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倒中共該有的決心和準備
剿匪成敗與國家存亡（二）
按：此文著重在剿匪將領該有的決心和精神力，並談要如何去準備，要求一般的高級將領，應有新的覺悟和新的精神。文中蔣介石還提及：「一般人以為赤匪組織的方法、宣傳的本領、刻苦的精神，真是了不起，實在也沒有什麼。因為他們的組織，自匪黨匪軍以至匪區一般民聚，無論怎樣普遍和嚴密，始終不是由於一種高尚的主義和道德所驅使而成功的革命組織，完全是由幾個窮凶極惡之徒，運用壓力和一切欺騙無恥的手段，在恐怖之下所造成的一些黑暗殘忍的組織，而所謂宣傳的本領，也不過是他們學步蘇俄布爾塞維克最初革命所用的那一套花樣，再講所謂刻苦的精神，這在事實上的確是他們一種長處，但是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是匪區一切物資缺乏，什麼東西也沒有，而他們又是在被圍之中，不得不刻苦，以期死裡求生，所以我說他們的刻苦是一種環境所逼成的當然之事，絕對不是什麼一種自動自發的精神。」
二、剿匪將領應有的決心和準備
內容來源：卷七專著
隸屬章節：專著＼剿匪成敗與國家存亡
版面原件：第6頁，第7頁，第8頁，第9頁，第10頁，第11頁，第12頁，第13頁，第14頁，第15頁，第16頁，第17頁，第18頁，第19頁，第20頁，第21頁，第22頁，第23頁，第24頁，第25頁，第26頁，第27頁，第28頁，第29頁，第30頁，第31頁，第32頁，第33頁，第34頁，第35頁，第36頁，第37頁，第38頁，第39頁，第40頁，第41頁
〔第6頁〕
歷史上土匪是常常有的，其聲勢比現在的赤匪凶得多的也不少，但是何以有的能夠剿平，而國家重歸安定，有的不能剿平，因而亡國呢？再要問我們當前的赤匪，為什麼剿了這許多時候，還不能剿清呢〔第7頁〕？今後能不能剿清，其根本關鍵又在那裡呢？這些問題，我可以總括的回答，無論過去及現在剿匪的成敗，完全決於當時的一般高級將領，及其統帥的精神，即志氣、學問、能力、修養、和人格，只要我們的高級將領的精神勝過土匪，剿匪沒有不成功的，也不僅剿匪如此，任何軍隊的強弱，與一切戰爭的勝敗，差不多就完全在乎我們高級將領的精神如何，比方講一個師兵刀，要能精強致勝，就全靠有一個好師長，一個軍兵力，要能戰勝攻取，就全靠有一個好軍長，如果你當軍長師長的人無志氣，無決心，懦弱無能，畏縮不前，或投機取巧，冒功爭權，那末無論你部下如何努力，如何勇敢，無論援軍如何迅速策應，亦不會成功，所以我們過去剿不了土匪，不能怪部下如何不努力，更不好說友軍如何不協助，只能怪我們將領自己本身不行。因為部下的努力不努力，友軍的協助不協助，都在乎我們一般將領本身如何。只要我們自立自強，負責盡職，真有精神，真能努力，一切友軍當然佩服我們，相信我們，必能協助我們。什麼部下亦都能訓練精強，都能努力奮鬥，達到任務，獲取勝利。不要說自己所帶多年的部下，格外能夠用命效死，即使新兵，只要經過相當時間的訓練，也一定能夠服從命令，視死如歸，比方說軍隊最普通的技能，就是瞄準射擊，但是無論怎樣愚笨的新兵，只要他身心健全，只要我們官長肯費精神，認真來訓練他，我相信四個星期之後就可以成功一個很好的射擊手。軍隊只要平時能訓練有素，到臨時作戰那有不能獲勝的道理，所以我說：任何軍隊的強弱，一切戰爭的勝敗，完全在乎我們一般高級將領的精神。古人說：「天下強兵在將」。「有不可戰之將，無不可戰之兵」。「有可勝不可敗之將，無必勝必不勝之兵」。就是這個道理。因此我們可以斷言，過去剿匪剿不了，總是由於我們一般高級將〔第8頁〕領自己的精神不夠，此次進剿，雖然各方面的準備異常充足，如果我們一般高級將領的精神不能振作刷新，不能切實改正，那麼其他的一切準備還是沒有用，剿匪還是不能成功，所以我要特別召集這一次的會議，親自和大家講明，最要緊的關鍵，要大家趕緊提振精神，切實準備，此次進剿，大家在精神上和決心上應作如何的準備？以及應有怎樣一種新的覺悟和新的行動？
（一）養成必勝的信心、煥發革命的精神。
現在無論就主義、人才、兵力、經濟、以及其他一切精神和物質的要素來講，我們無一樣不是勝過土匪若干倍，所以我們剿匪，自始就有十分的把握，早就應當將土匪剿清，但是事實上的結果，並不如此，我們剿匪剿了五年，到如今還沒有成功，不但沒有將他剿滅，而且過去幾年愈剿愈多，一天比一天猖獗，這是什麼道理？唯一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們一般高級將領，既不知己，又不知彼，所以自己有長處不能發揮，有力量不知運用，只覺得土匪厲害，完全失掉了自信心，既沒有必勝的信念，又沒有革命的精神，因之反為土匪的精神所脅制，所以我們雖然有這許多軍隊，有這樣精良的武器，雖然什麼東西都強過土匪，亦都沒有用了。大家要曉得軍隊要能發揮他的力量，全靠我們高級將領有必勝的自信心，有旺盛的企圖心與堅忍不拔的精神，來做戰勝的原動力，因為一般知識和修養不夠或作戰經驗不足的部下，一到戰場砲火連天，戰爭慘烈的時候，往往要魂不附體，失掉他自動的性能，喪失他勇敢進取的精神，在這種情形之下，全靠做官長的尤其是我們做高級將領的能夠以堅定的信心，無畏的精神，穩如泰〔第9頁〕山，凜若神明來提振士氣，使他們能聽從指揮，勇敢殺敵。如果我們將領的精神早已被土匪的凶焰懾制，臨陣的時候，自己也和一般無知識無素養的士兵一樣，魂不附體，心不自主，那麼結果當然要打敗仗，所以戰爭的勝敗，最後完全決於我們將領自己的精神和信心，我們今後要想進剿成功，扑滅土匪，一定先要恢復各人自己的信心，就是要養成必勝的信念，發揚革命傳統勇敢無畏的精神。
要如何才可以做到這一點呢？我以為最要緊的基本工夫，就是要注重研究學問，因為我們要能煥發革命的精神，必須先有必勝的信念，要有必勝的信念，必先要洞悉敵我的情形，確有實際的勝算，即所謂「知己知彼」與「成竹在胸」，而學問就是勝算在握的基本條件，所以我們可以簡單的講，一切事業皆出於我們的精神，而真的精神又必出於我們的學問。換言之，能注重研究學問必能煥發精神，有了精神，便可成功偉大事業，這種事實在歷史上不勝枚舉。旁的人不論，就拿討平洪楊的曾左胡彭來說，大家都知道他們原來只是幾個純粹的書生，從來沒有學過什麼軍事，更沒有帶兵的經驗，談不上軍事知識，但是洪楊之亂，一經發生，他們憑?一股良心血性，保衛文化，扶持名教——就是他們同心一德，都以中國的綱常倫理，民族的傳統精神（道統）繼承與護衛之戰士自任，同履艱鉅，不顧生死，乘時奮起。對於軍事則艱難創造，對於政治則忍辱負重，卒能練成湘軍，憑此新興的精神武力，討平洪楊，幹出一番中興的大事業，這完全是由於他們那種百折不回的信心，艱苦卓絕的精神而來。也就是他們每個人都有真的學問，尤其是他們在戎馬倥傯軍書旁午之中，格外能勤奮努力，研究學術之故。其實當時洪楊方面的人才也很多，如李秀成、石達開諸人，無論在軍事方面，在政治方面，他們的本領和曾左一般人比〔第10頁〕起來，都在伯仲之間，但是就學問道德、和保衛文化、扶持倫理的精神方面比起來，洪楊那方面就遠不如當時一般湘軍的將領，曾左胡彭不必講了，就是江（忠源）羅（澤南）李（續賓）諸人，也都是精經博學，智勇兼全的儒將。當時湘軍中有所謂「四聖七賢」，那時人才之盛，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我認為曾左等能打平洪楊，完全是由於他們學問勝進敵人，亦就是他們的精神與信心戰勝了敵人。