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故事:天津移民溫哥華創業傳奇

天津人給人的印象是質樸務實,家庭觀念強。採訪了一些在溫哥華創業的天津人後,發現了他們的另一面:精明的商業頭腦、紮紮實實一步步往前走的韌勁兒。

在溫哥華創業的天津人Daniel說:「來加拿大之後,要想辦法適應社會,而不是讓社會適應你。」務實的態度,使很多天津人在加拿大這片新大陸生存下來,安居樂業,並尋求新的發展。

談到天津人精神,海河聯誼會主席劉勁松說,天津人保守顧家,勤勞樸實,踏踏實實,不事聲張。但因為歷史上商業的發達,他們有商業頭腦,也有發展事業的遠見。記者採訪的三位來自天津的創業者,有不同的風格,但都表現出精明的生意頭腦和強大的生存能力。

規劃就是效率

回顧來溫哥華的8年,邢欒對《加拿大都市報》記者表示大有收穫。大學畢業4年就從天津移民到溫哥華,與妻子兩人共帶了2000美金相當於3000加幣,到現在,生了一兒一女,在素裡買了兩處物業,妻子做專業工作,他開了自己的公司。他一直爭分奪秒,卯足了勁兒往前走。朋友說他是「小馬拉大車。」

他做事的效率,是規劃出來的。規劃時間,也規劃金錢。很年輕時就讀《窮爸爸富爸爸》理財書,現在這本書一直是他的床頭書,他學到的是,要保障現金流不斷,善於使用他人的錢、他人的時間去為自己工作。

在邢欒公司的辦公室,他向《加拿大都市報》記者講述了自己的移民故事。他和妻子是在2003年來的,他們是大學同學,讀書時成了男女朋友。技術移民加拿大要工作三年後才能申請,為了兩個人一起來,要結婚後申請。他們一到結婚年齡,馬上結婚,一結婚立刻申請移民。在2003年1月19日,兩人來到溫哥華。剛登陸住家庭旅館,一天30元。到了第三天就租到了房子,是半地下室,價錢便宜。很快申請了電話,安頓下來。第8天就去一家韓國雜貨店試工,雖然他個子瘦小,人家還是要他了。老闆說:「你是第一個來試工的,就要你吧。」這是個體力活,需要搬東西切菜,上班之餘,邢欒還去學了個文憑,換了工作。

妻子學英語他打工,本來計畫妻子先讀書,知道可以申請貸款後,邢欒也申請學校了。他們都申請BCIT,妻子在中國是暖通工程師,在BCIT還是學暖通;邢欒在中國是學英文的,在BCIT學會計。申請學校時會計專業滿了,他就先申請市場學,市場學與會計第一年的課程一樣。1個學期後再轉到會計專業。他說:「迂迴走讓我不必再等一年。」

為做老闆每年跳槽

2005年,邢欒和妻子畢業了,妻子先找到工作,邢欒因為計畫以後自己創業,就挑對自己拿經驗有益處的工作,花多了一點時間才找到。他希望在第一家公司學到會計師事務所的所有流程,這樣的公司給他找到了。是一家在溫哥華市中心的小公司,老闆和他再加上一個員工,共3個人。剛開始時,所有的事情邢欒都需要做,除了會計本職工作,還需要做前臺接待、裝訂等,所有的流程都學會了;一年後的2006年,他跳槽到一家有十幾個人的公司做中級會計;2007年,因為搬家到素裡,他就跳槽到素裡一家會計事務所做高級會計;2008年,他轉到世界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普華永道工作。從2009年開始,邢欒就開始用業餘時間開自己的公司。到了2010年,生意多得做不過來,就辭職出來自己做了。

幾乎每次跳槽,他的年薪都會增加5000元到10000元。但跳槽主要為的是學東西,他是按自己的規劃,從小公司、中型公司、大公司做的,而且只進會計師事務所,不在企業做會計。為了到普華永道學東西,他的收入降了1萬也願意。

開公司很順利,因為用業餘時間做了一年,到全職為自己公司工作時,業務已經很滿了。

他開的是會計師事務所,也考了互惠基金和保險的牌照,還在考財務規劃師的牌照。他用為自己理財的態度為客人理財,生意很好,全職開公司7個月,收入已是過去年薪的3倍了。

有人說借貸投資的人是「今天花明天的錢」,邢欒說:「我是今天花後天的錢。」他在現金流允許的情況下,敢於借貸,用「別人的錢」改善生活,也用「別人的錢賺錢」。

生一兒一女擁有兩套房子

今天花後天錢

兩人都找到工作之後,他們在買菜時看到賣房子的資訊,就由此起了買房子的念頭。他們在本拿比看上了一個26.8萬的房子,決定買下來。當時還有學生貸款要還。跟家人借了1萬多,加上自己僅有的4000多存款,付了5%的首期。當時夫妻倆剛開始工作,收入並不高,很多朋友都勸他們不要急買房,邢欒算了一下現金流,覺得可以承受,就買了。

