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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煉鋼鐵運動製造的空前大礦難

作者:鍾波  2011-08-08 12:43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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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製藥廠大煉鋼鐵慶功會上展出「豆腐渣鋼錠」

毛澤東指揮的大煉鋼鐵運動中,最高級的政治中心中南海都要煉鋼了,其他各行各業必須參與煉鋼自不待言。

北京製藥廠,為了生產與「藥」毫不相干的「鋼」,從正常的製藥生產線上抽出了最優秀的人才,去轟轟烈烈地大煉鋼鐵。餘下的工人為了放高產衛星——以示大躍進,整天整夜的加班勞動,上了早班接中班,上了中班接夜班,甚至早、中、晚三班接連著干。機器運轉得太熱了,需要休息,以免事故。而人勞累得發熱了,似乎並不需要休息,因為這個年代需要革命的熱情愈燒愈旺。

有一次,在製藥廠大煉鋼鐵的慶功大會上,展出了一塊用紅綢布包著的巨大的鋼錠。當廠領導當眾揭曉時,千百個人的眼睛看見的是在耀眼的碘鎢燈光下的一塊坑坑窪窪的豆腐渣般的「鋼錠」。是人看花了眼,還是被什麼迷了心竅,人們竟然歡呼雀躍,好像看到了南非的寶石。正在製藥廠勞動改造的右派份子張強華,也在人群中瞎起鬨、湊熱鬧,用廉價的掌聲表示內心的厭惡。[1]

村村點火煉鋼

在毛統區政治中心、文明古都北京市中心美麗的園林式建築群落中南海,大煉鋼鐵尚且如上節所述熱鬧、胡鬧,其他遍佈山間、田野、街道、學校的煉鋼爐的熱鬧、胡鬧就不難想像了,用「村村點火」來描述,八九不離十。

1958年7月底,毛統區用在鋼鐵生產的勞動力僅幾十萬人;8月底,增至幾百萬人;9月底,再增至5000萬人;10月間,到了6000萬人;年底,參加大煉鋼鐵的男女老幼已達9000萬人。7月間,全毛統區農村城鎮新建煉鐵用的小土高爐、小土焦爐為3萬多座,8月到17萬座,9月增至60萬座,10月更猛增至100萬座。

農村的人沒有中南海無償調撥生鐵、焦炭的後門,因此,大煉鋼鐵運動禍國殃民的臭味隨處可以聞到。生鐵來自於社員家中的生鐵製品,如鐵鍋、爐子、生鐵盆以及部分生產隊的小車架等。蒐羅到生鐵後,派專人用錘子砸碎,以供小高爐使用。所謂小高爐,就是在地上挖幾條溝,填上木料、焦碳,再把裝好的坩堝堆起來,用泥封好……當然,其實燒得好與壞都一樣,結果都是在小高爐熄火後用腳一蹬完事,所以當時人們稱小高爐為「一腳蹬」。蹬倒後的生鐵、焦碳、泥土混合物,稍稍冷卻後用小車推走。當時指揮員和檢查團都不檢查產品的質量和數量,只看報表,當時叫報捷。

一些西方新聞媒介也記錄和介紹了當時毛統區大煉鋼鐵運動如火如荼的空前「盛況」。一位曾到過雲南的外國旅遊者報導:

我們穿過稻田來到另一個村莊,這裡已草草建成4個奇形怪狀的土製鼓風爐,到處是熱烈沸騰、狂呼喧叫的場面。人們有的用筐抬礦石,有的給爐子添火,有的驅趕著牛車,有的傾倒白色熱金屬的大鍋,有的來回晃動觀察爐子,有的用手推車運原料——不過在我看來,從爐底掏出的成品看上去和從爐頂倒進去的原料完全一個樣子,沒有變化。[2]

空前大礦難

煉鋼鐵,離不開煤炭。鋼鐵產量大躍進,煤炭產量也必須大躍進。煤礦中破壞規章制度、忽視安全的產量大躍進,引發礦難成為常態。

1960年5月9日,山西省大同煤礦的白洞礦發生空前巨大的煤塵爆炸事故。

1960年5月9日,又是老白洞礦組織的一個高產日。礦長殷國成和副礦長王泰、楊貴成,以及黨委副書記李繼武及黨政工團主要領導,率領各科室45名幹部下了井。13時45分,大地驟然抖動,老白洞礦15號井口噴出強烈的火焰和濃煙,其威力不亞於12級颱風。井口房屋以及附屬建築物在一眨眼間全部被摧垮,井架上高高矗立的打鐘房頃刻起火。隨即,從16號井口也噴出濃煙,巨大的風力把打鐘工和跟車工摔成重傷,井口房子被摧倒,地面配電所也由於掉閘而癱;井上井下電源全部中斷……

600多條活生生的人類生靈頃刻間消失了。數以億計由民脂民膏積累轉化而來的國家財產化為灰燼。

據說這是迄今為止、古今中外採礦史上最大的惡性事故。

悲劇的原因比悲劇的本身更為不幸與悲哀。如果說遇難礦工是破除規章制度的犧牲品,其實不帶任何感情色彩。1959年在大躍進的大破大立中,破除了井下禁止使用電焊、炮崩溜煤眼、明火放炮、帶電作業等必須的規章制度,甚至荒唐地在井下組織電焊大比武!

1961年的結案報告在左審查右審查中結案說:「反革命直接點火的線索至今尚未發現。」重大責任事故在政治事故未能確立起來的情況下才確立下來。

因為一些巧合,有些本該下井的卻沒有下井而有幸逃脫;有些本不該下井的卻神差鬼使地下井遇了難……宋英成的探親假按說5月10日才期滿,但由於家裡已經好幾天沒有飯吃了,他只好在5月9日提前回礦。儘管10日到期才可領上公共食堂的飯證,但隊長瞭解他的苦衷後「龍顏」大開,破例地發給他一張9日的飯證。不過發飯證的同時又給他派了個臨時任務,讓他往井下工作面送電鑽……姚某是個魁偉的男子漢,腰圓膀寬,五大三粗。但這在當時並不是什麼優越的條件,因為飯量相同,那份飯別人吃個差不多而他就得挨餓了。飢腸難挨,他便冒險大膽去食堂偷了兩個饅頭,「不幸」被抓住扣下飯證。於是他索性來個「破罐破摔」耍起了無賴:沒有飯證絕不上班!那天正好是1960年5月9日。

她,是遇難職工席某的家屬,悲痛中什麼都不顧忌了,什麼都敢說了。「他媽的!大躍進、大躍進,遲一會兒下井都不行,把人躍進死了也就高興啦!」

張某的妻子一聽到愛人下落不明,站在高坡上就大哭大叫起來:「多快好省,餓著肚子下井!過去我不敢說,現在我敢說啦,你們槍斃我吧!」[3]

文中資料引用來源:

[1]張強華:《煉獄人生》,北京:中國三峽出版社2004年版,第87頁。

[2]《中國共產黨重大事件紀實》編委會:《中國共產黨重大事件紀實》,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226頁。

[3]何玉清:《大同,煤塵大爆炸》,北京:《時代潮》雜誌1992年7月創刊號,第22—25頁;何於清:《問蒼茫大地——中外採礦史最大摻案揭秘》,http://www.jzt.net.cn/article/000619.asp

(原文以毛主席稱呼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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