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達導演成功潛入海溝最深處(圖)

據美國國家地理網站報導,經美國《國家地理》確認,關島當地時間7:52,即北京時間今天早晨5:52,美國導演卡梅隆已經駕駛其單人深潛器「深海挑戰者」號成功下潛至世界海洋的最深處——馬里亞納海溝的挑戰者海淵底部。

他此次下潛的深度是35756英尺(約合10898米),這是全世界海洋無可比擬的深度極限。

在抵達洋底之後,卡梅隆以《國家地理》探險家和電影製作者的身份向海面上為他此次行動提供支持的團隊成員們發出訊號:「各系統一切正常。」

這位探險家現在正「蝸居」在他的深潛器那個圓形的狹小駕駛艙內,對這片陌生的神秘海底進行考察,這裡對於人類的陌生程度絲毫不亞於月球表面。要知道,卡梅隆是抵達這一位於關島附近深邃海溝底部的第三個人,也是單獨下潛的第一人。

卡梅隆現在正在海底進行數據採集,收集樣本,併進行大量的拍攝工作,這些工作在1960年人類首次抵達這裡時是無法想像的。當時,一個兩人小組駕駛深潛器抵達這裡並稍作停留,他們只目睹了這裡被深潛器泛起的陣陣泥沙而已。

根據計畫,在海溝底部停留大約6小時後,這位《阿凡達》的導演將會讓深潛器拋下負載的金屬塊減輕自身重量並迅速上浮至海面。與此同時,此次遠征隊的科學支持小組正在他上方11公里的海面上停留的「藍寶石美人魚」號和「巴拉庫達」號考察船上等候卡梅隆的上浮。

在卡梅隆下潛之前,隨行的海洋生物學家道格·巴特萊特(Doug Bartlett)告訴《國家地理》說:「我們現在是兄弟姐妹。人們經過數月甚至幾年的努力才讓整個事情進展到這一步。」 巴特萊特是「深海挑戰者」項目首席科學家,供職於美國加州聖迭戈的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深海挑戰者」項目是在《國家地理》以及勞力士公司的贊助下進行的。他說:「我認為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希望抵達那裡,我們希望一切能順利成行。」

海底交會

當下潛開始之後,卡梅隆的第一個目標是尋找在此之前數小時放置在海底的一個電話亭般的不載人「著陸器」。這個著陸器上搭載有化學餌料,卡梅隆將利用聲納探測找到這個著陸器。他告訴《國家地理》:「我將嘗試找到那個設備,這樣我就能觀察被誘餌吸引過來的生物。」

隨後他將駕駛深潛器沿著一條規劃好的路線行進,這條路線將帶他經過儘可能多的不同海底環境,不僅對沉積物覆蓋下的海底進行考察,還可以查看考察隊中地質學家們感興趣的某些海底懸崖峭壁。他說:「我將會沿著海溝做一些縱向方向上的觀察,隨後旋轉90度向北方前行,沿著岩壁向上攀升。」

儘管由於電池功率和超遠的水下距離限制了他和海面上隨船科學家之間的通訊,但是看起來他仍然非常有信心。他說:「我會非常簡明扼要地描述我所看到的情景。」

如子彈般迅速

為了到達這一深淵,卡梅隆和他的團隊已經謀劃了整整7年用來設計一款能夠完成這項使命的深潛器,這些努力的結果便是這臺長24英尺(約合7米)的「深海挑戰者」號。

這臺深潛器專門被設計成「直上直下」——它一頭紮向海溝底部,然後直直的上升,下潛的速度可以達到每分鐘500英尺(約合150米)。根據美國德克薩斯大學達拉斯分校海洋地質學家羅伯特·斯特恩(Robert Stern)的說法,這一速度是「非常驚人的」。