我以為古今中外一切戰爭的勝敗，都是決於將帥的精神和道德學問，所以我們這次剿匪能不能成功，也完全要看我們一般高級將領的學問與信心，能不能勝過土匪？看我們的精神和道德，是不是高過土匪？當然在學術與能力方面，無論就那一點我們可以十二分相信，土匪都不足和我們來比。就倫理思想和各種科學技能，軍事學術等，固已不待言，就使一般人以為赤匪組織的方法、宣傳的本領、刻苦的精神，真是了不起，實在也沒有什麼。因為他們的組織，自匪黨匪軍以至匪區一般民聚，無論怎樣普遍和嚴密，始終不是由於一種高尚的主義和道德所驅使而成功的革命組織，完全是由幾個窮凶極惡之徒，運用壓力和一切欺騙無恥的手段，在恐怖之下所造成的一些黑暗殘忍的組織，而所謂宣傳的本領，也不過是他們學步蘇俄布爾塞維克最初革命所用的那一套花樣，再講所謂刻苦的精神，這在事實上的確是他們一種長處，但是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是匪區一切物資缺乏，什麼東西也沒有，而他們又是在被圍之中，不得不刻苦，以期死裡求生，所以我說他們的刻苦是一種環境所逼成的當然之事，絕對不是什麼一種自動自發的精神。同時我們更應當知道過去幾年之所以剿匪沒有成績，完全是由於我們高級將領不注重學術，喪失了精神，不知道運用我們的長處，也不知道看破敵人的短處，毫無自信心，只是盲目的怕土匪，所〔第11頁〕以土匪就猖狂了。這幾年以來我們革命軍一般官長有一種最不好的習氣，就是不注重研究學問，一天到晚，只想陞官發財，大家都視學問為無用，以研究為多事，一切馬馬虎虎，過去就算，所以結果弄得不學無術，既不知彼，又不知己，正如盲人騎瞎馬，感覺一切沒有把握，前途危險，自信喪失，當然精神衰敗，要反為狡詐的土匪所制了。所以我們今後要剿滅土匪，就先要煥發革命的精神，要煥發革命的精神，就先要養成必勝的信念，要養成必勝的信念，就先要能知己知彼﹐成算在胸；而知彼知己，決定勝算的基本工夫，就是要在研究學問。
你們總要曉得，學問是一切事業成功的保證，天下大事業，決沒有不要學問，而可以隨便成功的，否則，即算成功，也是僥倖一時，到最後一定還是要失敗的，因為一個人如果僅僅運用自己的腦力思慮，而不講究學問，那末「思而不學則殆」，無論你有多大的聰明才力，要成功大事業，是不可能的，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一個人即使能憑其個人的聰明才力，做成九百九十九件事，但是難免其中不做錯一件事，這樣那最後就會使你功虧一簣。所以古今中外，只有以百折不撓的精神，勤勞刻苦的工夫，從學問和經驗中艱難磨煉出來的人，才能得到最後的勝利，造成可大可久的非常事業。所以我們不要倚仗自己聰明才力，而要注重學問和修養。這樣才能成功真正事業。如果他自作聰明，以為什麼東西都有辦法，什麼都不必學習，那就必敗。這一點我們每個人都應加以反省。要知道本來沒有聰明，而自作聰明的人，固然失敗，即使他真有聰明，而就倚仗聰明，鄙棄學問，那樣不學無術的人，雖僥倖成功一時，最後定必失敗，古今中外多少才人，都是由於倚仗聰明，不學無術，誤了一生，蘇東坡所謂「世〔第12頁〕人生子望聰明，我為聰明誤一生」，這亦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正是為聰明人的惋惜。我們不要以此只是蘇東坡故自感慨的話，就以我個人的經歷來講，回憶少年的時候，亦就犯了這樣倚仗聰明的毛病，悔之已晚。所以我至今每時每刻不敢忘了學問。我想在座各位將領，犯了我過去同樣的毛病的人，一定是不少，而且我剛才已講過，這幾年剿匪無功，即在於一般軍官鄙棄學問，所以我今天特別要將注重學問的重要，向大家講明，希望大家從此切記，倚仗聰明，不學無術，即將誤了我們一生，要時時檢點自己，警戒自己，從此注重學問，力求上進。
世界上的學問無窮，我們現在應當努力研究些什麼學問？我們是軍人，現在江西擔負剿匪的重大任務。目前最緊要的學問，大家都知道，除做人的道理以外，當然是以剿匪軍事為中心的學術。不過事實上一切軍事尤其是剿匪軍事和政治、經濟、民眾教育是不能分開的。所以我們一般高級將領，對於這幾方面的學術，也要隨時隨地注重研究，這是講我們研究學問的範圍。在這個範圍之內，我們要找些什麼東西來作為研究的對象和張本呢？現在應用的典範令，當然是剿匪軍事學問的根本，固要透徹研究，用不著多講。不過單拿這些東西來研究，實在不夠，除此之外還有同樣重要，而必須仔細研究的，我認為至少有下列四種：
第一、就是中國的文化
這就是多看中國的歷史和古人的全集。要籍古人一切寶貴的經驗和心得，來作我們的教訓和參考。本來整個人類文化的進步，就是由這一種歷史文化繼續不斷的發揚光大而來，無論現在的一切與過去如何不同，但是現在的東西，總是由過去的一切所推演而發生的。所以古人的〔第13頁〕經驗，都可適用於現代，尤其是在我們中國有悠久歷史、高尚文化的國家，古人所遺留的良法美意，無論在那一方面，那一部門，都是異常豐富，我們後人只要是肯努力研究的話，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例如就大家所知道的曾國藩、胡林翼等來講，他們原來只是窮經通史的書生，那裡懂多少軍事，但是因為他們先天下之憂，任天下之難，於是特別注重研究歷史、地理、軍事等學術。當時東西文化還未溝通，其所吸取軍事經驗學識的範圍，還只限於本國古人的遺教；但是他們都能苦心孤詣的研究，結果他便成功一個軍事家，能夠統率大軍，戡平大亂。所以他們在軍事方面的成就，大部分得力於看古書，研究前人的遺教。胡林翼除在用兵作戰上運用古人的經驗以外，還編成了一部讀史兵略的大著作。至於曾國藩在軍事學上最大的成功是確立湘軍的編製，但他這個編製，乃是他苦心孤詣研讀戚繼光所著「練兵實紀」的心得，再加以當時他的敵軍——洪楊軍隊的編製戰術為對象，斟酌損益而成的。由此可見研究古書和取法前人的經驗和教訓之重要了。
第二、就是西方的科學
剛才所講研究前人的遺教，是要求我們學問之縱的增進，現在再要講的，就是要注重研究外國的科學，以求我們的學問之橫的擴充。大家曉得，自從東西交通發達，世界的文化即開始作最大最速的交流與融合，而我們中國人，知識學問的範圍，亦從此另辟了一個異常偉大的新天地。所以我們研究一切學問，其範圍已比從前的人擴充得多了。即如軍隊之編製和戰略戰術等課目，這些學術，外國都已具備，不要講到外國去直接學習，只就我們已經翻譯出來的外國書籍來講，也就夠我們受用了。這是講研究外國的各種學問之便利；同時研究外國的科學，更是特別急要的事情，因為我們〔第14頁〕舊有的東西，到現在已不足以使我們整個民族適應現代生存與尋求理想的發展，所以我們現在要救亡圖存，要復興民族，最要緊的就是要能於發揚我們固有的道德文化以外，更要將外國一切最進步、最優良、最新穎的科學趕緊學習才行。總理告訴我們，要成功真正平等自由，必須迎頭趕上世界文化，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們現在不研究學問則已，如果要研究，那對於外國最新的學問、最新的方法、最新的發明，是不可稍有忽視的。必如此然後才可以使我們的一切工作，收到效果。就軍事方面而言，我們無論是現在剿匪，或是以後和帝國主義者作戰，都要使我們軍隊的一切，能盡速的現代化。所以大家對於外國一切新的軍事學問，更不可不格外努力研究。
第三、就是實地的現狀