他們在2005年底買的第一個房子,傢俱也不像很多新移民那樣買二手的湊合用,而是花1萬元買新傢俱。傢俱的錢可以1年後付。為了穩妥,他們用的是固定利息。

2006年,邢欒和妻子開始規劃生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們希望生個豬寶寶,邢欒就計畫在孩子出生之前把註冊會計師(CGA)考到,就在一年時間裏緊鑼密鼓地把7門課學完了。他是同屆BCIT畢業的同學當中,第一個把這些課程讀完的。

2005年5月畢業,7月開始學CGA,9月份找到工作,2005年底買房,2006年底準備懷孕,2007年生了個屬豬的女兒。邢欒喜歡什麼事都預先規劃好,一切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2007年,在買了房子15個月後,房子漲價了,他們把房子以33萬多的價格賣了,差價大約7萬元。去掉費用,先把學生貸款付了,因為學生貸款利息高,而且會影響其他貸款的額度。也把借父母的錢還了。然後他們付了首期,在素裡買個33萬元的城市屋。因為孩子即將出生,父母會來幫忙,他們需要大一些的房子。雖然第一個房子用的是固定利率,他們賣房的時間未到合同年限,但因為在三個月內就另外買了房子,把原來的貸款轉過來,就不用交罰金了。2007年10月27日交房,女兒在11月18日出生。

在賣掉房子和新房子交樓前,邢欒和妻子租房住了兩三個月,因為租房比還房貸的錢便宜,他們省出了錢買嬰兒用品。

2007至2008年,邢欒一家一直住在那間城市屋中,到2009年金融危機發生時,房價下跌,他們就開始看房子,看了半年,在2009年9月買了個獨立屋。原來的城市屋沒賣,租給了長租客,得到正現金流,租客不但可以幫忙供樓,還略有盈餘。

空手套白狼之作

邢欒第三次買房最讓他得意的是買房沒從自己腰包掏一分錢。新房子需要16萬首付,6萬元從原來的房子再貸款(Refinance),10萬元借的是商業貸款。商業貸款的利息比較高,是基本利息加2.85。

頭一次買房時,因為他們只付5%首期,需要花8000元買貸款保險;第二次買房因為借錢比第一次多,轉貸款時補交了2000元;第三次買房因為交足了20%的首期,不用買貸款保險。

2009年12月20日交房,2010年元旦一過,政府的估價報告 就出來了,房子升值了。他們就從新買的獨立屋中再貸款出一些錢,先還掉4萬商業貸款,因為商業貸款的利息高。到了2011年,獨立屋的價格又漲了,再貸出一筆錢,把商業貸款全還了,還有錢可以再買房子。

不能「不成功便成仁」

在別人眼中,邢欒是個膽大的人,他自己卻認為自己膽子很小。借錢投資時,他會考慮,如果收入降低一半,還能不能還錢。貸款炒股票時,他也考慮了如果血本無歸,還能不能生活。「Yes就做,No就不做。」他說。

在做一個投資計畫的時候,他往往還有Plan B和C兩個後備計畫以備意外情況的發生。辭職自己開公司前,他已經有了穩定的客戶群,即使這樣,他也做了兩年沒收入的最壞打算。當時妻子休產假,拿EI,他最壞的打算是,用信貸額度(Line Of Credit)生活。

他說,要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有多少成功的把握,即使不成功,日子也要能過得去。他說:「不能不成功便成仁。」開公司如果不順利,他也會堅持一兩年,大不了再重新找工作。

自己給自己生意

Daniel在烈治文新開的修車廠,是個兩層樓的自有物業,樓上5000呎是辦公室,樓下10000多呎,是修車廠。除了修車廠,他還有一個車行、一個租車行。他還準備與朋友合夥在中國廣東開一家連鎖的私家菜館。

在中國曾是金牌廚師

他告訴《加拿大都市報》記者,他是1997年來的,當時24歲,來時只帶了1000加幣,其餘的錢都留給父母了。當初來加拿大,是以廚師身份過來的。他在天津時是喜來登酒店的廚師,獲得過世界烹飪大賽熱菜金牌,還獲得國際中餐大師稱號。