在下潛之前進行的估算認為整個下潛至海淵底部的過程將需要大約90分鐘。而斯特恩表示,一般那些不載人的遙控水下機器人(ROV)的下潛速度僅有每分鐘40米。

在2009年時,一臺自動深潛器曾經下潛至挑戰者海淵進行過考察,當時來自美國伍茲霍爾海洋科學研究所的安迪·勃文(Andy Bowen)是這一項目的項目經理和首席研製人員,他稱讚此次「深海挑戰者」項目是「一次載人深潛探測的絕佳方案」。他說:「根據設計,這臺深潛器可以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從海面抵達海底。」

而這一點正是工程師們當初設計的目的:只要卡梅隆能盡快抵達海底,那麼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留給科學工作。同時對速度和科學的追求,讓深海挑戰者項目的測試下潛,乃至此次在馬里亞納海溝的正式下潛,都看起來和這臺深潛器一樣偏離正統。

卡梅隆解釋說:「一般而言你會首先對一臺深潛器進行測試,看看它是否適合,然後就會圍繞這臺設備提出一些科學課題。而我們完全打破了這個傳統,將所有一切都擰到了一起完成,因為我們很有信心,這臺設備絕對行的。」

全副武裝

現在,正在洋底深處的深潛器正在接受著考驗:填充了特製泡沫材料的外殼,加上最適合抗壓的球形座艙設計讓深潛器可以抵禦每平方厘米高達1125公斤的巨大壓強。

在深潛器攜帶的所有設備中,有一臺沉積物取樣設備,這是一個機械抓手,還有一臺專門用於捕捉小型海底生物的設備,除此之外還有測量海水溫度,鹽度和壓強的各種儀器。

儘管這一切看上去很酷,但是卡梅隆表示,他「將不得不掌握好優先級」。

他說:「我的操作系統運行正常嗎?我的樣品槽中還有存放空間嗎?我還有沒有能力再進行一次鑽芯取樣?整個深潛器一共只允許進行3次鑽芯取樣操作,因此我必須決定在哪裡實施鑽芯操作。」

相比之下,深潛器上搭載的3D攝像設備則將幾乎不間斷的工作,但是這並不僅僅是為了給未來計畫製作的記錄電影提供更多的原始素材。

卡梅隆解釋說:「這些鏡頭具有科學價值,因為它們拍攝的3D畫面將可以幫助判斷前方物體的距離遠近和真實大小,而這些在2D的畫面中是很難分辨的。」

而來自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的巴特萊特則表示:「這並不僅僅是一段錄像。」深潛器上安裝了一根長約2.5米的桅桿,上面搭載了一台大功率的LRD燈,它能照亮黑暗的海底。因此巴特萊特說道:「它很美麗,這是你在其它潛艇或遙控深潛器拍攝的畫面中所無法看到的。」

尋找生命

現在關於卡梅隆在這片海底究竟能看到什麼,抓到什麼,拍到什麼還是一個謎團,之所以如此,部分原因是我們對於挑戰者海淵的情況知之甚少。

我們對這一區域僅有的認識來自之前的兩次自動遙控機器人下潛考察,它們傳回的畫面中顯示這裡的海底被一片亮灰色的淤泥覆蓋著。

麗薩·列文(Lisa Levin)同樣來自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她是一位參與此次考察的海洋生物學家,她正密切關注著卡梅隆的此次下潛考察。她說,卡梅隆或許會探查到些許生命的跡象——洞穴,爬痕或者糞便痕跡。

她說,如果水質清澈,卡梅隆或許會看到水母或一種名為「xenophyophore」的奇異單細胞動物,這是一種外形象是蜂巢般的奇特生物,科學家們之前在馬里亞納海溝的其它地方曾經觀察到它的存在。

在下潛之前,卡梅隆說:「如果我們交好運的話,我們或許會發現海底冷泉,這樣我們呢就有可能發現管狀蠕蟲。」所謂海底冷泉,是海底某些區域存在的類似水熱噴泉的現象,但不同的是它噴出的是一些富含碳氫化合物的液體,並且其溫度和周圍海水相同。