「知己知彼」就可「百戰百勝」，這是一定的道理。剛才我已經講到，我們過去之所以不能消滅赤匪，最大的原因，就是一般官長不注重研究敵我的實際情況，既不知道自己的長短，更不知道土匪的優劣，因而不能發揮自己的長處，更不能利用土匪的弱點，於是我們雖有實力，乃竟為土匪的鬼蜮伎倆，虛聲恫嚇所制服。所以今後要剿滅土匪，大家一定要在「知己知彼」上痛下功夫，尤其是要將土匪的情形，土匪的弱點，一點一滴研究得清清楚楚。此外關於山川的形勢，社會的動態，人民的心理，地方的組織，以及種種政治、經濟、教育實際情況，都與軍事的推進，有極大關係，我們做軍官的人，尤其是做高級將領的人，都要隨時隨地注意考察，切實研究，並應盡力輔導地方長官及人民來設法改進。
第四、就是自己的經驗
一個人要進步，一定要隨時隨地寶貴他自己從前所得的實際經驗和教訓〔第15頁〕。凡從自己親身的經驗閱歷當中，省察體悟而得的真理，尤其是過去各種失敗的錯誤的經驗，對於我們現在處理和判斷事情，最為有益，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同時也最為可靠。凡能以自己的經驗閱歷為資料，而隨時隨地加以體察，用心研究的，一定會有最重大的收穫。
古人說：「開卷有益」，歷來成大功立大業的人，無不是「手不釋卷」，所以我們除非自甘暴棄則已，否則必須從此努力看書，研究學術，不僅自己要如此，而且要督促部下，也應注重學問，努力研究，不論是打仗，或實施訓練的時候，我們見面就要隨時考問，比方我們所下的命令，所發的書籍，既已發下，就一定要部下用心研究，徹底瞭解。
照我剛才所講研究的範圍和對象，我們所要看的書當然很多，舉不勝舉，所有剿匪總部和行營先後發下去的一切書籍、命令、規章、都是與剿匪軍事最有裨益的。古今中外許多書籍的精華，或是集多數人研究的心得，固然都在必看之列；而前方各總指揮部，或軍部師部印發的東西，有許多都是根據實地情況和作戰經驗所研究出來最有價值的東西，大家也必須研究，不可忽視。此外與剿匪軍事有關的前人著述，或從外國翻譯過來的新書，更要盡量研究。至於最近幾月以來在南昌和廬山軍官訓練團所講的話，以及所編著的幾本書籍，大家尤其要仔細研究，我所要傳授給大家的學問思想，以及要和大家講的話，大概都在我自己所寫的小冊子和已經印出的各篇講演詞內，所以你們如真要接受我的思想和精神，就全靠你們能夠用心研讀我所印發的各種書籍。
我現在列舉幾種最重要、為我們所必讀的書冊告訴大家。
〔第16頁〕
（一）剿匪手本
這是我最近親自手著的，共分六篇，冠以「緒言」。內容雖側重剿匪，但沒有一句不是今日革命軍人所應該知道和必須研究的。尤其是前面的一篇「緒言」，更屬全書精義所在，亦即革命軍人最基本的道理，大家格外要注意，以後你們要對部下精神講話的時候，都要本?這篇「緒言」所講的精義來告訴他們。
（二）軍人精神教育
這本書是總理當日在桂林向一般軍人所講的話，書中將革命軍人的精神，講得異常透徹而扼要，其內容之精宏，意義之重大，無與倫比，誠為革命軍人所應永遠遵奉的寶典。
（三）孫吳兵略問答
這本書的內容，雖不如孫子十三篇範圍之廣，但是已將十三篇中最要緊的「九地」篇，作最精要的闡述，特別是現在我們在江西剿匪，這本書所講的原則，格外用得看，所以我特別提出來要大家研究。
（四）步兵操典綱領
大家都知道，軍事學問的基本，統統包括於各種典範令中，而步兵操典，又是典範令中最主要的學科，從前我國的步兵操典完全是抄日本的，最近我們才參照各國適用於我國實情的操典斟酌損益，草訂一本新的操典出來，其中所規定的各種方法和制式，固仍多取法外國，但是其中綱領十五條，乃是我自己獨創的。因為操典的綱領，是軍隊基本精神和教練的根本原則所在，一定要根據我們立國的精神，和軍隊傳統的德性，自己創訂，所以我在百忙之中，專心一志的寫成這十五條綱領。這個綱領是我們軍隊以後一切精神教育和訓練的根本方針與最高原則，關係目前的剿匪戰事以及今後國家的前途，都異常重大，當然不是憑我一個人在幾天之內所能寫得盡善盡美的，而且在這幾天之中，〔第17頁〕又不容易找到參考的書籍，所以這十五條綱領，只能算是一個草案，今天特別印出來發給大家，希望大家帶回去詳加研究，一方面因為我在廬山所有的教育和對一般軍官所講的話，其精義都包括在這十五條綱領之中，大家只要仔細研究，便可得其要旨，隨時應用；一方面大家憑自己的經驗學識，以剿匪及國防為對象，來研究這個綱領，可以將自己獨創的意見寫出，我們可以彙集起來，作為以後修改訂正的張本，使這個綱領能夠確實臻於盡善盡美。
（五）曾國藩剿捻實錄
這本書是從曾國藩全集摘抄出來的。雖然不過十幾篇東西，但是無論軍隊要如何訓練、如何作戰（得勝歌愛民歌等），地方長官應如何從政（勸誡淺語十六條等），土地如何處理（金陵房屋告示），保衛如何興辦、如何應用（保守平安歌），士風如何端正、如何振作（勸學篇示直隸士子），以及個人立身處世，從政帶兵的要訣（書贈第六則），在這本書中已扼要的摘抄出來，的確是「取精用宏」，為我們一般高級將領所必須細讀精研的。現在我們剿匪總部或行營所頒的種種規章，其立法的旨趣，很多和這本書中所載的相吻合，所以你們以後遇?什麼要解決的問題，萬一行營所頒的規條，不甚具備，就可先參考這本書，一定可以找到重要資料，再將現行的規章補充，一面呈報行營修正，便可得到具體的解決辦法。如此對於你們的學問和事業，必能格外有益處，尤其是行營第四廳各職員，大家要格外拿這小冊子用心研究，以後要訂立什麼規章，很多地方就可以拿這書來做藍本，採取其立法的精義。
（六）增補曾胡治兵語錄
這本書都是曾胡所講的做人、帶兵、以及打仗的格言，原由蔡松坡選輯〔第18頁〕並加評語，我再加以增補批注，其性質的重要我已屢次說過，想必大家早已知道。
（七）豫鄂皖剿匪總司令部新頒黨政軍條規及行營第四廳新頒各項規則
前者自我去年在湖北剿匪以及辦理匪區善後，整飭地方吏治財政，以及推進黨務，先後所頒布的許多關於黨務政治軍事的單行法規，這些東西都是根據實地情況與經驗，集合多數人來斫究所訂出來的，那是很有價值並且已經推行有效的法規，現在江西一切的情況，與去年的湖北大同小異，這些規條當然在事實上大部分都可以適用，只須參照行營第四廳最近所頒各項規則來做，當然不會再錯，總部行營各種規條，是現在大家處理軍事、政治、推進黨務的張本，和具體辦法，其重要不言而喻，大家一定要隨時帶在身邊，切實研究，遵照實行。
（八）剿匪部隊訓練要旨
這是我最近以剿匪軍事為中心所編的一本很簡短的小冊子，書中將剿匪部隊目前訓練最要緊的方針和方法提示詳明，當然是你們一般帶兵官所要切實研究和努力實施的。
（九）封鎖法規彙編
大家都知道，嚴密封鎖匪區，是目前致匪死命最有效的一個方法，行營方面對於這件事已經訂有周詳嚴密的辦法，三令五申，但是事實上各部隊仍舊有許多不能切實奉行的，這是最可痛心、最要不得的事情，我們一般高級將領，不能不負重大的責任。以後總要遵照剿匪總部和行營所頒各種規條，切實奉行才好。關於封鎖的法規，現在行營已經彙編成書，你們格外要研究，隨時檢查，切實做到，總要極盡封鎖之能事。
（十）碉寨圖說
現在我們剿匪是採穩紮穩打的辦法，構筑工事，當然是剿匪作戰的要務，我們一〔第19頁〕般官長尤其是高級將領，時時要來教人的，對於這件構筑碉堡的事，當然要注重研究，要能指導得法。這本碉寨圖說，就是修碉筑寨一個基本的標準，你們能精細研究，便可隨時應用。
（十一）軍人必讀、剿匪要領、剿匪要訣歌、以及在廬山軍官訓練團各篇訓詞