他在當年敢帶這麼少錢就來加拿大,是因為來時就有了工作。只休息一個星期,就在市中心一家餐廳上班了。後來又換了兩家檔次較高的中餐廳。

在中國時,他按父母的願望,上廚師學校,學個看家本事。一星期上5天班,還抽空去廣東進貨,進些運動鞋、T恤在大商場設櫃檯,雇售貨員賣貨。他還從韓國進體育用品請人在商場出售。他把自己的時間排得很滿,因為「光幹一件事,心裏不踏實。」

來加拿大之後,他還是把自己的時間排得很滿。除了做廚師,還把韓國的那種體育用品用集裝箱進口到了加拿大,也賣得不錯。業餘時間,他還銷售汽車,後來就自己開車行,做經銷商(Dealer);因為進一些二手車,要先修理才能出售,他接就開了家修車行,做車身修理;在修車時,借車給車主使用,他就又開了一家租車行;租車行的車,都是自有車,因為自己有修車行,所以買來二手車修好後出租成本低,出租的車有些小磕小碰修起來也方便。今年1月,他又在烈治文買了這家修車廠,除了做車身修理,也做機械的修理。「公司之間有關聯,成本低。公司之間互相給生意,忙得做不過來。」他說。他的修車廠是ICBC維修點,還需要跟ICBC搞好關係,彼此信任,溝通良好,有些生意是ICBC介紹給他的。

為客戶修車,他盡量給低價,為他們省錢。檢測不收錢。比較價格後,顧客往往就成了他的長期客戶。

Daniel的租車業務發展很快,他透露,現在有80輛車跑在路上,他計畫把規模發展到100多輛。他現在已經擁有一批高中檔車。他說看好這個市場,很多新移民是他的客戶。

他的每個公司都請人管,所以儘管事情多,還忙得過來。但他每天都很忙碌,每天上午都有20件事情須安排。分配工作是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課,哪些車需要修,哪些需要拆裝,哪些需要上漆。還要與客戶聯絡,每天都有200次電話打進打出。

其實來加拿大後,他的生活節奏一直很快,同時做幾份工作。連ESL都沒上過,英語是自己學的。驗車、估價、訂零件都要講英文,就在工作中學會講英文了。他一直不停地往前走,也跌倒過。因為不懂稅務,被罰過錢;沒找對合作夥伴,走錯過路。公司的業務也是慢慢學做,剛開始時,收二手車時有時會估錯價錢,就難免吃虧。

記者採訪他時,他妻子Jenny從美國打回來電話,她在跟朋友看房子,打算趁房價低,投資美國房地產。他說,妻子在修車行做過經理,懂估價,也懂帳目。他們一起管公司的生意,孩子請菲佣全職照看。

即使忙成這樣,他也抽時間陪家人。開車到西雅圖,家人去購物,他就在車上睡覺。他還在同鄉會做副會長,提供辦公室給天津總商會做會館,在自己公司設新移民接待點。在天津代表團來溫哥華時,他還親自掌杓,為他們烹製色香味俱佳的大餐。

很多新移民聽說在加拿大開公司不如打工,Daniel開了三個公司,個個都生意不錯。他的故事,可以說是白手起家的創業傳奇。

貓得下腰才能生存發展

何健的父親是水利專家,因為劉家峽工程來到江西,所以何健的小學和初中都是在江西上的,高中才回到天津。祖父、外祖父一輩是資本家,父母一輩做老師、醫生等專業人士,到了他這一代,基本上都做生意。

開公司就像游海峽

他是在江西長大的天津人,在中國時,何健和三位夥伴暢遊瓊州海峽,挑戰曾游該海峽的健將張健,被媒體稱為「天津三好漢」之一。在天津,曾在大學管留學生的他,停薪留職開留學生公寓、租賓館經營。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之際,出國來到加拿大,一切有從頭開始,現在開了自己的櫥櫃公司。他覺得在加拿大是有機會的,有些人從此一蹶不振,只是因為「貓不下這個腰。」

2006年1月剛到加拿大時,他在食品廠做肉丸子,是種體力活兒,在幹了一天後,他問工頭:「明天幾點上班?」工頭很意外,因為前面來試工的,干一天就走人了,他是第十個,只有他願意留下來。對於他來說,這是小菜一碟。海峽都能游,還怕干體力活嗎?

