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道德現狀之我見

經常人們把中國道德準則在西方不適用,令西方人費解,被西方人嘲笑的現象歸結為文化差異。這種避重就輕的慣性思維,不但是對民主社會文明進步的無視和無知,而且傳播文化自大情緒,阻止他人探尋專制思維框架之外的道德實現,形成社會進步的阻力。

相信在中國度過的童年青年時光的人,多少都有這樣的心路歷程:曾苦苦思索該怎樣做人,但是那些父母老師言傳身教的,電視報紙宣揚傳播的倫理準則,在努力實踐時常屢試不爽,力不從心,而且越思考越糾結困苦。在年輕氣盛的年代時常會有衝動,去挑戰一些直覺告訴自己是蠻不講理的道德標準,但總是被現實打回,最終在困惑中,先是狐疑,然後漸漸深信不疑地,接受了那些起初嗤之以鼻的品德標準,並竟然感覺自己越發成熟越發智慧了。

四年前來到法國生活,漸漸發現那些中國人奉為智慧的人倫準則接連崩潰。有的品德,因其所追求的目標由社會制度實現,變得不值一提,如孝悌,仁義,慷慨,義氣;有的品德,因其對人性的壓抑,談之若瘋人妄語,被人譏笑,如勤儉節約,艱苦樸素,任勞任怨,又如長幼有序,門當戶對。體會過思想解放的輕鬆暢快,便深感專制社會對思想的禁錮之毒。經常人們把中國的道德準則在西方不適用,令西方人費解,被西方人嘲笑的現象歸結為文化差異。這種避重就輕的慣性思維,不但是對民主社會文明進步的無視和無知,而且傳播文化自大情緒,阻止他人探尋專制思維框架之外的道德實現,形成社會進步的阻力。

民主社會文明進步的精髓,就在於追求個體基本權利的充分保障,比如生存,住房,養老,信仰,言論,自由,平等,而遠不只是選舉,選票只是民主的結果。在這些基本權利由社會制度保證之後,留給個人的道德準則非常簡單:就是對所有他人給予一個人應有的尊重,而別無三綱五常式的虛妄的附加條款。人與人的交往變得輕鬆愉快,人們的注意力更集中於切實的工作,整個社會的氣氛積極向上。

由此反觀中國的道德標準,它是幾千年來保障人權的訴求在專制皇權面前妥協的結果,是人在專制社會求生的幾千年經驗的總結。專制者意願的隨性嬗變,使這些道德標準不乏自咬舌頭,不可理喻,甚至蠻橫狡辯之處。舉一個很有代表性的例子:在講到方孝孺的悲劇時,人們為他到底是有氣節的文人還是迂腐的儒生而爭個面紅耳赤,擠出一些玄奧微妙的理由論證他們的觀點,相持不下最終達成的共識是文人明哲保身為上。這個共識是在不突破專制框架前提下的最佳妥協方案,但這卻是一個社會一個民族的悲劇,標誌著我們民族向善的勇氣被專制強權扑滅。所以在中國社會我們普遍看到的是,在玄奧的道德理論的折磨下,在殘酷現實的打擊下,人們會無奈選擇停止思考放棄對善的追求,變得麻木沒有思想,有甚者最終淪落到拋棄一切道德原則,只以追名逐利為人生目標的地步。故只要專制延續,這類人倫道德悲劇也隨之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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