一段「鴉雀無聲」的穩定時期。哈菲茲一開始就打出了「國家社會主義」的旗號,實行工業國有化,開放經濟體制,大力吸引外資,開發石油資源,國民經濟很快得到長足發展,使敘利亞這個中東弱國,一躍而成為中東強國。
經濟上的飛速發展成了哈菲茲統治的資本,使他竟能連任四屆總統,掌權長達30多年之久。但經濟上的飛速發展並沒有給這個國家帶來根本性的變化,政治上仍然處於落後的獨裁專制制度。單是一個緊急狀態就在國內實行了40多年(包括巴沙爾執政的12年),人民哪裡還有絲毫的民主自由可言!
事實上,哈菲茲所要建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社會主義,而是以寡頭政治為主體的家族統治;他所謀求的也不是敘利亞全體人民的利益,而是以家族為中心的少數權貴的利益。為了將權杖順利交給自己的兒子,確保既得利益不受侵犯,他甚至不惜把憲法中規定總統任職年令的下限,從40歲改為34歲(巴沙爾當時只有34歲)。無怪乎哈菲茲在臨終時不無欣慰地說:「我們能夠給我們的子孫後代創造更加美好的未來。」
哈菲茲的這一做法,雖然為國家的長治久安埋下隱患,卻也迷惑了不少人,尤其那些既得利益的權貴們,他們自然成為這個政權的忠實擁護者。因此,當廣大民眾向政府遊行示威時,這些人公然站出來反對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巴沙爾繼承權位以後,也曾經給國人帶來一些希望。
巴沙爾受過西方教育,身臨民主自由的熏陶,這為他罩上了一層迷人的色採。巴沙爾正是利用這一背景,一面在國內實行高壓統治,維持獨裁政權;一面打出政治改革的旗號騙取人心。即使在廣大人民對他已經失去信任而要求下臺的時候,他仍然不忘玩弄軟硬兩手,在血腥鎮壓反政府遊行的同時,還搞出什麼「政治對話」「修訂憲法」「全民公投」等花招,繼續欺騙民眾。這一招果然奏效,儘管巴沙爾政權早已罪惡屢屢失去人心,但至今卻仍然能夠獲得一部分人,尤其是青年人的擁護。他們對巴沙爾的改革一直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因此,當反政府群眾走上街頭時,阻擋他們的,除了軍警的棍棒槍枝外,往往少不了這些擁護者的對峙。國內民眾這一分裂狀態,正為巴沙爾政權提供了統治口實,也成為這一獨裁政權之所以長期得以苟延殘喘,民主革命難以順利取勝的重要原因。
其實,巴沙爾玩弄的這一招並無什麼高明之處,只不過是一切獨裁者慣用的伎倆罷了。大凡獨裁統治者上臺之初,一般都能勵精圖治,奉公守法,辦一些與國與民有利的實事;經濟上也可能取得一些驕人的成績。但由於獨裁專制的本質所決定,,很快就會走向它的反面,貪髒枉法,腐化墮落,國內矛盾叢生,人民怨聲載道。當它失去人心搖搖欲墜之時,獨裁者莫不打出改革的旗號騙取人心。然而,這種改革注定是失敗的,因為它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人民的福祉,而是為了鞏固獨裁政權,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因此,他們只能做一些表面文章,幹些雞毛蒜皮之事,對於其賴以生存的獨裁製度,壓根就不去觸及它。正像敘利亞人批評巴沙爾那樣:「改革一但觸及當權者利益,就知難而退,結果‘雷聲大,雨點小’,現在連雷聲也沒有了。」
現在再來看看敘利亞的外部環境吧。
敘利亞危機暴發以來,它所在的阿盟各國,世界上的大多數國家,幾乎一邊倒地支持敘利亞人民反抗獨裁統治,爭取民主自由的正義鬥爭,要求巴沙爾交出政權。按說,在如此強大的國際輿論支持下,加之還有葉門、利比亞的先例可鑒,敘利亞人民的革命鬥爭就應該順理成章的取得勝利。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敘利亞人民為此付出了沉痛代價,而勝利並未如期而至。這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個別大國從中作梗。
這些國家,按照自己的價值觀和利益,依仗合法的否決權力,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聯合國關於解決敘利亞問題決議的通過,致使敘利亞的暴力衝突長期得不到有效制止,給敘利亞人民帶來了深重災難。
什麼「政治和平解決」?難道敘利亞人民願意打仗,願意流血嗎?錯了。一切戰爭傷害最大的都是人民群眾。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人民甘願作無為的犧牲;也沒任何一個國家的獨裁統治者甘願自動交出權力。政權就是統治者的命根子,失去政權就失去了一切,不僅維繫不了作威作福驕奢淫逸的生活,還可能遭到人民的清算。因此,對他們講什麼「政治」,什麼「和平」,無異於對牛彈琴,與虎謀皮,與狼共舞。由於獨裁者長期佔有國家的權力和資源,人民大眾在力量上是無法與他們對稱的。面對民眾一天天慘遭屠殺,一天天流血犧牲,不積極施以援手堅決制止,而是高唱什麼政治和平調子,實際上是在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真正得利的正是各國的獨裁統治者。
「不要以人權為藉口乾涉別國內政。」這又是某些大國慣用的口號。
這一論調不僅荒謬絕倫,而且滑稽可笑。人權是沒有國界的。人權高於主權,這早已成為世界人民的共識,也已成為世界各國共同的職責。對於出現人道主義災難的國家給予譴責乃至武力干預,正是對人權的很好保護。聯合國設有人權組織,訂有人權法律,定期召開人權大會,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對那些踐踏人權行為進行的干預嗎?這怎麼能算是干涉別國內政呢?現在弄到連監測空氣也成了干涉別國內政,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說千道萬,歸根結底這些國家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願看到敘利亞出現政權更迭。道理很簡單,因為他們和巴沙爾同屬一類。敘利亞的革命使他們心有餘悸,難免產生物傷其類,兔死狐悲的恐慌。他們害怕敘利亞的故事在本國重演,更害怕國際社會的強力干預。因為他們深知,自己國內那些早已奴化了的民眾並不難對付;即使有些風吹草動,只要敢於鎮壓就可萬事大吉。而一但國際力量插手那就麻煩大了,弄不好就會悲哀下臺,甚至成為階下之囚。這就是這些國家之所以不顧一切地反對國際社會徹底解決敘利亞問題的根本目的所在。
敘利亞是一面鏡子,照出了那些獨裁統治者的嘴臉;而這些國家也從敘利亞危機中得到了警示。
獨裁統治者尚且如此,那麼,世界上正在爭取民主自由的國家和人民,難道就不能從敘利亞危機中得到一些警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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