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志：緬甸的春天來了？(圖)

昂山素姬和總統吳登盛合照（圖：DPA/看中國配圖）

她是我們最愛的女人，因為她的堅毅，她的勇氣，當然還有她的美麗。

當去年11月，昂山素姬從二十年來斷斷續續的軟禁中被釋放出來時，沒有人知道這只是又一次的暫時鬆綁，還是象徵一個重要的轉變。

畢竟，緬甸這個美麗而又擁有古老文明的國家，從1962年開始軍事獨裁統治起，就是世界上最封閉、實行最嚴厲管制的國家之一。1988年，軍政府鎮壓數千平民；2007年的「蕃紅花革命」，軍政府又以武力鎮壓，造成至少31人死亡，數百人被逮捕。而2008年的颶風造成十萬人死亡，軍政府卻禁止外援進入。

就在昂山素姬被釋放的同一個月，緬甸舉行了二十年來的第一次國會選舉，而從1988年掌權的丹瑞將軍宣布將退休，並將解散軍政府、建立民選政府。選舉當然完全是在軍政府的控制下進行，曾在軍隊擔任將軍的吳登盛和其他20名軍政府部長辭去軍方職位，成立新政黨參加選舉。今年3月，丹瑞將軍將權力移交給新任總統吳登盛，建立緬甸五十年來的第一個所謂文職政府。但事實上，在這個新政府中，部長几乎全部由現任或前任軍隊成員佔據。這是否只是一個軍方的傀儡？

出人意料的是，新政府開始一連串改革：媒體內容不用再像以往一樣事前送審，除非涉及歷史或政治；網路管制都取消；一些外國記者被允許正式進入。6 月，政府發放年金給上百萬的貧民，同時修改金融、投資和外匯法令─這些修改前所未有地諮詢過商界和學術界。8月，總統與獨立民間團體會面，公開邀請流亡人士回國、邀請少數民族的武裝團體進行和平談判；9月底，政府允許工會成立。

尤其，不過在一年前，報紙上還不允許出現昂山素姬的名字，現在她可以自由旅行、演講，接受媒體採訪，甚至在8月，她和總統會晤兩小時。

10月中，緬甸政府釋放數百名政治犯，包括知名喜劇演員扎迦納和若干全國民主聯盟的成員。

新政府另一項引起重大關注的決定，是停止了緬甸邊境伊洛瓦底江上游的密松水電站計畫，當地居民和環保人士一直反對這個計畫，因為計畫中興建的大壩不僅會破壞生態環境，也必須遷移當地少數民族村民，尤其這條伊洛瓦底江是緬甸文明的母親河。昂山素姬也發表公開信呼籲政府重新評估。總統吳登盛說他決定中止這個計畫，是因為它違反人民意願。

當然，還是有很多人懷疑這是否是真正的改革。因為在1990年代中，丹瑞將軍也曾釋放1200名政治犯，解除對昂山素姬的監禁，並召開制憲會議；2002年也進行了某些開放措施。但一旦統治者得到他們想要的，如外國投資或者東協會員資格，他們又把大門關上，並且鎮壓異議。

在釋放政治犯後的10月底，還有許多人批評說，目前的改革還只是政治開放的第一小步，遠遠稱不上民主化。因為2008年制定的憲法規定軍隊有最後決定權，也規定25%的議會席位保留給軍方，而選舉法則禁止有犯罪經歷的人參加選舉，這剝奪了包括昂山素姬在內的許多異議人士的政治參與權。

然而，11月初又有重大進展。總統吳登盛准許修改政黨法，包括將原來政黨法中規定所有政黨須同意「維持」2008年通過的憲法，改為必須「尊重和遵守」憲法，這可能意味著該憲法有被修改的空間；同時，也取消了政治犯不能參政的規定，因此昂山素姬在未來可以參與選舉，11月12日的消息指出，昂山素姬正考慮參與即將舉行的國會補選。

這一次，為什麼新政府會推動政治開放？一般認為是緬甸政府要爭取2014年成為東協的主席，希望西方解除制裁以獲得更多外國投資。也有人認為是阿拉伯局勢讓緬甸當局有所警惕。而從經驗看，在丹瑞將軍老去或退休之時，比較有可能推動改革。

這確實是一個改變的時代。在阿拉伯之外，東南亞也逐漸開始民主浪潮：去年，在半民主的馬來西亞，反對黨取得大勝利，拿下許多州的執政權；新加坡在今年的國會選舉中也出現大撼動，以至於李光耀辭去資深執政。現在輪到最封閉的緬甸了。

昂山素姬說，她相信總統是真心想要推動一個更民主的政治，問題只是他願意走多遠。無論如何，緬甸的統治者應該要學著聰明點。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