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生：改良主義不可行
《中國的出路》之四十八
現在很多人已經意識到了改良不可行,但是還是有不少人以為改良還有希望，還在指責主張革命的朋友。這裡邊有些人是共產黨專門製造謠言的特務，這個行當是中共特務機關的傳統行當。這些人放在一邊不論,另外的大部分執迷不悟者，是好心辦壞事的東郭先生。出於好心可是不切實際，結果是幫了惡人騙了朋友。
我這麼說他們肯定不服氣。改良有什麼不好?難道非得要血流成河，殘垣斷壁才讓你們滿意嗎？這個指責可是夠嚴重的，你們不懷好意居然反對天上掉餡兒餅。是可忍孰不可忍。現實是什麼呢？就是從毛澤東開始到鄧小平、趙紫陽都在嘗試著改革，甚至改的幅度也不小。無奈一黨專政這個現實，不可能改得好,所以大家才要民主；要人權;要以革命的手段恢復本來就屬於老百姓的各項權利。這就是現實。
說鄧小平、胡耀邦搞改革大家都知道。說毛澤東搞改革大家可能會打個問號。他不是自稱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嗎？怎麼就成了改革呢？咱們不要以共產黨的宣傳為準則，仔細分析一下就明白了。改革和革命有什麼區別呢？區別就在於改革和改良都不觸及根本的原則，也就是不觸及專制的本質。而革命要改的恰恰是專制的本質。毛澤東的所謂革命觸及了無產階級專政的本質了嗎？沒有。所以無論他折騰得有多凶猛，至多也不過是改良而已。
看看文革的現實就知道了。焚書坑儒破四舊，那是五四運動的理想。要徹底消滅中國傳統文化，全盤西化，才能夠實現西方的民主或者社會主義，這是五四前後那幾代知識精英的共同理想。毛澤東是真正徹底實現了這個理想的人，才帶來一場文化上的浩劫。毛澤東發動文化革命中央委員們一致通過無異議，正是因為這是他們的共同理想。
中共實現一黨專政之後，很快就腐敗專權，引起人民的反感和反抗。打倒這些腐敗分子，讓人民直接民主，搞個什麼巴黎公社之類的玩意兒，這也是那一代共產黨人的理想。毛澤東在文革中也作了實驗，最後以失敗告終。前面的十七年，搞蘇聯式的計畫經濟不徹底。毛澤東認為經濟發展不理想的原因在此，而不是相反。所以文革時期的最大動作，是徹底實行了計畫經濟，連農民的自留地都當成資本主義的尾巴割掉了，結果是經濟陷入了困境，人民的生活逐年下降。唯一的例外是東北人民歡呼的李半斤代替了陳三兩，每個月增加了二兩食用油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不但沒有任何證據說明改變了一黨專政，而且恰恰是加強了一黨專政和個人獨裁，所有人都承認這個事實。所以無論折騰得動作有多大，那也是一場改良，不是革命，而且也可以說明毛澤東並不是為了奪權才發動文化革命，奪權只是他的目標之一，而且很容易就完成了。之後的大部分時間和大部分的努力，是為了改革不合理的現實，實現他們那一代人年輕時為之奮鬥的理想。從這個角度看，毛澤東的確是個理想主義者。他的執迷不悟，是他和林彪等人決裂的根本原因。正是林彪的反叛，促使他在內心承認了失敗，給後來的華國鋒、鄧小平留下了繼續改良的機會。
華國鋒比較愚鈍。老毛不承認錯了，他就真的以為沒錯。而且愚蠢到以為老百姓山呼萬歲是真心的，結果把改革的機會留給了鄧小平。當時大部分的老百姓並不支持我們要求革命的呼籲，並沒有意識到病根在於一黨專政。善良的以為改良一下損失比較小，何樂而不為呢。於是鄧小平獲得了幾乎是上下一致的支持。他的動作其實不比毛澤東小，他改掉了除了一黨專政以外的所有共產黨制度。包括斯大林主義的根本計畫經濟制度。但他不說這是革命，而謙虛地說這只是改革。
確實。從理論上講他只改掉了共產黨制度的一半，保留了更加根本的一黨專政。也只能說是改良，不能說是革命。黨內黨外都有一大批人企圖以改良為藉口觸及一黨專政，他毫不手軟地加以鎮壓，即使對他親自提拔的前後兩屆總書記也不手軟，即使發動軍事政變也毫不猶豫，忠實地執行著老毛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理論。
結果和老毛同樣的命運，在晚年不得不在內心承認自己的失敗，當然也一樣，口頭上絕不會認錯。這可能是所有獨裁者的共同性格吧。還要繼續改良嗎？還有什麼可以改良的呢？大部分仁人志士們都看得再清楚不過了。能改的都嘗試過了，再聰明也搞不出什麼新花樣了。所以有人竟然搞起了毛澤東玩兒剩下的什麼唱紅打黑。這種食人唾余的政治弱智，只能成為歷史的笑柄。
剩下的出路只有一條。就是改掉一黨專政的政治體制，這只能是革命。而且無論用什麼方式結束一黨專政，都是革命。人民造反是革命；流血的政變是革命。就是機會很小但還有可能的不流血的政變，也是革命。只有改掉一黨專政，中國的大部分問題才有解決的可能。否則很難改掉一黨專政帶來的所有弊病。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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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