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犯罪的社會

這是我剛剛親身經歷的一些事情,寫在下面。

一、事情緣起

2011年10月14日,距離現在一個月時間了,我作為一個普通的中國大陸公民,親身體驗了來自共黨專政機器的恐怖經歷。一個月時間,當時的種種荒唐與他們對我的恐嚇,至今還歷歷在目。

大約是8月份的樣子,在網上碰到一些國內和海外的追求民主的人士,經常在一起利用QQ談論一些國內國外的時政新聞,包括利比亞反對卡扎菲獨裁的民主革命,包括早前的伊拉克戰爭,我們為一個個的獨裁政府和獨裁者的垮臺和身敗名裂叫好,為反人類的拉丹被擊斃叫好。由此我們就會想到中國大陸的現狀,我們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所遭受的種種不公正待遇。

這其中,得到了很多朋友的幫助,讓我開始逐步看清現在政體的本質,和我們與西方發達國家在人權上的巨大差異,這種徹悟之後的失落,始終糾纏著我,讓我徹夜無法安睡,我覺得我要做點兒什麼,是的,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做點兒什麼,這種被長期欺騙和壓抑的憤懣,就像是積聚多年的地底岩漿,讓我坐立不安。

一百年前,中國曾經在辛亥先烈們的努力之下,建立了亞洲第一個共和國,然而時至今日,不要說在世界,就是在東方的亞洲,我們中國已經遠遠落後於周邊國家,一黨獨裁的專制政體,是一切罪惡的根源,讓我們今天在世界人面前蒙羞,讓我們每一個百姓飽受苦難。

大約在九月中旬,我開始在網上呼籲,必須建立海外軍事基地,建立統一的民主黨,和中共說不,我們必須獲得民主,我們必須說話,我們必須拿回本來屬於我們自己的權利,而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得到了網上廣泛的呼應,包括歐洲和美洲的一些朋友,他們給我提了很多建議,也有很多的朋友善意地提醒我,要注意安全,因為大家都知道,在中國大陸上網,是沒有所謂的隱私的,每個人都時刻處於被監控之下,就像在大街上裸奔。

二、誘騙審訊

10月14日下午3點半,我住所轄區的公安,以辦理暫住證為由把我騙到他們派出所,開始裝模作樣地拿出各種證件,然後要求我提供身份證信息,電話信息等等,甚至是我周圍的朋友信息,做完這些之後,他們並沒有歸還我的身份證,而是把我帶到了另一個辦公室,帶領我的那名警察,一改剛才的平和口氣,質問我:

「知道我們找你幹什麼嗎?」

這時候其實我心裏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其實一個月來,我每天都在自己調侃,甚至想到了他們破門而入抓捕我的種種場景。

「你是我們市公安局直接督辦的要案嫌疑人,你在網上發的那些個東西,涉嫌顛覆國家。」幾乎是惡狠狠地衝我吼了起來,「是誰讓你寫這些東西的?」

「網上看到的,就寫了。」我這時候根據朋友們教我的經驗,是不能承認自己原創的。

「膽子不小啊,你知道你發這些東西是什麼嚴重的後果嗎」凶神惡煞般衝我吼叫。

不就是反對你們獨裁麼,我心想,就我寫這些東西能讓你們如此緊張,也太虛弱了吧。

緊接著進來了另外兩名警察,對面牆上寫著經常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對我的審訊,正式開始,不過進行的並不順利,原來他們負責記錄的那名警察,發現計算機居然無法打字,還有就是從他打字的速度看來,應該對計算機是初級水平,我很無語,看他們折騰半天也沒辦法做記錄,開始有點兒同情他們,就這水平,怪不得大家都說現在是逆向淘汰機制,素質差的都在體制內。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們終於開始問我了:「你會不會弄計算機,幫我們看看?」行了,我成了審訊我的警察的免費計算機維護員了,三兩下幫他們弄好,我又坐回我自己的位置,他們恢復了威嚴的狀態。然後開始逐條歷數我的種種罪惡,包括很多我在網上說的話,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他們都記錄得清清楚楚,這讓我真切地感知到網路五毛和網警的嘴臉。

