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郭樹清在打迂迴戰

股市改革目前還處於邊緣階段,股市的核心改革還處於輿論烘托階段,尚未正式出臺。股市的核心改革有二:一上市,二退市。完善一進一退市場才能健康。目前市場進退失據,上市本質上變成披著嚴厲審核外衣的現金分紅,而退市成為可望而不可即的空中樓閣。

郭樹清主席一再用試探的辦法顯示其改革的態度。比如在內部會議上以問題的形式提出「IPO不審行不行」?通過證券系報紙一再強調必須推出退市制度。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清楚,在中國目前的改革不可能直搗黃龍,那樣做的結果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因此郭樹清主席的市場化改革很明顯打的是迂迴戰。

邊緣性改革已有不少,比如加強信息公開披露機制,披露行業市盈率數據,比如加大監管力度,對葉志剛等人進行了嚴厲的懲戒,而在鞭長莫及之處以隱晦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在綠大地被當地法院寬恕之後,通過證券系報紙披露綠大地N宗罪的詳情,「神秘的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日前表示,雲南綠大地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涉嫌違法違規案,是證監會近年來查處的一起典型的上市公司欺詐發行案件,該案案情重大,性質極為惡劣」。證監會的監管面臨各方面的壓力,上述做法是勇氣之舉。

邊緣改革必須為根本改革服務,而不是動搖根本,因為邊緣改革動搖影響改革者的信譽得不償失。以目前的邊緣改革為例,公開信息、加強監管是為建立健康的市場鋪路,而另一些改革做的是雞毛換糖的利益交換遊戲。大股東自由增持讓人頗為費解,在某些方面進行了修改的《上市公司收購管理辦法》支持股東自由收購,持股超過30%,既可以選擇要約收購,也可以繼續適用「爬行條款」,每年增持不超過2%,直至達到50%以上。

熊錦秋先生曾表示,若允許大股東自由增持2%股份,股市尤其是股指期貨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玩下去。因為中石油等公司的A股流通股不到整體流通股的2%,可以收購完全部A股而不突破規則。筆者的另一位朋友則表示,大股東表面增持,其他關聯賬戶減持,所謂鼓勵大股東增持不過是為大股東的操作提供了更多的方便。郭樹清主席當然很清楚,目前A股市場不管是增持還是高送轉,只要大股東或者關聯股東的優勢地位不受監管,只要新股上市與減持變成變現狂歡,增持也好減持也罷,不過是強盜貴族們的擊鼓傳花遊戲。

過多的邊緣性改革會動搖改革的根本,遮掩改革的目標,首先是各方人士將改革視作兒戲,其次是邊緣性改革加大了與既得利益者勾兌的機會,這種妥協透支改革信用,得不償失。技術手段有輕重緩急,基本原則絕不能變,不要以為與反對者進行利益勾兌會擴大改革空間,需知慾壑難填,並且在利益勾兌中會失去一批真正的支持改革的中堅力量。

根本性的改革正在推進之中,其中最引人關注的是創業板退市機制。

筆者大力支持目前的創業板退市制度版本。創業板退市制度植根於中國市場信用不彰的現實,幾大關鍵條款直指借殼上市、炒作垃圾、混淆市場價格的傳統弊端。如果能夠順利推出創業板退市制度,將打下中國證券市場的制度支柱之一。因為目前中國證券市場的無退市、高價發行、內幕交易,無不是為制度性資金輸送服務,即使偶有好公司,並不是拜市場制度遴選而賜,而是不小心在賭場中了大獎。誰都知道,偶有大獎的賭場仍然是賭場。身為改革者的郭樹清主席想必能夠理解,只要能夠順利推出創業板退市機制,並且在實踐中嚴格執行,必然倒逼創業板上市制度改革,對於中國證券市場就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2月22日,《上海證券報》發表題為《主板退市制度改革胎動》的文章,進一步提出主板市場也應推出退市機制,同時安撫擔心退市機制損害市場穩定的人,退市制度不是「絞肉機」,司法機制不健全退後市投資者利益難受追究,殼資源值錢難以退市。反對推出退市制度的人永遠有理由,那些掌握內幕消息的潛伏者,那些跟風炒作ST股的人,都會反對,理由當然不會是利益。

如果現在把創業板的退市制度與主板的退市制度攪到一起,不是明智之舉。誰都知道,無論什麼板都應該有退市機制,但主板市場接近於零的退市率,以及動輒上千億元市值的巨無霸們,不可能是退市的目標。創業板退市不會動搖根本,主板退市需要的是更高層的市場理念。只要中國經濟處於市場轉型期,只要地方保殼運動與國企做大的思維不變,主板大企業的退市現狀就不太可能轉變。

讓市場的歸市場,行政的歸行政。如果有人問,如果沒有實實在在的退市,那主板還是市場嗎?請從第一天開始回想,什麼時候主板是市場,哪怕只有一天。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推出創業板退市機制,在新三板實行徹底的市場改革。否則等利益集團坐大,變成又一個小主板,必然尾大不掉,改革者將噬臍無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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