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有感:是人多車多吃多錢多牢騷多

風裡雨裡,秋去春來,異鄉他國又一度。

故國雲煙,魂牽夢縈,萬千離愁與誰訴

總記得,故鄉小橋流水,荷塘幾處;

難忘卻,江南古廟松濤,晨鐘暮鼓。

這幾句歪詩寫於今夏,略表思念故鄉之情。上次回國是2003年。八年了,一直想回國看看。前年(09)底退休了。朋友勸我,退休了在美國生活要比中國好。可我呢,總想著回國定居,落葉歸根嘛。前個月(9月)中旬終於有了機會回國一次,在短短一個半月裡馬不停蹄地走了七個城市:南寧,北京,上海,深圳,香港,桂林和江蘇小城C市。八年未見,國內變化真是大啊!

有人說,到一個地方遊覽一天,可以寫一篇遊記;遊覽一週,可以寫一長篇報導。若是呆上一年,或許可以寫一本書;但若是呆上十年,就什麼也寫不出來了。因為一切都習慣了。趁現時故國神韻還在眼前,趕緊寫些回國感言。

比較美國和中國,在人生不同年齡段,因人而異,很難說究竟哪兒更好?就我個人,為退休而言,我還是選擇回國定居。簡而言之,美國的生活環境優於中國,但中國的親情和精神生活優於美國。

小時在上海長大,冬天並不覺得有多冷。大學畢業後在北京工作,習慣了冬天有暖氣。有一年在上海過冬,室內室外一樣冷,很不習慣。這些年在美國住久了,一回國還真有些不習慣的地方。

在美國過馬路,斑馬線兩端多有紅綠燈,綠燈亮時可以放心過街。在購物中心穿行,汽車一定會停下來禮讓行人。這次在南寧桂林,每次過馬路須得勇敢些,看著汽車開過來也要大著膽子往前走。斑馬線兩端沒有交通燈,形同虛設。街上車流不息,幾乎沒有機會等車少了再穿馬路。汽車開過來倒是會繞開

你,但不會停下來讓你過去。如今國內小汽車多了,沒有停車場。北京王府井百貨大樓比美國梅西漂亮,洗手間前還有沙發供人休息。但一進入洗手間卻是另一番景象:沒有手紙,更沒有擦手紙。全是蹲式便盆。有的盆內外大便猶在,不小心會踩到屎。市內馬路上不少果皮紙屑,有的街邊連垃圾箱也沒有。不斷的有人掃,還是不見好。在深圳遇到一位李先生,說是有次一個老美來,手裡拿著果皮紙整整兩小時,在街上找不到垃圾箱扔。在桂林乘公車,一次到站車門打開,一個小姑娘把吃剩的梨核準確地扔到門外街邊。要養成人人自覺維護公共區域環境衛生,看來還要很多年。

國內可說有六多:人多,車多,吃客多,錢多,牢騷多,網民多。

說人多,在南寧一天在街上遇見的人比在美國一年遇見的還多。十一長假,北京八達嶺長城幾千級台階,每級台階都從左到右站滿了遊人。在美國時實在太冷清,羨慕國內熱鬧好啊。但真到了國內見了這麼多人還真有些頭大,葉公好龍啊。

說車多。如今不單是小汽車多了,電單車更多了去,幾乎取代了自行車。電單車亂開,不僅在慢車道開,還大咧咧地開上了快車道。真可謂單車與卡車齊飛,人車共長天一色!在南寧過十字路口,四個方向黑壓壓一片電單車,夾帶著行人,汽車,你來我往穿過馬路,蔚為奇觀。有一次在廣西大學前街,一條窄道居然開出了順逆順逆順五條行車線,在公車上望出去令人膽顫心驚。在北京中關村,住宅小區裡人行道停滿了小汽車。居民只好走馬路。在桂林住宅小區,公共草圃上照樣停車。市內商店前面沒有停車場,就在人行道上停車,於是汽車開到人行道上來,一邊開,一邊嘟嘟嘟地按著喇叭,叫你讓它。在上海一次到南京西路一條弄堂看望同學。弄堂據說原來是宋子文家族家產,挺乾淨。進入弄內。窄窄一條主路,左邊一排小車,首尾相接。連兩旁支路也停了車。有的還一前一後停了兩輛。真不明白裡邊的小車怎麼開出來。搭出租車可長見識了。不斷地換道,不打信號燈的。突然吱的一聲,踩閘急煞車,讓行人過,司機久經沙場,神情悠然,勝似閑庭信步。小車公車闖紅燈是小事一樁。有的街口沒有紅綠燈,兩個方向車一起開,哪個先逮著機會就往前開那怕只有一米。誰也不讓誰。