折騰了4個多小時,天開始黑了,他們把我叫到外面冷板凳上坐著,我說我餓了,能不能回去吃飯再來,「你覺得你今晚還能回家嗎?」質問我。

「那我得等到什麼時候?」我反問,飢腸轆轆讓我感覺很冷。

「等我們大領導回來再說。」說話的警察低頭啃骨頭,完全罔顧我的抗議。

晚上12點左右,開始了另一輪審訊,並取了我的十指指紋和掌紋,弄的我滿手油墨,並勒令我寫下保證書,從此不再發類似的文章,並且要多發一些和諧的文章,難道要我做傳說中的五毛?

我以為寫完保證就沒事兒了,哪知道一個老年的警察又把我叫到一間審訊室,「你看我們也忙了一晚上了,還沒吃宵夜呢,這樣吧,你拿一千塊錢,然後回家。」

「我沒那麼多錢。」我一口回絕。

「沒那麼多可以商量嘛,你有多少,零錢不要,整一百的有多少?」開始跟我討價還價,市場買菜嗎?

最後給了四百塊錢,這還不算完,然後兩個警察跟著我來到我的辦公室,勒令我刪除所有QQ信息,並拍照保存,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被他們輪番折騰的夠嗆,坑爹啊。

三、赤裸裸的威脅

兩名警察臨走前,讓我給他們大領導打個電話,一名姓范的警官接通電話之後:「你自己想好了,只要你還敢在這兒住,我隨時可以抓你。」赤裸裸的威脅我。

這讓我想起剛才審訊之餘,一位老年警察提醒我:「年輕人,趕緊走吧,別在這兒呆著,我們會隨時找個藉口抓你,不夠人數的時候抓你槍斃都可能。」

這讓我不寒而慄,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稀裡糊塗的死在這些飯桶手裡,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著手準備搬家,在這過程中,他們停了我的煤氣、停電、斷網、斷電、斷水,等等手段全用上了。這讓我想起艾未未說的話:要想瞭解這個國家,你就去犯罪。我算是領教了。

是的,這是一個逼著良民犯罪的罪惡國家,他們總是想讓你對他們心存畏懼,編造種種莫須有的罪名,始終讓每一個民眾處於高壓之下。每天,看著大街上的車流,我經常會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處處都是高壓線,處處都是陰暗之處的虎視眈眈,稍不留意就會深陷圇圄。

我變賣了公司所有的辦公用品,並叫來了我的幾個朋友,簡單交代我離開這個城市的緣由,朋友們都很吃驚,我開心地看到,他們對我的認同和對我處境的擔憂。

四、對我親戚朋友的恐嚇

一個月來,姐夫給我打電話,說他們通過老家那邊的警察,找到我的親朋好友,說我涉嫌顛覆國家,表哥更是打電話過來,規勸我不要犯罪,說得很嚴厲,也表達了對我的擔憂。還有很多的同事和朋友、兄長,他們來自全國各地,短短一個月時間,在我的生活圈子中,大家都被攪擾得雞犬不寧,直到一個月後我給家裡打電話,年邁的父親,笑著問我怎麼這麼久不和家裡聯繫,我明白經歷過無數事情的父親,在他和我故作輕鬆的談話之下,承擔的巨大壓力。我對不起他們,讓他們跟著我承擔種種驚嚇。但是我絕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時間終究會證明,我所做的一切,是大多人都想做而不敢做的,即使暫時在我的朋友們中間會有不理解甚至反對,但是尊重普世價值這最簡單的道理,必將為所有人認同。

經歷過以上事情之後,有一些現象讓我非常吃驚。

第一是體制內的很多人對現在世界局勢的無知簡直匪夷所思,他們完全看不到真相,當然也有些人對很多現象不滿,但只是非常狹隘的理解。

第二就是對網路等媒體基本無知,最基本的計算機知識都不懂,遽論網路技術層面的東西。

第三就是當著我的面,毫不迴避的商量怎麼通過行政手段騙錢,這讓我感覺非常荒唐,我們到底面對的是一群什麼人,這樣的體制內人員素質,國家機器不垮臺,真是沒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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