前兩冊書是我前次在參謀會議兩次繼續五小時的講演詞，這次講演已將我幾年以來經驗與體察之所得，全盤托出，自己又用了很多心思整理出來，希望你們一定要研究，而且要督促一般部下都能用心實習。當然憑我這五點鐘所講的東西，要來剿滅赤匪，還是不夠，但是只要大家能照我這次所講的話，切實做到，相信今後剿匪必有把握。至於剿匪要訣歌，是以曾國藩的陸軍得勝歌和愛民歌為藍本，再根據現實的情況，加以修改增削而成的。這本歌訣雖然很簡單粗淺，卻包括了剿匪最要緊的戰略和戰術的原則，大家一定要懂得其精義所在，同時更要拿來教一般官兵，使他們都能瞭解唱熟，隨時隨地可以應用，還有我最近兩個月以來在廬山軍官訓練團所講的話，現在大部分都已經印出來了，這次我們在廬山訓練軍官的意義之重大，想必各位都知道，我最近兩個月的精神，可以說全部都貫注於軍官訓練團，對軍官訓話前後二十多次，所有做革命軍人和成功立業的道理，革命的精神和方法，救國救民的要旨，教兵帶兵和用兵的要訣，以及剿匪的戰略戰術之原則等等，都已講得很詳明，大家如果是我的部下，如果你們要成功立業，就一定要全部拿來研究。其中如軍隊教育的要點，軍官訓練團訓練的要旨和訓練的方法，時間為一切事業與生命之母，現代軍人須知，革命軍人成功立業之道，命令的意義與其授受的重要等篇，更屬重要，大家尤其要仔細研究，身體力行。
〔第20頁〕
（十二）匪軍文件彙編
這一冊書，蒐羅極其豐富，所有關於赤匪所用的政策，無論財政、土地、農村……各方面的文件都很完備。這些東西，我們做高級將領的人，都應該詳細披閱，虛心研究，一方面要藉此洞悉敵人的情況和一切辦法，一方面更可借鏡於敵，以補我之所短。因為必須洞悉敵情，才能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夠以土匪為對象，訂定消滅他的種種具體計畫，否則雖費盡心機，想出許多辦法，也必如古人所謂「閉戶造車」，不能適用。過去湘軍之所以能夠所向克捷，戡平大亂，最大的原因，就是得力於曾胡一般人能研究敵情，無論在編製戰術各方面，處處都是以長毛為對象，想出最適當最有效的方法。我們現在要剿滅赤匪也一定要致力於此。
以上已將目前大家所必看的十二種書，提示清楚了，現在再要和大家講看書的方法。
第一、就是要有恆心和毅力
曾國藩說：「有恆則斷無不成之事，無恆則終身一無所成。」這句格言驗之於革命作戰和研究學問，尤為確切。我剛才略舉大家所必須研究的十二種書或許各位當中有人以為這許多書，現在我們那裡有工夫看，如果存?這種念頭，那我可以斷言，這種人永遠不能看完一本書，增進一點學問，就要永遠做一個不學無術的蠢才了。大家要曉得，只要我們看書有恆心，必因恆心而發生毅力，就可養成自強不息，努力不懈的習慣，而且我剛才所列舉的書總共算起來，最多也不過三四十種，這些書平均只要用一二小時就可以看完一本，如果能專心研究，約二三個星期就可以卒業。現在我們每天要想整天看書，固然不可能，但是每天無論如何忙碌，總可抽出一二小時來看書，這種小冊子，總計總數以四十本計算，最多不到三個月就可徹底研究完畢。所以只要我們有恆心、有毅力，每天〔第21頁〕抽出一個時間努力不懈始終無間的研究，就使書冊再多幾倍，我們也不怕看不完。你們要曉得，從前曾胡他們研究學問，在經、史、子、集中鑽了多少年；以後研究軍事，看了不知道幾多古書，刻苦研究了多少時候，然後才得想出這樣治軍打仗的辦法來。我們現在已將古今中外許多與剿匪軍事密切相關，最可實用的書籍，用科學的方法，分類分科選輯出來，又將一切剿匪最重要的學術，和最有效的方法研究出來，編印成這樣菁華薈萃的幾十本小冊子，一共不過二十多萬字，還嫌太多，不能看完嗎？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書太多，沒有時間來看，而是我們沒有恆心，沒有毅力，不知道注重學問和看書的重要，而不肯看書罷了。
講到看書要有毅力，還有一點意思補充的，就是我們拿到一本書，只要這本書是有益於本務的必讀之書，我們就不管它怎樣難解，也不管看起來怎樣乾燥無味，亦要將它自首至尾全部看完，簡單的講，就是既經開始看這本書，那就要全部看完。如果這本書沒有看完，那決不再去另外看第二本書，如此每天一本一本的看去，繼續不斷的研究，我們學問就會增進，事業就可成功。
第二、看書和研究學問要知道博而能約
這個博而能約的道理，古人已經講得很多，比方說「知古而不知今，謂之陸沉，知今而不知古，謂之聾瞽」，這是講博學的必要；「記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鉤其玄」，這就是教我們守約的方法。再如所謂「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更是拿博約二字並舉，以為求學修業的方法。所以我們看書一方面固然要能多看，一方面更要能領略書中的要旨大意，體會出原理原則來，平時能如此得之於心，隨處便可應之於手，由積學深思而融會貫通，自然可以精進無已。
〔第22頁〕
我們看一本書，要能得其整個要領和基本要義，當然看的時候，要隨時注意圈點，或另作讀書筆記，但是此外還有一個最簡單的要訣，就是一本書拿到手，在未看正文之前，應當首先將卷首之序文緒言和目錄先用心看完一遍，現在許多人看書以為這些序文緒言不甚要緊，往往忽略不看，或隨便翻過就算了事，那裡曉得從序文或緒言中，可以得到全書的主旨，認識書中的基本要義，看了目錄，就可曉得全書的整個系統，得到一個要領，往下再看正文，格外可以獲益，這一點我今天特別告訴你們，以後大家看書一定要如此才好。
第三、就是要將書本上所講的道理與自己實際的經驗和閱歷互相印證
大家要曉得，我們如果有經驗和閱歷而不能應用書本上的學理來參照印證，最後予以有系統的分析出來，那末這種經驗和閱歷，就不能與書本上理論聯絡貫通，成為一種有用的學問。反之，如果僅僅有書本上的知識，而不能隨時拿實地的經驗和情況來互相印證，那末，這種學問也始終是空洞的不切實用的死東西，所以我們要求真的知識、活的學問，一定要能多看書，而且要將書本上所講的理論，與自己的經驗閱歷以及一切客觀的實際情形互相印證，比照研究，使理論與實際融合貫通，學問與經驗打成一片，這樣看書，才能得到實在的學問。
第四、就是讀書要能虛心
孟子說：「盡信書不如無書」，總理說：「用古人而不為古人所奴」，曾國藩讀書的要領在能「虛心涵泳，切己體察」八個字，這就是我們讀書的要訣，所以我們以後讀書的時候，自己的心神，切不可有所拘泥黏滯，要有一種安詳而靈明的心境來讀書，凡書中沒有講明的〔第23頁〕道理，或有錯誤缺點，都要徹底的研究求得其正。如其書中說理有講得不透徹的地方，我們要能補充或存疑。我們如果用客觀的態度，來研究和批評所讀的書，那末，讀書真能獲益，學問的進步，將有一日千里之勢。
看書和研究學問的方法，我以為就是這四項：即第一要有恆心毅力。第二要博而能約。第三要以理論與實際印證。第四要能虛心。大家以後只要能記住這幾個要訣，凡有一點餘暇時間，就要努力研究，那末學問一定可以日新又新，繼續不斷的進步，這樣就可隨時隨地想出各種方法抵禦敵人，消滅赤匪。無論到什麼危險的時候，無論在何種困難的境地，必有充分的自信力，這樣養成了必勝的信念，就可以發揚勇敢進取的革命精神，而士氣乃可長保旺盛，作戰自能所向無敵了。
以上是講我們要注重研究學問，以養成必勝的信念，發揚革命的精神。現在再要就赤匪那方面現實的情況來和大眾講明，使大家明瞭我們的一切都勝過土匪，從而徹底鏟除怕匪的心理，恢復我們革命無畏的傳統精神。
