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朵朵開

2011-09-09 08:43 作者:平凡

一直嚮往能夠擁有一小畝地來栽種，因為不想只是被侷限於公寓的盆栽園藝，即使我是那種什麼就會死什麼的人，丈夫看我熱情不減，於是建議我去種蔥，並認為這是萬無一失的作法，無拘於季節的時令或土壤的酸鹼度、植物的屬性等，但他萬萬沒想到我連種蔥都會越種越孱弱，纖弱無力得只長根而已。

那天展鴻老友的書信，所謂老友其實是朋友的父親，1999年的臺灣南投大地震，對於成為受災戶的我，伯父曾經免費提供我飲食及住宿，直到我在斷桓殘壁的廢墟中真正走出來，那段時間感謝他給我的親情與援助，所以接到他的來信，對我而言是別具意義的，文中提到已近遲暮之年的他，心中最為想要的與深深的愧疚的不是個人與家庭，而是覺得人既然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那麼就更該服務(回餽)於社會，但這樣的渴冀卻常常礙於遲暮的不便。

這番感言觸動著我的心漪無法平息，這讓我想到到一個人不快樂，是因為沒有學習進步，想起這麼多年來，居於海外的我常有內心空虛無助之感，大部分是因為只想到自己，忘記學習去愛別人，去豐饒他人與自己的生命，於是我開始動腦筋到公寓那塊公共用地，鄰接著車庫與公共晒衣架旁，有塊常被人們忽略、垃圾堆放的草地，負責剪草的工人，除了固定修理外，這塊地簡直好像是荒地，於是我想要給它一個改變。

兩個禮拜我率領兩個孩子在放學後跟我動工，從首先挖掘、松土與考慮雨季來臨時的排水性，到搬運石塊築起一小道堤防和施肥改善其土壤性，然後採購花卉和香草類的藥用植物來栽種，這一路來丈夫一路無言，難道我不怕又種什麼又死什麼嗎?我沒想到這個，我在乎的是過程不是結果，也許我沒有能力回饋於社會，但至少我可以透過全家的勞動，去豐沛個人的心靈與美化生活的環境。至少我自己看得舒服。

我們栽種的公共花園還沒完工，那天我照舊準備徒步送孩子上學時，素不往來與偶爾點頭之交的鄰居，突然向我打招呼，給了我一個微笑，並與之閒聊幾句，自己從沒想到，他們的微笑對我而言竟是如此甜美，並且不斷在我心底發酵，之後我問丈夫，這一連串過程裡從不言語的他，究竟在想什麼?他不怕我"闖"禍嗎?更何況從過去栽種失敗的經驗，難怕他不擔心他的"錢"途嗎?

然後他無奈的說，你想要做的事，誰阻止得了?更何況看你這樣忙得不易樂乎，明明中暑了還嘴硬，就算真的"闖"禍了，到時我再來擔啊!聞言那瞬間真是莫名的感動，然後我告訴他，雖然以前我種什麼就死什麼?但至少這次我可以收穫微笑，還有孩子在跟我勞動過程裡，親子時間的融合，讓我們得到比"錢"途更好的禮物。

我終於領悟到為何朋友的父親，縱使已近遲暮之年，仍舊想盡一已薄力去做一些事，為何一些人們明明行動不便，仍想藉著行善去充實個人的心靈，因為真正的快樂，就在彼此微笑流瀉的那一瞬間升華，最重要的我也在其中，借由開墾心靈荒地的同時，也克服了個人自私的弱點，並提升了愛人的能力，而這愛人的能力是提升個人心靈進步的碇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