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遠：紅二代．薄熙來．溫家寶

薄熙來案件正處於定性階段，部分支持薄熙來的左派製造溫家寶辭職謠言，試圖干擾中央決定。但真正讓北京棘手的是，對薄熙來處理，在紅二代中引起反彈。紅二代們無論左與右，無論支持薄熙來與否，都對現實感到強烈不滿，提出激烈抨擊。

儘管薄熙來、谷開來夫婦因海伍德命案、經濟問題被雙雙調查，但由王立軍事件引發的政治震盪至今未見消停。最近網上又突然出現溫家寶在壓力下被逼辭職的謠言，一時間網上網下都在不斷打聽消息。但這實際上是薄熙來的一些支持者趁機造謠生事，因為北京對薄熙來夫婦所涉刑案的主體部分已調查清楚，正處於定性階段，左派支持者試圖干擾中央對薄案的定性處理，甚至更有少數人仍幻想薄熙來可以東山再起，在十八大進入政治局常委行列。五月九日，溫家寶在天津會見國際行動理事會成員，謠言破產，左派們失望不已。

與此同時，關於谷開來精神早有問題的消息見諸媒體，也被懷疑是試圖為谷開來開脫，以減輕刑責。此外，還有不少紅二代對薄熙來案的處理有異議，特別是軍中的太子黨將領，對當局搞人人表態過關的做法表示不滿……因此，北京氣氛內緊外松，平民百姓依然過著自己的生活，但是在北京的一些官員、商人都謹言慎行，審慎觀望。

五月六日深夜，微博上突然傳出溫家寶辭職的消息，各路名人相互打聽，不得要領。據追查，該傳聞來自一則言之鑿鑿的文字消息：「五月四日晚政治局現任委員和上屆政治局所有委員在人民大會堂開會，商討薄溫問題。會議中，溫大力攻擊薄；周永康李長春吳邦國極力為薄辯解，並要求溫辭職。當場江未表態；胡表態支持溫辭職。」

在五月四日，北京人民大會堂內召開共青團成立九十週年紀念大會，中共中央政治局九位常委全部出席。除此之外，沒有消息表明召開了更大範圍的政治局會議。然而，對於上述這條消息左派人士紛紛援引轉載，在微博、論壇以及自己的博客上廣泛傳播，引起各方關注。

被極左網站「進步社」列為「民間進步人士」的徐開彬在微博上更說：「某敢闖敢試、業績顯著的部門經理被解雇，導致員工怨聲載道無心幹活，在公司仍有股份的前董事長、公司創始人後輩等也不滿，公司情勢岌岌可危。董事長有所醒悟，出於公司利益著想，考慮挽留這個部門經理，但礙於情面，在猶豫如何去挽留他，更何況還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回來呢。」

溫辭職謠言出爐經過

這條微博雖用暗語，但是大家一看就明白，部門經理指薄熙來，前董事長指江澤民，董事長指胡錦濤。據「進步社」顯示的資料，徐開彬是美國科羅拉多大學傳播學系博士，現為賓夕法尼亞天普大學(Temple University)傳播與戲劇學院助理教授。他的博客及微博的口號是：‘自右至左’，所發內容也是以支持薄熙來、抨擊自由主義者為主。

七日凌晨，署名「北大商業評論首席編輯鮑迪克」的網友在新浪微博發布了一條類似的微博：「今天各省分公司總經理齊聚北京，必有大事，不是壞事。青年節，董事會已開過會。今日召各分公司總經理齊聚北京，不得缺席，必有大事，目前來看，事越大越不壞。」鮑迪克曾任《資本時代》雜誌執行主編，於二零一零年十月前離任。從微博上的發言來看，他也是支持重慶模式的「薄粉」。

徐開彬與鮑迪克的微博，發布沒多久即被熘，而且兩人的新浪微博帳號也被封。但是兩人微博影響力大，有關溫家寶辭職的消息迅速流傳，微博名人之間開始相互打聽。藝術家艾未未在Twitter上還特意轉發與一位網友的問答來調侃：「微博上現在傳溫相明早或辭職，嬸兒（指艾未未）知道嗎﹖艾未未：也去紐約大學麼﹖」