現在許多官兵尤其是一般高級將領，有一種極不好的心理，就是每與土匪接觸，便是先和他比較槍枝的多少，一定要自己的槍多過土匪，然後才敢打，若是相等，便只守一個地方一點不敢行動，萬一自己的槍數比不上土匪，他就要恐慌起來，以為很危險，不得了，自己的精神，就先被土匪嚇倒，這樣當然格外要畏縮不前了，你既怕了土匪，土匪當然格外要凶起來。所以這種比槍枝的軍人，真是最沒出息，最可恥的軍人，我們以後必須掃除這種怕匪的失敗主義的心理。要曉得我們革命黨在最初一枝槍也〔第24頁〕沒有，就是民國十三年在廣東，也只有幾百條槍，現在這幾十萬枝槍可說都是從敵人手裡拿來的，所以我們要知道，「精神勝於物質」，「妙用在乎一心」，只要我們有自信心和革命精神，便有必勝的把握。何必再比槍枝？何況現在如果要比起槍來，土匪最多隻有五萬枝步槍，而我們最少亦有五十萬枝，那還比他不過嗎？所以我們以後一定要徹底鏟除怕匪的心理，恢復自信的信念，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危險的場合，自己總要記得並且要告訴一般部下，我們困難，土匪比我們還要困難，我們危險，土匪比我們更加危險。只要我們不怕土匪，土匪就怕我們，就要被我們消滅。這是講我們要研究土匪現實的情形，知道我們一切勝過土匪，從而鏟除怕匪的心理，養成必勝的信念，煥發革命的精神。
（二）知恥負責、盡職報國
大家要知道，現在革命軍一天一天腐敗下來的根本原因，就是一般軍人天天想陞官發財，天天想提高自己的階級，上行下效，無止境的希望升遷，因此你爭我奪，此猜彼忌，軍隊自然會精神渙散，同時，各人的慾望無窮，國家的權利名位有限，試問如何可以滿足？所以結果國家當然要內憂外患紛乘迭至了。我想稍有良心血性的軍人，到了今天，應該徹底覺悟了。應當要知道我們各人的階級愈高，國家的地位愈低，我們各人如爭高位，我們國家便無地位。從今以後，我們再不能有一點權利名位之私，再不好想提高個人的階級，而置國家地位民族生命於不顧，我們已經做了高級將領的，更應當知道，階級愈高的人，現在所蒙受的恥辱愈大，因此格外要慚愧，格外要懺悔過去的罪惡，尤其是我做統帥的，更要〔第25頁〕知道全體革命軍和我們國家一切的恥辱，都是我個人應負的責任。我們應該上下一致，下最大的決心，一切都以「昨死今生」的精神，從新做起，負責盡職，勵志砥節，捐軀報國，完成革命的使命。
（三）愛惜時間、自強不息。
我們現在應有的第三種新的覺悟，和新的精神，就是要知道時間的寶貴，格外要遵守時間，以最經濟的方法，來利用時間。我最近在廬山曾經對一般軍官講過，時間為一切事業與生命之母，我們必須本自強不息的精神來特別愛惜時間，嚴格遵守，善於利用，以完成我們革命事業，創造我們無窮的新生命，尤其是現代的戰爭，簡直就是爭時間，誰能珍重時間，遵守時間，善於利用時間，誰就可以得到勝利。這個道理，你們各位高級將領應該格外的明白。並且要知道，「將在謀而不在勇」，你們當了將領的，要於勇敢以外，更能注重智謀，智謀是什麼？一言以蔽之，智謀就是時間之恰當的利用與空間之妥切的部署，所以智謀全是由空間尤其是時間而出，所謂「兵機」「機謀」，機就是指一種難逢而易失的非常時機，古人說「知幾其神乎」。意思就是說，我們如果能隨時抓住這一種難逢而易失的非常時機，而妥為利用，就可用兵如神，戰無不勝。我在步兵操典草案綱領最後一條說：「時間之正確，為戰爭勝利唯一之要素……故必養成各級官兵遵守時間之習慣，與當機立斷之精神，乃能收穫戰勝一切之效也」，就是這個意思。我們過去剿匪不能成功，也就是因為沒有做到這一點，一方面是一般軍官不知道寶貴時間而加倍努力；一方面是不能夠當機立斷奮發有為，而對於時機尤不能切實杷握。我剛才講打仗就是爭〔第26頁〕時間，當然事事要求快，但是如果只求「快」，而不求「噹」，即只求急功而不注重時間的正確，結果一定是「徒勞無功」，「欲速不達」。這幾年以來，我們每次剿匪未成，時間不正確，就是根本原因之一，比方民國二十年我到江西來剿匪的時候，也限定半年之內無論如何把土匪消滅，這一方面固然是國內國外的環境使我們不得不想方法，盡早結束剿匪的軍事；一方面也是由於我自己性急，一心只顧慮大局，總想要以單刀直入的方略，一下子攻破匪巢，將土匪完全殲滅，好早點結束剿匪軍事，結果乃反致欲速不達，徒勞無功。最近我已將客觀情勢徹底研究明白，認為今後剿匪，不能再限時間以求急效，只須人人寶貴時間，遵守時間，而努力不懈，我們有一分時間，做一分事業，盡一分責任，不可一日空過，一刻拋荒，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已準備拿三年的時間來剿匪。這三年中，一方面當然完成剿匪的工作，但決不能僅僅達此目的而已，一定要在這三年當中一面完成剿匪的工作，一面奠定革命的基礎，這就是說在這三年剿匪的工作中，大家要努力不懈繼續不斷的研究學問，改造軍隊，革新政治，充實國力，準備參加未來的國際戰爭，開闢我們革命的前途。所以我說三年剿匪，並不是講拿三年專來剿匪，而是重於第二個目的，要從剿匪做起。這一點希望各位清楚，不要誤會我的意思，而尤其重要的，就是在這三年中，必須大家都能愛惜時間，同心合力，一刻不懈的工作。
大家還要曉得，我們剿匪的軍事，雖不能再限定不正確的時間，重蹈已往的覆轍，因而我準備三年的最長時間，但是我們國家當前的環境，實在太險惡，太危急，我們必須特別發揮自強不息的精神，希望能將三年中的剿匪工作提早完成，而後致全力於奠定革命基礎的事業。事在人為，只要我們真能努力〔第27頁〕，不怕土匪不清，而且相信半年之內必可獲得效果。
總之，我們現在剿匪，就是「穩健推進，不求急功，愛惜時間，自強不息」四句話。這個意思，你們各位將領有許多人也能見得到的，比方最近趙軍長（觀濤）根據他歷年剿匪的經驗閱歷所得，上了一個條陳，主張用愚公移山的辦法來剿匪，他的意思說，我們現在只要努力修筑公路，將我們的交通網憑藉軍事的掩護，逐漸向匪區推進，如此做去，不必幾多時間，也不必有多大的犧牲，就可以致土匪的死命。這件事情，只要我們各部隊的官兵有決心和毅力，努力不懈來做，其成功便可計日而待。就江西全省而言，橫不到一千里，縱不到二千里，而現在的匪區，更不過七八縣的地方，縱橫最多不過三百里，我們要完成全省的公路，只要我們的交通網完成，再向匪區逐步推進，直搗匪巢，實在並不困難。趙軍長說得很對，我們每師人只要平均每天可以修十里路，十師人一天就可以修一百里，十天就可修一千里，試問江西全省尤其是小小的匪區，要修幾千里公路？我們不必講十師人，每師一天平均修十里，只講五師人，每師每天平均修五里，一個月也就可以修成七百五十里，三個月也就有二千多里公路修成，不就可完成我們的交通網，推進到匪區的核心，將土匪完全剿滅嗎？趙軍長這個穩健推進，不求急功的剿匪政策，是一個極有價值的意見，並且由此可見只要我們能愛惜時間，自強不息，無論什麼偉大的事業，亦都容易成功。本來宇宙間一切事物的存在和演變，都不過是時間和空間的配合與變動；而人們一切有效的努力與事業之成功，都不過由於認識時空之可能與變動，而在相當限度以內，予以妥切之支配與利用，總使諸般客觀的事物之演變，最能適合我們主觀的要求，接近我們的理想。比方剛才所講修筑公路〔第28頁〕，每師一天修五里，「一天」就是講時間的分配利用；「五里」就是講空間的分配和利用；而我們要修公路以完成交通網向匪區推進，最後消滅土匪，挽救國家的危亡，這就是要使社會客觀的事物，能適合我們主觀的要求，而接近我們高遠的理想。所以人類的生活，就是時間空間的支配與利用。同時，人類全部生活，或者說一切事業的成敗及其評價，也就在乎此種支配利用時空之努力的成就如何。這就是說，誰能將時間與空間善於支配利用，誰就可以成功事業。這一點道理格外重要，如果大家能徹底明白，以後一切做人的方法，作戰的智謀，以及一切事業成功的秘訣，統統可以由此體驗出來。
（四）實幹快干、勇往邁進。
