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禪心話妙玉(圖)

妙玉本是蘇州人氏,出身城仕宦人家。她因為「聽見長安都中有觀音遺蹟並貝葉遺文」,隨師從蘇州到了京城,才被請到了大觀園的櫳翠庵。由此看來,除了觀音遺「跡」和「貝葉」遺文,還沒有什麼能吸引妙玉。

在賈府裡,四個人與妙玉有:一個是邢岫煙,一個是惜春(高鶚續書),一個是黛玉,一個是寶玉。與惜春不同,惜春身上多了一分煙火氣,少了一分靈性;與黛玉不同,黛玉多了一分孤傲,少了一分高潔;與寶玉不同,寶玉更多的是悟性,在妙玉面前如果閃現一絲俗情的話就覺得是罪過;與岫煙的緣,只是繫著一絲師徒情份。大家覺得她「行為孤高,不合時宜」(邢岫煙語),對她疏遠,也在情理之中。世人眼中,沒有朋友必然孤苦,但其實她活得很有尊嚴,很有價值,不可輕褻,凜然莫犯。

寶、黛、釵和妙玉喝茶的情節很有意思。按理說,她是邀了黛釵二人喝茶的,但寶玉跟了來,她沒有拒絕,也沒有表現的高興或者意外。尤其把自己喝茶用的綠玉斗給寶玉用,要知道妙玉的潔癖是非常嚴重的,這一點從扔掉劉姥姥用過的茶具、不許進山門就可以看得出來。這裡,妙玉應該含有點撥黛釵的意思,也是寶玉出家的伏筆,像某些紅學家那樣懷疑到男女之情上,就未免有點過分了。寶玉乞梅花那一節,黛玉忙攔說:「不必,有了人反不得了」 。對待寶玉,黛玉是非常敏感的,卻對寶玉與妙玉的交往毫無戒心,說明黛玉對妙玉的理解比別人深了一層。

劉姥姥和那枝梅花都是非常重要的道具。妙玉為什麼這麼討厭劉姥姥呢?很容易被解讀為高傲孤癖、討厭勞苦大眾,但我寧願理解為她討厭追名逐利。她把一枝梅花都打理的這麼有條有理,說明她願意靠自己的雙手創造美好的東西,前節賈母等人因為覺得自己酒肉之氣太重沒有進去,大約也有被這種氣氛感染的原因。

很少有什麼東西能在妙玉心中激起波瀾,但「寒潭渡鶴影,冷月葬花魂」觸動了她。只是,她哀嘆黛玉命運可能會少一些,傷感自己的前景可能也會少一些,更多的是惋惜自己將失去一個同道。儘管她把黛玉說成沒有見識,把寶玉也詫為俗人,她評論寶釵了嗎?寶釵是那種絕不為自己找「沒臉」的人,但是,妙玉「不屑」也說不定。

妙玉「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臉青的花瓮一瓮,總捨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天夏天才開了。......」,這種雲水禪心,把妙玉的形象推向了極致,也打破了妙玉的孤高寂靜。「一塊美玉,落在泥污之中」,這樣的結局未免太世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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