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一個人的時代
最近，溫總說：「雖然實行了改革開放，但是文革的錯誤和封建的影響，並沒有完全清除。」為什麼今天文革還對中國事務有影響？為什麼還有很多中國人懷念文革呢？我想，主要原因是今日中國社會嚴重的收入分配不公貧富兩極分化讓人們懷念文革時代的平等；其次是無處不在的官僚腐敗讓人們懷念文革時代革命群眾可以把共產黨領導機關砸爛搞垮，把共產黨高官關入牛棚干校進行勞動改造甚至批鬥的暢快。
其實，文革的好只是善良人們對文革虛幻的一廂情願罷了。人民群眾要是深入思考下文革的真相，恐怕就會非常失望，但也不會急病亂投醫了。
文革，那只是一個人演義的故事，那個時代只屬於他一個人。其他人，不管是無比忠誠的周恩來、其他「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還是林彪江青「四人幫」以及紅衛兵造反派革命群眾，都不過是他為了實現自己指點江山、糞土他人的夢想，而隨意擺佈的棋子。
文革就是那一個人調遣起來的群氓運動。類似的運動，也發生在希特勒德國和斯大林的蘇聯。無非是一群不理智的人因為不滿意現實，急病亂投醫，需要一個被神話的人來崇拜來扶平自己的創傷。
那個人，有著超越一切人的自由，他的話句句是真理。其他人完全受他思想的支配，早晚要看他臉色聽他言辭要表示忠心不二。他是中國的上帝，別人卻連任何自由意志都沒有。稍有不同看法，就會被抓進監獄甚至被消滅。為什麼會這樣，可以讀一下《動物莊園》，裡面講了在拿破崙那個號稱動物們生而平等的理想莊園裡，一些動物比其它動物更平等。
人人生而平等，這個觀念是天賦與人的。根據科學試驗，動物真是天生就有平等觀念的。在大自然中，所有生物皆平等，都有自己特定的位置，都有自己運行的自然法則。可是文革那個時代，完全違背了天賦平等這個自然常識。我在《民主一人一票，也是大鍋飯－－兼論兩種不同的平等》中有詳細論述。
西方人說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中國人雖然不像西方那樣崇拜上帝，但是中國人自古尊崇天（天和上帝可以統一為自然神）。天之下，才有人。中國人自古都知道人無完人，一旦天下大亂，人人皆可以皇帝天子輪流做。共產黨是無神論，卻把一個人造成了神，忘記了黃天在上，還使全國人民都著了魔似的與天鬥。哪知天之大，豈是人可以鬥得過的？最終受了天的懲罰，3年災難10年浩劫。
今天中國大部分官員不喜歡文革，是對文革中黨政機關幹部被群氓造反派們打倒而心有餘悸。但是文革似的群眾運動真能夠制服貪官嗎？一批官員倒下了，還得有另外一批上臺吧，儘管這第二批人可能是以前的革命群眾。人性必然，既然官員權力那樣大，也沒有健全的監督機制，貪污成本那麼低，種種誘惑，恐怕很少人不貪。封建時代便如此，儘管皇帝不停殺貪官，貪官還是前仆後繼出現，而清官屈指可數。無數經驗告訴我們，制度不健全，任誰上臺都一樣。制服貪官的法寶只能是建立由選票決定官員任免、通過全體選民和獨立媒體監督、獨立司法保障等各項民主制度。
官員們怕文革，實際更怕陪伴君如伴虎。在非民主社會，任何當官的，一旦站錯了山頭，或者一句話一件事不能討好當權者，都有時刻被革職甚至被殺頭的危險。封建時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比如〈紅樓夢〉中的賈家到頭來都難逃被抄家削職的命運。文革時代不用說了。威權時代，各類官僚也常自身難保。昨天還是威風八面的一路諸侯，今天可能卻是階下之囚，明天就會被砍頭（更多內容可參加本博〈不健全制度下每個人都可能成為受害者〉）。在民主社會，只有違法官員才會被彈劾罷免，大部分人只要克盡職守是可以安居樂業的。所以，理性的人更願意生活在民主社會。中國最早的人道主義者賈寶玉（曹雪芹）早將此看透了，但是他還不知道民主這個出路，就只有出家。
當代經濟學家茅於軾先生好像也看不到中國的出路，他悲觀地說：「從理性出發，我對前景不得不抱悲觀態度。中國佔人口一半多的人，還處於文革狀態，或皇權統治狀態。基本上不懂得現代社會的處事原則。」但是，出路是有的。中國官方《環球時報》英文版近日公布調查報導說：「根據對全中國1010個有代表性的人進行的一項罕見的民調，63%的受問者希望中國實行西方式民主（法國解放報）。可見，其實今天多數中國人已經很理性了。「因此，茅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悲觀。
其實所謂民主，不需要刻意強調是西方的，民主發源於世界的西方，但是如今已經被全世界大部分國家所接受，不論東西南北，它被看作是人類文明的一項成果。就好比造紙術印刷術由中國人發明，如今作為人類文明成果已經傳遍了全球一樣。當寶玉（曹雪芹）在東方古老的書齋裡，有了人道主義自由主義的萌芽，卻孤獨踟躇沒有知音，也看不到未來曙光。要是沒有東西的距離阻隔，他應該能夠和同時代西方的人道主義者啟蒙思想家盧梭伏爾泰們一起徹夜暢談。雖然沒能如此，他的作品也閃爍著自由和人道的啟蒙思想的光輝。
另外，茅先生是否知道柏拉圖有一個黑洞的寓言？這個比喻跟魯迅的黑屋子類似。在黑洞（黑屋子）裡面的人以為洞裡的陰影是真實的，卻不知道陰影只是外面陽光的投射。有人從洞裡面出來，看到了陽光，看到了真相，就返回黑洞，把真相傳播進去。起初他們不被裡面的人接受，甚至被抱怨被殺害。我認為，擔負傳播真理啟蒙大眾之職責的人，卻不能責怪大眾。因為大眾一生在黑洞（黑屋子），怎麼可能知道外面的真相呢？啟蒙者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能放棄，必須契而不舍毫無怨言以愚公移山精衛填海的精神繼續傳播真相、啟蒙民眾，推動進步。如果茅先生或者任何人感覺到你就是擔當啟蒙職責的人之一，那麼你的使命會驅使你返回黑洞（黑屋子）。人類幾千年來，不斷有啟蒙者被愚昧黑洞（黑屋子）中的人殺害，可是一代一代的啟蒙者仍然不斷回去。
中國的病症，不是文革的群氓運動可以治療的。其實藥方就那麼簡單：像世界上大多數國家一樣，即刻啟動人們期待以久的政治改革，逐步放開各項政治禁錮，建立一個自由、民主、人道的共和憲政制度。這個制度的建立需要一些人來啟蒙和推動沉睡的人們，100多年來許多仁人志士就在堅持不懈地做這樣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