我們現在應有的第四種新的覺悟和新的精神，就是要能實幹快干，勇往邁進。所謂勇往邁進，就是要「找匪打，與匪拼」。尤其是要協同一致，共患難，同生死。大家要曉得，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是我們整個國家和民族，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其危險存亡岌岌不可終日的情形，已超過和外洋交通以來的任何時期，真是空前的國難。因為我們中國科學缺乏，產業落後，兼以積弱不振，內亂無已，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本來早已不容易生存，到了今天還沒有滅亡的原因，完全靠各國帝國主義者「利益均沾」「機會均等」「門戶開放」的原則，和依此原則而訂立的許多國際條約，互相監督，互相牽制的關係，而得苟免倖存於一時。國家的生命，既是擱在列強的均勢之下，所以那一天此種均勢一破，中國馬上就要滅亡，總理在民族主義中說：「中國此時受列強政治力的壓迫，隨時都可以滅亡，今日不知道明日〔第29頁〕的生死。……日本在十天之內，便可以亡中國」。這就是說列強的均勢，隨時可以打破，所以苟存於此均勢之下的中國，隨時可以滅亡。怎樣叫做打破均勢呢？簡單的說，就是在列強中只有一個國家開始要在中國實施其單獨的侵略政策，以佔到特殊的優勢，奪取特殊的權利，而排除其他各國的勢力。在過去一百年中，這類的事情也曾發生過，但是就列強侵略中國的全部史實來觀察，過去歷次的侵略並不是真正的打破均勢，反而是造成均勢，最多也不過是破壞舊的均勢，而代以新的均勢。所以中國仍得苟存，可是自從前年「九一八」事件發生，東北四省陸續被侵佔以後，日本帝國主義已用他的鐵拳擊碎這個均勢，積極實現其單獨侵佔中國的企圖，而排除其他任何列強的干涉，所以我們的國家，到今天真已再無倖存的餘地，逼到最後的生死關頭，國家之生死存亡，完全操在日本人手裡，他要我們那一天死，我們就不得不在那一天死，我們國家竟危急到如此地步，這是何等可恥的事情！一般負有保國衛民的天職為救國救民而革命的軍人，尤其是我們一般高級將領，現在已遭遇?如此艱險的環境，蒙受了如此重大的恥辱，應如何實幹快乾果決斷行，才可以挽救危亡，完成使命？我們從前對於整個革命的事業，可以訂一個計畫來逐步推進；但是自從九一八的事情發生以後，可以說什麼事，都不容易作有計畫的推進，差不多什麼事都沒有我們自由的運用餘地，所以我沒有一時一刻不在焦急之中，現在頭髮鬍鬚都已蒼白到了這樣子，難道你們還沒有什麼感觸麼？我想今後我們各人和整個國家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上下一致發憤雪恥，埋頭苦幹，一方面各人有一日光陰，就要努力一日的工作，確能盡到一日的職責；一方面大家要拿快刀斬亂麻的精神，來解決一切問題，目前尤其要大家齊心合力，本「硬幹、實幹、快干」的精〔第30頁〕神和方法，先來消滅土匪，然後再進一步來禦侮救國。如果這一點土匪都剿不了，試問我們還能救國麼？所以大家一定要覺悟，我們國家已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而剿匪的關係對於國家的存亡，又如此重大，我們一般高級將領，一定要本?「不成功便成仁」的精神，來奮鬥、來犧牲，以突破這最後的生死關頭，轟轟烈烈做出一番嶄新的革命事業，為整個國家和民族開拓一條光榮永久的生路，我們現在的情形，是要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從死裡求生，所以凡屬革命軍人，凡屬我的部下，一定要勇敢進取克服環境，不可畏首畏尾，坐以待斃，一定要奮發有為，一定要當機立斷，勇往直前，不可稍有遲疑，因循誤事。再具體的講一句，就是大家再不要怕死，再不要保全實力，須知軍隊愈犧牲的愈能強大，愈要保全實力的愈易被人消滅，凡顧全大局勇敢犧牲的軍隊，最後一定能獲得成功，反之，凡要保全實力或但求無過，畏縮不前的，就等於坐以待斃，自取滅亡。各人想保持實力，因而犯了「不為與遲疑」的毛病。如何打破這艱難危急的環境呢？你們既是我的部下，做了革命軍人，就要有大無畏的精神、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來解決一切難題，打破重重難關，要知道革命就是要果決、要瀋著、要冒險、要負責的幹才，如果只想苟安偷生，但求保守無過，不求進取有功，那就是不革命，這種不革命的部下我們絕對要袪除的，不能容留在我們革命軍之內，來敗壞我們革命事業。現在我們要選拔的，就是冒險犯難、負責盡職、和勇往邁進「不成功便成仁」的這種快刀斬亂麻的幹部，當統帥的要選任這種將領，做軍長的要保舉這種師長，當師長的要保舉這種旅長團長營長。我們必要多選這些快刀斬亂麻的幹才，因為只有用快刀斬亂麻的精神和手段，瀋著，果決，劍及履及，才可以挽救今日這種千鈞一髮的國勢。
〔第31頁〕
以上是就時勢的危迫，說明革命軍人的責任所在，現在我要再補充一點，就是就現實的匪情，來作戰略的研究，我們也應當要勇往直前，到處向匪大膽的進剿。我前次在剿匪會議中和一般參謀人員已經剖析明白，（見剿匪要領之二）土匪的兵力，比我們差得多，他們作戰的時候，要全靠他第一、第三、第五軍團集結使用，而交通運輸更不能和我們比較，所以我們一方面可以拿一個相當的兵力來打他的主力，其餘四面八方的部隊，只要將匪區的情形，敵人的兵力，和配備的地位偵查清楚，再就雙方實力和時間的關係加以比較，就盡可以向匪區出擊。大則搗其巢穴，根本摧毀土匪的組織；小則擾亂鄰近的匪區，使他不得安靜。只要我們能大膽的乘虛出擊，一定如入無人之境，可以任意縱橫，不致受到什麼損失，並且一定可以收到大效。因為土匪後方十分空虛，我們如要建立奇功，並不需要大的兵力，多則一師一旅，少則一團二團，甚至一營一連都可以來干，所以我常拿作戰和做生意來比，說這就是一本萬利的小生意。我們一方面當然要有魄力乾大生意發大財，但同時也要樂得幹這種小生意，尤其是在不能即刻乾大生意的時候，先要做這種小生意，並且只要這種小生意，到處幹得好，便可以積少成多，來發大財。但是我們一般將領，膽小如鼠，目光如豆，偏偏不敢如此，令人非常痛心。總理最後在黃埔訓話，也曾經借做生意作比，來說明革命的道理，大意是說，我們革命黨好比由一般革命黨員所組織的一個公司，各個黨員的智能、血汗、權利、以至於身體生命，就是公司裡的資本，我們要這個公司能做大生意、發大財（指實現主義，完成革命而言），公司裡一般股東（指一般革命黨員）必須拿出自己的資本來，若天天想發大財，而自己卻不肯拿出資本，那就是投機的反革命。現在我們專就剿匪這件革命工作而〔第32頁〕言，我們要發大財（即剿清土匪），也只有各人拿出本錢來拼，尤其是各人先要大膽的到處來做剛才所講的小生意，只要我今天在這裡做一筆小生意，你明天在那裡亦做一筆小生意，他後天另在某處又做一筆小生意，這樣有勇知方的干去，就可以發大財。現在的土匪，只要我們肯四處和他干干小生意，他就首尾不能兼顧，這樣就可以被我軍剿滅。現在大家這樣不肯發奮自強，連到這些朱毛都不能剿滅，那我做了你們的總司令還有什麼面目見人！假使我今天做一個師長，我就不要其他這許多部隊，只要有這一師兵力，我就對我統帥總司令寫軍令狀，給我三年時間，我可以肅清任何頑強的江西所有朱毛等赤匪。所以你們既然這樣怕匪而不敢進剿，我亦就不能靠你們來剿匪了，何況這次剿匪已經有這樣充分的準備，並且現在又剴切的對大家當面講明做革命黨員和革命軍人的責任和道理，如果大家仍舊和過去一樣，只想保全實力，不敢勇敢進剿，甚至連這樣最好做的小生意也不敢做，那還能靠你們剿什麼匪，還要你們有什麼用？