同年10月份,他到一家櫥櫃公司,從基本工作開始干。2008年自己開了櫥櫃公司。他和妻子一起創業,剛開始時天天早出晚歸,飯都吃不上。第一年只是投入,第二年打平,第三年才開始小盈利。

談到在加拿大做生意與中國的區別,何健說:中國客戶群大,有機會一夜暴富。在加拿大,掙大錢的機會就少多了;在中國做老闆,動腦筋動嘴就可以了,在加拿大,既要動腦,也要動手,事無鉅細都得管。在加拿大,打工更輕鬆,賺錢有時比老闆還多還穩定。做老闆可能賠本,生意還分淡旺季。但從另一方面說,像中國那些非市場因素,如公安、稅務、消防、衛生、街道等方方面面的關係,就不用煩惱了。在加拿大,可以全心全意地做市場。加拿大做生意很靠口碑,每個產品都是自己的廣告。做好了,生意也穩定,不像在中國容易大起大落。

干櫥櫃這一行,還需要有力氣,「太辛苦,沒有好身體不能做。」他說。別的工人兩個人抬的東西,他一個人就能扛。年輕時游海峽,也就一年一次,現在他就像「天天游海峽。」

來加拿大5年多,他幾乎沒出去旅遊,沒去過落基山,沒看過三文魚。威斯勒倒是去過幾回,都是去幫客戶的家庭旅館裝櫥櫃,沒時間遊玩。

在加拿大開公司,要面臨各種壓力,資金、租金、市場、員工,各種壓力都需要承擔,他想過要放棄,但還是咬住牙堅持下來。他想起當初游海峽時,過了海溝後,前後左右就是天,茫茫一片,壓力難以言說。只能咬住牙往前游,多難都得堅持。

華人慢慢佔領市場

何健說,過去廚房檯面是義大利人、韓國人、印度人做的,現在基本被華人佔領了。櫥櫃市場也慢慢地在被華人佔領。他說,櫥櫃30%是木工活兒,70%是油漆活兒。要想質量好,油漆要刷七八遍,讓油漆滲透進去。在本地需要花更多人工,在加拿大花2000元加幣人工的活兒,在中國只要2000元人民幣。所以華人就把櫥櫃拿到中國定做,運回來再拼裝。

他說:「這個市場現在可謂春秋戰國時代,魚龍混雜。但是不能為了省成本就把客戶當傻瓜。把客戶當傻瓜的人,自己才是傻瓜。產品是會說話的。」為了保障質量,何健在中國全國採購,選最好的材料,用最好的廠家。他給記者看一塊面板,非常光滑,弧面是手工打磨的。

中國人做生意喜歡扎推做,他所在的樓目前就有三家公司在做櫥櫃,競爭激烈,所以要「拼價格、質量、速度。」

經歷金融危機風浪

做櫥櫃這一行業,佔用資金大。在開公司的第一年,不斷需要投入。定做一些產品,有的暢銷有的不暢銷,就需要在暢銷產品上追加投資。而且流行的品種也在變化,前些年流行楓木、櫻桃木,現在流行黑胡桃木,款式上也會有所變化,現在流行配歐式傢俱的復古款式。

試新品種有風險,但又不能不更新品種。他每次進貨都要一個集裝箱,20呎櫃或40呎櫃,還是很有壓力的。

金融危機發生時,市場很消沉,靠降價求生存,他硬是堅持下來了。為什麼不暫時中斷業務,休養生息?他說,好不容易積累的客戶,一放就涼了。他的朋友住在烈治文的一個小區,對西人物業經理建議用華人剪草時,西人經理拒絕了,說華人工作往往不連續。這句話雖然不好聽,但讓何健反省,他說,華人有時回國,工作時間不連續。做產品容易出現質量忽高忽低的毛病,產品質量不穩定。他覺得要克服這種弱點,盡量保持質量穩定,服務連續。熬過金融危機的大風大浪後,公司更加成熟了。

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

在中國時,何健的生意做得不錯,也有大量的閑暇時間。天天穿乾淨衣服,養尊處優。住天津最好的區,家裡的窗戶就對水上樂園。經常跟一幫朋友在全國各地旅行。來溫哥華後,因為要搬東西,每天穿的衣服都會搞得很髒,雖然請了員工,但凡事都需要親力親為。

他說,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羊到了豬圈就得學豬叫,否則會被豬拱。來加拿大要盡量適應環境,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

2006年到溫哥華登陸時,因為在中國的生意擴大投資,他把資金全投入在生意上,還借了朋友的錢。所以來加拿大他只帶了一兩萬元加幣。在高貴林租房子住。他想,留學生帶幾百元來都能生存,不信自己一家活不下來。後來在烈治文也租過房子,房東為省電,冬天半夜關閉暖氣,一家人凍得夠嗆。

好在一切都走上正軌了,也在烈治文買了房子,一家人安居樂業。他說,中國的成功只代表過去,是金子在哪兒都可以發光。如果在加拿大沒有穩定收入,即使在中國很有錢的移民也會算計每一元錢。在這裡工作,有收入,花起錢就大大方方了。所以,他認為,不管是有錢人還是沒錢人,來加拿大最好都有事情做。

這幾年,他也承認自己沒有勞逸結合,太玩命了,做得有些過頭。下一步要適當地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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