說吃客多。這回回國,不停地請人上餐廳酒樓吃飯或被人請。有時拉著肚子還得上酒店。我太太她一位朋友,據說天天晚上赴宴。在上海和中學同學聚會,原來電話裡老同學說,中午大家吃自助餐。心想大不了每人50元RMB,我帶了一千元。不料老同學一個電話,到一家餐廳訂了一桌。十幾個同學坐滿一桌。又是海鮮又是湯水。心想壞了,帶的錢不足。還好同學中一位年長我六歲的大姐買單。她做傳銷已快到了鑽石級,每次同學聚會,都慷慨地買單。南寧有條小吃一條街。摩肩接踵,人擠人,全是食客。小店前街邊排滿了吃桌。吃火鍋的,燒烤的,划拳的,那可叫熱鬧!在北京一次朋友請,到了湄州酒店,上下兩層。排隊足足等了50分鐘。拿著號等。號還分大桌小桌。大桌叫到一百多還輪不上我們小桌,還不准兩個小桌自願合成一個大桌。後來朋友她先生發火了這才提前入內。在香港第一天晚上在中環鏞家酒店訂到座,菜價都是3位數,照樣吃客眾多,沒訂號的排隊叫號。第二天打電話好幾處都滿座了,好不易訂到了對岸州際酒店,旁維多利亞海灣,窗前港島夜色美輪美奐,日式料理,但價格不菲,樓下大廳一桌挨一桌,有人伴唱奏樂,樓上雅座,桌光晚餐,當有百多桌,幾乎滿座,生意興隆。

說到錢多。海外的網站喜歡比較美中物價,兩國樓房價格。在國內,且不去說北京上海大鋮市,就是在三線城市,普通樓房也是幾十萬。若按三線城市人均月工資3千算去,不吃不喝要存十幾年才買得起。但這次回國見朋友親戚都有了自己名下的住房,很多人還有兩三套,不欠銀行貸款。有的連小孩以後結婚住的都準備好了。住房普及率恐怕比美國還高。在南寧有次去湊熱鬧看樓房「盛大」開盤。樓房還要等兩年才能交付使用,卻要求首付20%,銀行貸款到位,或是現金一次付清。那種搶購風景線就像樓房不要錢似的。小汽車也進了尋常百姓家。百貨店裡衣服鞋子甚至眼鏡不比美國便宜。蝦有蝦路,兵有兵路,國內人除去工資,還有各種額外收入。做醫生的有醫藥回扣加紅包。當教師的開班輔導。搞設計的攬活晚上週末做。這些人錢來得辛苦。至於手中小有權勢的更是財源滾滾,更不去說貪官高幹大款和富二代了。

說到牢騷多。和國人聊,人人意見一大堆。貧富不均,貪官橫行,生態環境惡化,食品不安全,民眾道德水準下降。在南寧和一位院級黨幹部聊天,說到學生畢業就業難,若是引導不當,後果堪憂。回國這些天來,一邊是天上神舟和天宮對接成功;一邊是地上小悅悅被車輾壓三次,18個路人視而不見,可憐小生命魂歸黃泉。一邊是國內貪官攜款外逃,高官醜聞網上頻傳,礦難衝突事件不斷,政府四處救火,封鎖消息,高壓維穩;一邊是國外中國人在湄公河遇害,南海諸島被越南菲印尼各國佔領,釣魚島日本強硬展示海陸空實質控制,外交部只是呼籲以和為貴,拿不出任何實質行動。對內狠而對外弱。九百萬平方公里土地,近14億人口,泱泱大國,何去何從

說到網民多。截至2011年6月,中國網民規模達到4.85億,網際網路普及率達36.2%。手機網民規模為3.18億,在總體網民中的比例達65.5%。在南寧時看到年輕人一面在小店吃米粉一面用手機上網。有次太太改用無線上網,安裝技工剛走才一分鐘就連不上網。第二天投訴後,安裝技工來查網線,發現被人「錯接」,於是改接回來。才改回來5分鐘,就有一個小女孩氣勢洶洶找上門來。原來她昨天發現網線被人佔用,迅即改過來。不料剛才又被人錯接。女孩反應如此之快,可見她幾乎全天都在上網。

以今日網際網路在中國的規模,政府已不可能全面禁止老百姓使用網路,只能加強對網路的控制和封鎖。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境外大網站基本上都在封鎖之列。儘管如此,網際網路對當今中國社會的影響依然極大。政府希望網民儘可能少知道國內外動向,不要涉足政治,特別不要涉及一些敏感的話題。但眾多網民對很多社會上突發事件十分關注,他們通過微博,博客,電郵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和意向,政府怎麼禁止也擋不住。

本文留言

作者謝若思相關文章


近期讀者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