我現在已經想定了最後的辦法，如果這次進剿再歸失敗，那末你們這一般將領，我也不再留一個了，我亦不做你們的什麼委員長總司令了，我只要整訓?一個師成為真正的革命軍，單獨負責去剿匪，一切事都重新幹起，你看我剿得了這些赤匪還剿不了？朱毛小丑算什麼東西，這種土匪有什麼力量，那裡比得上洪楊，而我們現在力量和軍事學識，難道就連曾胡都不如嗎？所以我決心自己一個人從新來干，一定可以在三年之內，將一切的土匪剿滅淨盡。你們應該要知道，我不一定要靠你們剿匪，最後我自有消滅土匪的道理，我已想定了最後的辦法，剿匪必然可以成功，革命決不會夫敗。現在國家弄到如此危急，革命精神如此喪失，全國人民如此痛苦，我實在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總理，但是我對於〔第33頁〕部下，歷年以來，都是同患難共生死，愛護則無微不至，扶持則惟恐不力，自問無一件事情對不起部下，過去這幾年，因為種種原因，大家不能共同完成剿匪的任務，都可以一概不論。到了今天，大家應當要知道剿匪是我們國家以及各人自己生死成敗的唯一關鍵，應當要徹底覺悟。大家都要拿出本錢來拼，否則就不是我的部下，而是我的敵人了。這樣我並不再靠你們剿匪。我自己深信到最後仍有辦法可以剿滅土匪，完成革命。我今天還只有四十七歲，至少還有二十年好幹革命事業，以前在廣東只有一年，就打好革命的基礎，繼而不到三年就打倒國內的軍閥，現在如果剿匪不能成功，革命中途失敗，我一定要照我預定最後的辦法從剿匪的工作起頭，一切從新再干，自然能將總理的三民主義完全實現。總之，我們決不能再和過去一樣，一定要徹底覺悟，勇往邁進，不怕犧牲，從新來幹一番革命事業，勉力來作一個新時代的革命軍人。
所謂勇往邁進，不怕犧牲，歸結起來，總是要負責知恥，急起直追，積極行動，不可坐以待斃。但是講到軍隊的行動，連帶有一個最要緊的條件，就是要能協同一致，必須能確實做到這一點，然後才能叫做節制之師，才可以獲得行動的效果，否則將如一盤散沙的烏合之聚，愈多愈要打敗仗。所以步兵操典草案綱領第七條，特別將協同一致的道理講明：「協同一致，為達戰鬥目的之要素，不論兵種，無分上下，均須同心戮力，同仇敵愾，始可獲戰鬥之成果，凡能考察全般之情勢，各自注重其職責，努力於其任務之遂行者，是即協同一致之旨趣，而諸兵種協同之本義，又以使步兵能達成其目的為主旨也」。這幾句話已經將協同一致的精神和方法都講明瞭。其中特別提示協同一致之旨趣，是要「考察全般之情〔第34頁〕勢，各自注重其職責，努力於其任務之遂行」，這幾句簡單的話就是要「顧全大局，克盡職責」。協同一致的動作之所由發生，就在這一點上，大家格外要身體力行。
其次，就每一個部隊來講，要能全體官兵都能團結精神，保持協同一致的動作，特別是在戰爭慘酷的場合，一定要靠我們做將領的，能夠身先士卒，激發一般官兵共同的白熱的「敵愾心」。藉以維持旺盛的士氣，所以步兵操典草案綱領第十條說：「士兵雖處於疲勞困頓之際，仍須以保持其敵愾心與智勇果斷活動之士氣為首務，即在激戰之時，其士兵雖偶失其思慮與果斷之能力，亦須使其能隨我指揮官之動作，從事於戰鬥，倘其部屬發生傷亡，應即以同隊中勇敢之士兵為模範，始終保持其全體一致之行動，期得最後之勝利也。」
還有最要緊的一點，就是大家要曉得，同在一個統帥指揮之下，並且同擔負一個剿匪任務之革命軍全體，上自統帥，下至士兵，其生命和精神都是整個的，無論生死成敗和榮辱，都是不能分開的。過去我們剿匪不能成功，即由於許多人不顧大局，只想保全自己的實力，不顧友軍的成敗，和全局的安危，一味各幹各的，所以你進我退，如此不能協同一致，結果當然要被土匪各個擊破，這種絕大的錯誤和罪惡，以後必須掃除淨盡，尤其是我們一般高級將領，格外要徹底覺悟，顧全大局，通力合作，尤其是要以身作則，造成一種普遍的同仇敵愾的風氣，如果我們的官兵都能這樣奮發有為，勇往邁進，而且在精神上行動上，隨時隨地都能本著「協同一致」的原則實施，還有什麼赤匪不能剿滅？
〔第35頁〕
（五）信仰統帥、服從命令。
我們現在所應有的第五種新的覺悟和新的精神，就是要絕對信仰統帥，服從命令。大家要曉得，統帥是全軍的首腦，戰場的司命，我們要想全軍一致能發揮他強大無比的戰力，全在於一般官兵能絕對信仰統帥，這樣才能萬眾一心，上下一致，如身使臂，如臂使指，以一當百，以百當萬，這一點大家想必都懂得。但是要怎樣才算是真正信仰統帥呢？唯一的具體表現就是服從統帥及其上官的命令。命令是什麼東西？在軍隊的命令是如何的重要？我們為什麼要服從命令？這些道理，我過去對一般部下，尤其是最近在廬山對軍官團一般學員，已經講得很詳細，今天再略述其概要。我剛才說過，我們全軍上下官兵的精神和生命，都是整個的，如何才能實實在在做到這句話呢？我們憑藉什麼東西，可以維繫全軍官兵整個的生命呢？這就全靠命令，所以命令就是維繫軍隊整個生命的保證。換句話說，命令就是我們軍隊整個生命的指南，統帥及各級上官的命令，就是告訴我們大家一條求生的光明大道，如果我們遵照命令去做，不單是能夠存續我們各個人和整個軍隊的生命，而且可以繼續發展，完成救國救民的革命使命。如果有一點違抗命令，或忽視命令，陽奉陰違，那末，無論我們各個人和整個軍隊的生命，便都要喪失了。這個意義，我們還可以從「命令」這個名詞看出來，本來軍隊所用的軍語，愈簡單愈好，依普通的解釋，命與令的意義是差不多的，為什麼我們不簡稱「令」，而必稱為「命令」呢？就表示這個命令的「命」字，不能照普通意思解釋，而實在是有「生命」的意義在內，所謂「命令」者，乃指與我們各個〔第36頁〕人以及整個軍隊和國家的生命相關的「令」。命令和我們的生命既有如此重大的關係，所以我們若是真能寶重自己生命、真要發展自己生命的人，就不能不格外尊重命令，服從命令，確立「生命為輕，命令為重」的信念，而養成服從命令的習慣。所以凡屬上官的命令，尤其是最高統帥的命令，一接到手，就視為自己的命根一樣，看得比什麼東西都重要，所以要將命令要旨徹底研究明白，嚴格遵守命令中所規定的時間和地點，擬定具體實施計畫，矢志達成命令中所規定的任務，一點也不會差異。同時做上官的人下命令的時候，一定要記得這命令是全軍官兵的生命有關，必須詳密考慮，敬慎將事，務使部下能將這命令的任務達成，不會貽誤。所以凡是部下力所不及的任務，切不可隨便命令強其所難，這是要特別注意的。命令一經下去之後，就一定要嚴厲監督部下，遵照實施，切不可下了命令就算了事。外國的軍隊，他們下了一個命令，就要部下接到命令時，立即報告其命令接到了，並將其命令實施計畫，隨時呈報，以便他們上官隨時來監督考察。過去我們的毛病，固然是部下不知道尊重命令，服從命令；但這種毛病，也未曾不是由於一般做上官的人，自己不能重視命令，沒有負責來嚴格監督部下的實施，上行則下效，上忽則下輕，因此我們軍隊的官兵，都養成一種輕視命令的習慣，一切命令都不能徹底實行，其結果不僅是軍隊要打敗仗，把自己官兵的生命，都隨便送掉。影響所及，且足以亡國滅種。所以此次我們各級將領，一定要確實做到「絕對信仰統帥，服從命令」，並且要以身作則，來嚴格監督部下，徹底執行命令，達成任務，使全軍上下官兵都能養成此種習慣。祗要你們一般將領，真能信仰我統帥，照著我的命令去做，我相信一定可以到處打勝仗，區區赤匪只要有幾個月的工夫，一定可以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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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勤勞務實、公正無私。
