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強勁逆風襲擊，正常服務恐將中斷，被迫疏散數千人。
我說的可是全球投資銀行業。
上個月颶風艾琳(Hurricane Irene)的肆虐給華爾街和其他地區留下狼藉一片，這恰似金融業當前的狀況。
險些被2008年的災難夷為平地的全球銀行業巨頭正在奮力重建。
2009年，由於壓抑已久的交易服務需求得到釋放，金融業一度呈現復甦勢頭，不過好景不長。隨後，在監管規定收緊、資本市場動盪以及經濟增長緩慢這三重因素的打擊下，金融業收入受到削弱。
投資者擔心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獲得豐厚回報，於是他們拋棄了銀行股，導致許多銀行股價格比清算價值還要低。一位銀行高管悻悻地總結道，「市場認為銀行死掉比活著更值錢。」
我們不該責怪投資者。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甚至在2000年以後的一段時間裏，一些投資銀行的股本回報率（衡量盈利能力的一項指標）一度超過30%，而今天能達到11%-14%就不錯了。
接下來該強制撤離了。幾乎每週都有與裁員和成本削減計畫相關的消息傳出，這其中包括了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 Group Inc.)、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 Corp.)、瑞士信貸集團(Credit Suisse Group)和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瑞士銀行(UBS AG)上週也加入了其中。
生意蕭條時裁員，生意興隆時發錢，這是華爾街多年來的老傳統。但這一次大肆裁員策略能行得通嗎？僅靠這個恐怕不行。
颶風艾琳的肆虐只是暫時的（謝天謝地），但最近的危機卻使金融業發生了結構性變化。
說白了就是：華爾街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一些業務將出現萎縮，比如利潤豐厚的「定制」衍生品業務；另一些業務則將徹底消失，比如銀行在自有賬戶上進行的「自營交易」。
經濟低迷不振使金融業利潤保持低位，里昂證券亞洲(CLSA)的分析師邁克口梅奧(Mike Mayo)預計，2011年將是1938年以來美國銀行業收入增長狀況最差的一年。因此全球金融集團必須對業務模式進行反思。
削減成本只是第一步，但同時也是必須的一步。上週一位銀行業資深人士告訴我，「銀行業做了件見不得人的齷齪事，2009年和2010年銀行都在瘋狂增員，生怕在危機之後坐失良機。」
現在到了勒緊褲帶的時候，銀行開始對那些被殘忍地稱為「非收入業務」的部門開刀了。
摩根士丹利和管理諮詢公司Oliver Wyman在3月份發布的報告中估計，全球20家最大的銀行中臺和後臺業務冗員達20,000人。
這些人將不得不打包離開，但前臺業務也不可能絲毫不受影響。當收入下降時，挽救利潤的最簡單方式就是削減拿錢最多的一批人的薪酬。在目前這種收入水平上，銀行業把賺到的錢分一半給自己人的慣例已經行不通了。
就連華爾街內部人士也認為，將收入的30%至35%用來支付工資和獎金是更加合理的做法。但這種方式也有很大的缺陷。對銀行一把手而言，削減薪酬無異於自取滅亡，這和政治家一增稅就下臺是同樣道理。
這就是為什麼在多數情況下是對獎金結構，而非獎金數量進行調整。年度獎金現在有更大比例是以股票形式發放，這些股票需要持有到一定年限才能賣出。這樣一來，法拉利(Ferrari)汽車經銷商要受損了，而股東應該會得利，當然這只是暫時的，除非獎金能夠降下來，並且持續下降。
最有力的支出削減措施當屬徹底精簡銀行業務組合。現代投資銀行會做許多賠錢買賣，以此為誘餌吸引客戶購買那些讓銀行有利可圖的產品。這是一種「剃刀加刀片」模式，舉例來說，許多公司貸款和債券承銷業務都不怎麼賺錢，它們主要被用來為利潤豐厚的衍生品業務打基礎。
新的監管規定將導致這種模式操作起來更加困難。比方說，監管新規要求更多衍生品在交易所交易，這將限制銀行對「定制」衍生品收取溢價的能力。
結果就是：傳統的搖錢樹業務收入減少，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補貼賠錢生意了，於是銀行對前者不得不減少參與，對後者則要麼放棄，要麼就大幅提高收費。
在經濟復甦後，股票交易和並購諮詢等對監管規定不太敏感的業務應該會出現回升。但這類業務競爭極為激烈，而且也不是投行的常規業務，僅僅依靠它們是無法把利潤提升到令投資者滿意的程度的。投資銀行要發展，就不能只依靠一兩項業務來撐台面。
規模大、擁有國際影響力將成為優勢。從巴爾的摩到北京，當前越來越多的客戶要求獲得無縫銜接的跨國服務，在投資銀行業重組中勝出的應該是那些規模大、佔據支配性市場份額和效率更高的投資銀行。
摩根士丹利旗下銀行及金融研究業務負責人休口範口斯蒂尼斯(Huw van Steenis)把這一新生族群稱為「經紀業務魔頭」，它們是一批能夠在全球範圍內捕獲業務的銀行巨獸。
要達到這個級別代價可不菲，就算是當今的全球巨頭也要費一番功夫。建立和維護全球性平臺需要持續投資，即便在當前這種發達經濟體經濟增長緩慢、許多新興經濟體利潤率極低的環境下，投資也不能間斷。
投行要通過更加先進的技術來精簡業務，提高服務質量，當然還要藉此來替代一些成本高昂的工作崗位。這是必須的，也只有這樣才能擁有與眾不同的優勢。可惜從華爾街的歷史來看，其IT支出情況比抗風險能力也強不了多少。
不過即便是在當前這種緊縮開支的時刻，仍須把錢從銀行家口袋中取出來，進行更有成效的投資，這將決定投資銀行業的復甦乃至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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