本月早些時候,在巴布亞新幾內亞進行的一次測試下潛中,卡梅隆從8000米深的洋底帶回了很多樣子很像蝦類的某種生物的樣本。這些奇怪的生物體長大約17厘米左右,首席科學家巴特萊特稱這是「我見過最大的片腳類動物。」但是在深潛器拍攝的畫面中,他們甚至還看到了比這大上一倍的個體。

然而,在挑戰者海淵這樣的深度下,這種動物的鈣質外殼將很快融化。因此科學家們判斷卡梅隆幾乎不可能會在那裡發現任何有殼生物。但是如果他最後真的發現有這類生物的話,那將會讓科學家們大跌眼鏡。

列文說,即使只是描述說:「我看到一塊岩石上有帽貝,或者被某種雙殼類鑽出的孔,光是那樣就將讓人興奮不已。」

深海中的奇異生物

科學組中還有一位來自美國宇航局的宇宙生物學家凱文·漢德(Kevin Hand),他認為卡梅隆此番在海底可能發現的生物將幫助科學家們更好地搜尋地外生命。

舉例來說,天文學家們認為木星的衛星木衛二的表面冰層下方可能隱藏有一個全球性海洋,這個海洋的情況和挑戰者海淵存在相似之處——處於完全黑暗之中,溫度接近冰點,以及巨大的壓強。

通過研究卡梅隆採樣帶回的生物樣本發出的反射光譜,漢德將能夠瞭解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的生物將需要何種化學物質。這些數據將反過來幫助宇航局科學家們規劃未來對木衛二冰層下方海洋的下潛考察。

他說:「地質學上有一句格言:最好的地質學家一定是看過最多岩石的那位。而我想宇宙生物學同樣如此。如果我們想要有朝一日在其它星球上找到地外生命,並且在我們真的看到它們時能辨認出它們來,那麼我們就必須對地球上各種生活在極端環境中的生命形式有很好的認識。」

而對於德州大學的斯特恩來說,深海挑戰者項目的成功將為他提供一個獨特的機會來瞭解地球內部的運行機制。他說:「挑戰者海淵是地球表面最深邃的傷疤,這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機會,可以最大限度的看到其深部的情況。」

一旦所有此次深潛考察計畫所獲取的相關數據,樣本和圖像分析結束,《國家地理》計畫在明年1月份左右專門出版一份特刊,完整詳細地對所取得的成果進行介紹。   

此次人類時隔半個世紀重返馬里亞納海溝,可能將代表著人類深海考察行動的重新復甦。無人駕駛深潛器同樣可以下潛到這樣的深度,並且其耗資要小得多 。那麼為何還非要進行載人深潛呢?考察隊成員帕特里克·菲爾(Patricia Fryer)說:「重要的是,要讓人類的智慧身臨其境。讓你可以真切的四處張望,觀察這個環境中各種生命體之間的相互關係,以及它們的行為。關掉所有的燈光,就靜靜地坐在那裡觀察而不去驚擾到動物們,這樣它們才會表現出正常的行為。」他說:「所有這些,自動駕駛無人深潛器做不到。」菲爾本人供職於美國夏威夷的地球物理和行星學研究所。

事實上,卡梅隆本人對他的這次下潛信心滿滿,他甚至在下潛開始之前便已經開始設想後續的下潛行動了。他設想第二階段的下潛行動中,深潛器上應當加裝一些光纖,這樣海面上的科學家們就可以通過光纖數據傳輸看到洋底的實時畫面。他說:「而第三階段的話,或許就是建造下一代更先進的深潛器了。」

這樣一來,深海挑戰者號深潛器或許就只是這樣曇花一現了,但至少它已經創造了奇蹟。對於巴特萊特來說,這次馬里亞納海溝的考察「代表了我們看待海洋科學態度的轉變」。他說:「我絕對認為我們現在所目睹的僅僅只是整個項目的最初開端,不會只有這樣一次偉大的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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