到五月八日已基本確定溫家寶辭職消息屬謠言，更有消息指出五月四日並沒有什麼政治局會議。不過左派人士不死心，仍在百度重慶吧熱烈討論溫家寶可能出了問題，乃至薄熙來會復出的消息。徐開彬在自己的新浪博客及另外的微博上稱：「觀察家說，昨日各省分公司老總在總部聚會，可能主要討論總公司總經理的問題，某分公司老總應不是主要討論議題（他的級別不高不需如此）。」可見，他堅持認為目前「總經理」（即溫家寶）出了問題，還在博客上列出了證據，四年前的二零零八年五月梅德韋傑夫、普京當選俄羅斯總統、總理時，國家主席胡錦濤、總理溫家寶分別在第一時間發了賀電，現在普京再次當選總統後，只有胡錦濤給普京發了賀電。

事實上五月八日普京提名梅德韋傑夫出任總理後，還有待俄羅斯杜馬通過。到北京時間深夜梅德韋傑夫的任命獲得通過，晚上十一點左右溫家寶向他發出賀電。為此，徐開彬在新浪博客上的這篇博文被熘除。

紅二代兔死狐悲

由於這些謠言的技術含量太低，不但不能干擾當局對薄案的處理，而且在社會上的影響也非常短暫。真正讓北京棘手的不是這些活躍的左派，而是因為處理薄熙來，在紅二代中引起反彈。部分紅二代不滿當局以文革方式處理薄熙來，以及在軍隊要求高級將領搞表態過關。這些紅二代不一定支持薄熙來，有些人甚至在理念上與薄熙來相去甚遠，但他們對薄熙來有兔死狐悲的感受。

在王立軍出事後不久，前中共宣傳部長陸定一之子曾打電話給薄熙來，結果是薄熙來的秘書接電話。他對薄的秘書說：「你告訴薄書記，叫他挺住！」從政治觀念上看，陸家比較開明開放，但是與薄熙來熟稔，同屬於紅二代，相互打氣也屬正常。

至於那些認同重慶模式的紅二代，不滿情緒更是溢於言表。朱德孫子、空軍指揮學院副院長朱和平作為政協委員就明確肯定「唱紅打黑」。在今年兩會上，朱和平提交的提案主要是關於文化體制改革。在他看來，「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文化強國，突出的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理念，需要大力宣揚和傳播黨的、革命的傳統，提煉核心價值的基本元素，包括‘紅色文化’。」當記者問他如何評價重慶的「唱紅打黑」，朱和平很快答道：「‘唱紅打黑’挺好啊，這些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理念的一部分。」

在王立軍事件之前，紅二代們無論左與右，無論支持薄熙來與否，都對現實感到強烈不滿，在去年以來的各種活動中更是激烈抨擊現實。最為突出的一次是在今年二月四日，北京延安兒女聯誼會舉行團拜會，一千二百多名中共元老二代（「紅二代」）參加。這些紅二代中既有偏向強化共產黨集權的，如曾任毛澤東秘書的胡喬木之女胡木英，也有偏向民主法治改革的，如前中共總書記胡耀邦之子胡德華，但無論觀念與改革目標如何，他們都普遍對現實強烈不滿，都強烈主張變革。

作為大會召集人，胡木英指出，「相信我們絕大多數都不會看著父輩的事業夭折！」「我們不能不對十八大充滿期盼。期盼新一屆領導人能認識到危機，並能糾正走歪了的路。」有媒體報導稱，胡木英的話「道出了現場紅二代們共同的心聲」，現場一片掌聲。

中共元老馬文瑞之女馬曉莉則指出：「要努力，要切記，我們的政權不是為一小撮人服務，更不是為了某些特權階層服務，而是為最廣大的人民大眾，是為老百姓服務的！」

在這些紅二代中，馬曉莉的自由化色彩最為濃厚。在去年十月六日北京紅二代等人紀念抓捕「四人幫」三十五週年的聚會上，馬曉莉公開稱：「「三權分立」有什麼不能搞？共產黨為什麼就不可以被監督？」她甚至激動地說：「現在就（他媽）差振臂一呼！」據稱，葉劍英侄子葉選基稱這是「當天最好的發言」。

可見，包括各種太子黨在內的紅二代思想觀念差異非常大，在薄案上也反應不一。其中，已故中共元帥陳毅之子陳小魯、前總書記胡耀邦長子胡德平、葉劍英次子葉選寧等，據稱明確支持胡溫處理薄熙來。不過，對薄熙來的處理要說服大多數紅二代以及左派人士，胡溫不但要做到依法有據、公開透明，還要有實際的改革行動來獲取民心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