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卻的醜聞 不能忽略的受害者(組圖)

小小一片藥，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即使身有殘疾，他們也要努力嘗試像正常人一樣工作

50年前，德國爆出了史上最大的藥物醜聞：數千孕婦在服用了一種號稱絕對安全無副作用的安眠藥之後，生下了四肢發育畸形的嬰兒。雖然這種名叫「Contergan」的藥物隨即被禁，但是殘疾卻伴隨那些孩子的一生。現在他們已年過半百，要求得到公正的賠償。

泰奧·扎維爾貝格（Theo Zavelberg）是德國大約2600名Contergan藥物的受害者之一。他的母親在懷著他的時候，服用了這種安眠藥，造成他發育畸形，他的雙臂比正常人短許多，泰奧將其稱為自己的「小障礙」，他不認為自己的生活應該受到影響。他曾經做過長時間的園丁工作，能自己開汽車，生活也能自理。不過，當年齡跨過50歲這道坎兒之後，許多方面都出現了困難。他的胯骨、肩膀和腰背功能都已損傷嚴重，即使是看起來非常簡單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艱難。

泰奧說：「一年前，我還一直認為，這一切其實並沒有那麼糟糕。但是，現在疼痛越來越嚴重，幸運的是，我之前還沒有服用過止痛片。我一直是盡量堅持不要吃它。不過現在我可能得去找一個專門幫助止痛的醫師接受治療，這個問題必須得解決了。」

德國有史以來最大的藥物災難

上世紀50年代，德國製藥企業Grünenthal公司研製了一種名叫Contergan的鎮靜劑，它的高效物質是沙利度胺（Thalidomid）。由於在動物試驗中，人們發現即使是大劑量使用也沒有出現副作用，因此該公司將其作為非常安全的安眠藥大加宣傳，不少醫生也將其作為沒有副作用的安眠藥開給孕婦服用。1961年年底，Grünenthal公司不得不召回這種藥物，因為醫生們發現，Contergan會給孕婦造成嚴重的胚胎髮育畸形問題。僅僅在德國，就有至少5000名因為這種藥物而致殘的嬰兒誕生，他們大多四肢短小畸形，這種殘疾也被稱作海豹肢症。這些嬰兒當中，將近一半沒有活到一歲以上就夭折了。

現在，那些存活下來的殘疾兒都已經50歲左右了--超過了先前所有專家預測的壽命。因為Contergan的毒害，他們生下來就沒有健全的雙臂、雙腿，或者有其它器官的畸形。幾乎所有人生活都不能完全自理。

這場藥物災難的受害者們能夠定期從一個專門的Contergan基金會領取補償撫恤金--但是要想拿著這筆錢來雇佣一個專業的護理人員，根本遠遠不夠。比昂卡·佛格爾（Bianca Vogel）也是其中一員，她曾經是一名花式騎馬運動員，她得過世界冠軍的頭銜，並且兩次在殘奧會上奪得銀牌。但是幾個月前，由於殘疾給她帶來傷害和影響越來越嚴重，她不得不結束了自己的騎術生涯。她說：

「我始終需要有親人或是朋友在旁邊照顧我，給我梳頭，帶我上廁所，幫我穿衣服。這種對他人的依賴性，這種不停地要說'請你幫我……'和'謝謝你'的生活，是一個人所能遭受的最大痛苦。因此，我們需要一筆公平的賠償金，來花錢給自己雇佣一個幫手。」

比昂卡已經不願再繼續忍辱負重地活下去了。她要證明自己，要這個受害群體得到和正常人一樣的公平待遇。

50年沒有等到正式道歉和公正賠償

1968年，針對Grünenthal公司的司法訴訟開始，但是在長達多年的拉鋸戰和堆積如山的卷宗審理之後，這個官司卻悄然了結：Grünenthal公司支付一筆折合5000萬歐元的資金，成立一個專門的賠償基金會；而受害者則放棄所有其它的索賠要求。時至今日，這筆錢早就花費殆盡，儘管後來Grünenthal公司和德國政府又追加了一倍的資金。現在，Grünenthal公司不願意繼續賠償下去，最多只能為情況最為嚴重的受害者承擔費用。而直到今天，這家公司都沒有對自己的錯誤進行過一次公開的正式道歉。

比昂卡對此感到十分憤怒：「尤其讓我覺得可恥的是，這樣的不公正裁決至今仍然沒有得到糾正。現在到了不得不解決問題的時候了，因為我們這些人就快不能動了。Grünenthal公司和德國政府在等待著我們離開人世來'自然解決'這個問題，但我覺得這不公平--尤其是在像德國這樣的一個國家。」

對於泰奧和比昂卡來說，他們現在只能抓緊時間利用自己僅剩不多的行動自由，因為他們的生命正在走向最後一段路程，而路的前方是什麼，他們自己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