我們現在所應有的第六種新的覺悟和精神，就是要勤勞務實，公正無私，再不好有一點偷惰、虛偽、自私自利。現在我們中國人心之陷溺，社會之混亂，軍隊之腐敗，以及內憂外患紛至沓來，歸根結底都是由於一個「偽」字。蔡松坡有幾句話說得非常痛切：「吾國人心斷送於偽之一字，吾國人心之偽，足以斷送國家及其種族而有餘，上以偽驅下，下以偽事上，同輩以偽交，馴至習慣於偽，只知偽之利，不知偽之害矣。」現在我們所看到的一切情形，幾乎莫不如此，無論是政府機關的人員，無論是軍隊的軍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虛偽不實，即所謂敷衍塞責，陽奉陰違，不認真，不確實，凡事只知道奉行故事，虛飾表面，絕不肯實事求是，充實內容。即如這桌上所擺的花，就是紙做的假東西，雖然看起來也擺得紅紅綠綠，但統是假色，毫無香味，試問費了許多錢，買來這幾枝假花，擺在這裡有什麼用？我們如果沒有真花，不擺有何不可，如果要擺，就要擺鮮花，何必花了這許多錢，買些假東西來裝樣子。又如最近我派人到各師去校閱射擊的成績，許多部隊就只挑了幾個射擊手打打靶，敷衍敷衍，殊不知我派員檢驗的目的，是要確實知道各師官兵射擊的技能究竟怎樣，如果只挑了幾個射擊手，準備好了的選手，檢驗時裝裝樣子，敷衍了事，那就是虛偽不實，你看天下校閱軍隊的射擊技能，那裡只考驗特別選出的幾個射擊手的，這真是笑話。以上還是隨便舉兩件很小的事物作例子，來說明中國人偽而不實的毛病。其實我們只要稍微留心來看，到處所看到的，無論大小事物，可以說十九都是假的，無一不是虛偽空〔第38頁〕洞的東西。嚴格的說起來，可以講中國很少軍人真能腳踏實地，實事求是的，也沒有一件東西是內容充實，可大可久的。大家要曉得宇宙萬事萬物之存在演變與進展，全靠一個「真」字，所以「真」就是宇宙的本體，這宇宙的本體，存之於內在的心意，則謂之「誠」，見諸於外界的事物，則謂之「實」，不誠則不實，不誠不實則萬事皆虛，一無所有。曾國藩說得好：「天地之所以不息，國之所以立，聖賢之德業，所以可大可久，皆誠為之也。故曰，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所以我們要能做一個革命軍人，要能成功革命事業，盡到救國救民的天職，便須力挽頹風，痛矯時弊，事事物物要能誠心處之，誠意為之，說實話，用實物，做實事，養實力。簡單兩個字，就是務實，亦就是要「實幹」。我們只求充實自己的精神和力量，不要管敵人的弱強與高低。所謂「唯誠可以破天下之偽，唯實可以破天下之虛」。總之，誠實是我們立身處世，革命救國唯一的法門，也是我們致勝滅敵，成功立業的最後保障。因此，我們一言一行，一事一物，都要誠心誠意來做到一個「實」字。
在一切實際生活中，我們要如何才可做到真實呢？第一個要件就是「勤勞」，因為我們只要不想偷懶，不怕吃苦，真能勤勞的詁，什麼事都很容易做成，什麼事都可因為我們的精神貫注，而能夠做得周密確實，也正因為我們一般高級將領能勤勞，然後一般部下，才不敢偷懶，不敢敷衍，大家養成勤勞的習慣，和做事的風氣，如此則事事物物，當然可以一天比一天臻於實在了。本來勤勞是個人以至整個國家轉弱為強的基本要道，而我們要帶兵能夠帶得好，作戰能夠打勝仗，勤勞更屬緊要，所以說「治軍之道，以勤為先」，「軍旅之事，非以身先之勞之，事必無補」，「總須腳踏實地，克勤小物，乃可日趨〔第39頁〕有功」，「成大事者，規模遠大，綜理密微，缺一不可。」這都是確鑿不移顛扑不破的至理名言。我們每一個革命軍人，尤其是各位高級將領所應洞明徹悟，身體力行的，莫如「綜理密微」四個字，乃為勤勞的入手致力之處，大家格外要努力做到，現在中國的帶兵官，特別的難做，特別的要勤勞，因為不僅軍官本身的職責要盡到，凡是軍隊裡一切的人，一切的事和一切的物，無論是軍官軍佐、戰鬥兵或雜役兵，無論是指揮、訓練、經理、衛生、通信、交通，無論是餉項、糧秣、被服、武器、彈藥和馬匹、車輛，那怕是極細微的事務，我們的精神都要貫注到，然後才算綜理密微，軍隊才帶得好。這還只就平時對於軍隊本身的事務而言，若再就我們現在所擔負的剿匪任務來講，那末，我們軍官應做的事情更多，職責更為繁複了，因為許許多多軍隊本身以外的事情，如匪區的封鎖，社會的調查，團隊的組織和訓練，社會教育之推行，各地碉堡的修筑，公路的興修，以及其他種種政治經濟社會方面的事情，在剿匪區域剿匪期間以內，都要靠我們軍隊，尤其是要一般高級將領，能夠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來切實督導扶持，然後才能推行順利，循序漸進。惟有這樣，剿匪的任務才能順利完成。比方要真能嚴密封鎖匪區，第一就要靠我們做官長的能認真監督，切實巡查，執行一切封鎖的辦法，尤其是要勤於巡查，而巡查又必於大風大雨或夜深人靜，大家所不及防的時候，且要巡查其所不及料的地方。單是這一件事情，也就要我們勤勞刻苦了。所以現在中國的軍官，一定要格外的勤勞刻苦，不好有一點擺架子，貪安逸，各人至少要將現在的地位降三級來做事，這就是說，我做統帥的不僅要盡統帥的職責，而且要能同時做軍長師長所要做的一切事情。你們做軍長師長的也是一樣，除本身的職責以外，必須兼做師長旅長以至團長營〔第40頁〕長所做的事情。以下旅長團長營長以至連排長都可以此類推，總要格外勤勞刻苦，才配做今日剿匪的軍官，才可以成功立業。你不要怕自己精神不夠，智慮不及，須知「精神愈用而愈出，智慧愈苦而愈明」，祗要我們自己注重衛生，辦事得法，沒有吃不得的苦，辦不了的事，我常常告訴大家，「一分精神，一分事業」，我們要成功大事業，祗有從「勤勞」二字做起，關於勤勞的要旨，我已經講過許多，大概最要緊的，就是要以「事必躬親」的精神，做到確能「綜理密微」的地步。即須於古人所講「心到、目到、口到、手到」之外，更能「腳到」。從此務須做到「五到」，才能算得勤勞，才可做到確實。
以上是講「勤勞確實」的道理，現在再要講「公正無私」的意義及其重要，所謂無私，就是要大公，凡事要從公的立場出發，用開誠佈公的態度和方法來辦，最後更以「公」字為歸宿，也就是凡事要就大的範圍來著想，要從遠的處所來著眼，養成遠大的胸襟，處處以顧全整個的大局為主，絕對不可祗顧自己個人目前的小利小害，自私自利的感情用事，如果真有這樣大公無私的精神，當然也就能以鐵面無私的威信來正己正人，所謂「子率以正，孰敢不正」。由是樹之風聲，轉移流俗，同趨正軌，完成大業，都可順理以成了。
要如何才能有此公正無私的精神修養呢？這當然要借重教育之力，從真實學問中得來。但要能自己鍛練，師友切磋，而尤其是要忍耐，要修養，要有恆，於此又須回到「公正」二字，即須公以處事，正以持身，嚴以律己。持身者端其內存之心意，律己者謹其外發之行為，這就是要做到大公無私的用力之處，我們若能本「無私的主旨」，下「公正」的工夫，便可做到「大公」，自己能先做到了「大公」，〔第41頁〕這樣亦盡可嚴以待人，正以率眾，而圖治平之功了。
以上六項，一曰：養成必勝的自信，煥發革命的精神，二曰：知恥負責，盡職報國，三曰：愛惜時間，自強不息，四曰：實幹快干，勇往邁進，五曰：信仰統帥，服從命令，六曰：勤勞務實，公正無私，就是現在一般革命軍人，尤其是我們一般高級將領，所應有的新的覺悟和新的精神，也就是我們此次進剿以前，於一切準備之外，所更重要的精神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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